美泉宮那位神秘女人的話,如同魔咒一般,在米悠然的腦海里盤旋了一整天。她心神不寧,連下午那場關于新能源技術的閉門會議都有些魂不守舍,好幾次差點記錯了數據,引來時亦臨冰冷的注視。
“金色音符”、“夜鶯”、“客人”、“獻唱”……這些詞語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個女人又是誰?是唐棠搬來的救兵?還是……敵人派來的誘餌?
她不敢確定,也不敢輕舉妄動。她甚至不敢嘗試用任何方式聯系唐棠確認,生怕暴露自己。
唯一的線索,似乎指向了“今晚”。
然而,時亦臨今晚的行程安排,卻是在金色大廳(Musikverein)欣賞一場由峰會主辦方特別安排的維也納愛樂樂團小型音樂會。這和那個神秘女人提到的“金色音符俱樂部”完全是兩碼事。
難道是她理解錯了?還是那個女人故意給了錯誤的信息?
米悠然感覺自己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信息迷宮,找不到出口。
晚上七點五十,米悠然換上了時亦臨為她準備的另一件禮服——一條剪裁簡潔、質地卻極其考究的黑色絲絨及膝裙,外面搭配著一件同色系的短款小外套,頭發依舊一絲不茍地盤起,臉上是幾乎看不出痕跡的淡妝。這套裝扮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了幾分,也多了幾分屬于這個場合的“得體”。
她跟在時亦臨身后,再次踏入了維也納音樂協會大樓。與昨晚歡迎晚宴的喧囂不同,今晚的金色大廳顯得更加莊重和肅穆。來賓人數不多,但顯然都是經過精心篩選的、真正懂音樂或者地位顯赫的人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期待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他們的座位依舊被安排在二樓左側那個視野絕佳的三號VIP包廂。與昨晚不同的是,今晚包廂里似乎……多了一些不請自來的“客人”?
米悠然敏銳地注意到,包廂入口處和靠近窗邊的位置,各站著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神情警惕的陌生男人——絕不是時亦臨帶來的保鏢!他們是誰的人?是主辦方安排的安保?還是……?
時亦臨似乎對這兩人的存在并不意外,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便徑直走到包廂中央最舒適的那個天鵝絨座椅坐下,閉目養神。
米悠然的心卻沉了下去。看來,今晚這場音樂會,絕不僅僅是“文化交流”那么簡單。
她不敢多問,只能在他旁邊的位置(依舊隔著一個小茶幾)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眼觀鼻鼻觀心。
很快,音樂會開始了。舞臺上燈光亮起,指揮家優雅地揮動著指揮棒,維也納愛樂樂團那舉世聞名的、如同黃金般璀璨華麗的音色瞬間充滿了整個大廳。
開場曲目是莫扎特的《第四十號交響曲》,G小調,充滿了戲劇性的張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優雅的哀愁。那急促而不安的第一樂章,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讓米悠然的心也跟著揪緊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時亦臨。他依舊閉著眼睛,手指在扶手上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敲擊著。他似乎……很懂莫扎特?米悠然想起他在美泉宮時展現出的淵博學識。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她放在膝蓋上手包里的那個微型芯片讀取器(偽裝成U盤的模樣),又一次極其極其微弱地……震動了一下!很短促,只有一下!
米悠然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唐棠?!她果然在這里!而且就在附近?!
她下意識地想要尋找唐棠的身影,但理智告訴她不能!時亦臨就在旁邊!而且這個包廂里還有兩個身份不明的“保鏢”!她不能有任何異常舉動!
她強迫自己將目光重新聚焦在舞臺上,但注意力卻完全無法集中。她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個火山口上,四周布滿了看不見的眼睛和危險。
唐棠的震動提示是什么意思?是單純的報平安?還是有緊急情況?她想讓她做什么?
就在這時,時亦臨突然睜開了眼睛,側過頭,目光落在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白的臉上。“不舒服?”他的聲音很低,剛好能蓋過音樂聲。
米悠然嚇了一跳,趕緊搖頭:“沒……沒有,時總。就是……覺得這首曲子……有點悲傷。”她隨便找了個借口。
時亦臨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難測。“莫扎特的G小調,通常都帶著一種宿命感的掙扎。”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后便不再看她,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舞臺。
米悠然愣住了。他……他居然……在跟她討論音樂?!而且還說得這么……專業?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樂曲進入了舒緩如歌的第二樂章。就在米悠然試圖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臟時,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包廂門口侍立的那個陌生保鏢,似乎……對著手腕上的通訊器,極其快速且隱蔽地……按了某個按鈕?
緊接著,斜對面那個原本空著的VIP包廂里,走出來一個穿著侍者制服的身影。雖然隔著距離,燈光也有些昏暗,但米悠然幾乎可以肯定——是唐棠!
她要做什么?!
米悠然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