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地白樹棲鴉，
冷露無聲濕桂花。
今夜月明人盡望，
不知秋思落誰家。
——唐王建《十五夜望月寄杜朗中》
一
安染姐的事如何發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而現在的我已無暇顧及。戰勝了丁義然，也把我自己推向了前線，必須把到手的事情做好才行，公司和丁義然都如狼似虎地看著呢，就等我一個閃失，會把我給活吃了的。
已連加了好幾天班的思思因為雙胞胎女兒大美小美接連感冒了，只得和我請假。我打開抽屜，把別人送我的一對無錫大阿福拿出來，遞給思思，“這是最好的感冒藥。”
思思高興地接過阿福，“哇，真漂亮！好喜慶！我代大美小美謝謝辛姨！那……那我先走了啊。”
我揮揮手，“快走吧，路上慢點。”
湯尼還不忘和思思打趣，“等等我呀，思思姐！哎呀，你什么時候免費給我傳授一下經驗，讓我也能有個雙胞胎女兒啊！”
我不禁也打趣這個活寶，“你呀，還是先找到給你生的人再說吧。”
湯尼莞爾一笑，“我正等著思思姐把她妹妹介紹給我呢。”
已走到門口的思思停步回頭，“我可不想把我妹妹嫁給你這小嫩狗！哼！”
湯尼不服氣，“嘿，嫩怎么了？你不喜歡嫩嗎？嫩了才水靈嘛。”
行了，無論怎么樣，他們開心就好。趕緊讓他們都回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也只有我自己來扛了。正好我也可以把對尚左的怨氣集中移情到項目上。
于是，我對湯尼揚揚手，做驅趕的樣子，“你也趕緊走吧，抓緊找你的另一半去吧！”
湯尼很開心我這樣說，很疼人地對我說，“辛姐，要不我再陪你一會兒？反正一時半會兒我也不好找。”
我只好說，“我也想走啊。”又看了看丁義然的方向，“可走不開啊。”
湯尼點點頭，“好吧。現在項目的基本情況我和思思都做得都差不多了，就差您來最后潤色把關了。您辛苦!拜拜！”說著，湯尼背上包，蹦著跳著出了公司。
望著湯尼的背影離去，我才喘了口長氣，踏踏實實地坐下來看文件。這時手機震動了，一看，是尚左的電話。
我瞥了一眼，初戀的感覺已無影無蹤，反倒有了些釣魚的感覺。哼，有耐性你就接著打，看你還有什么本事！
手機一直在桌子上振動，我干脆把手機翻過來扣在桌上。
終于不動了，我立馬又感到些失落。
我盯著電腦，剛打了幾個字，手機又震動起來，像是在跳。算了，我調到完全靜音，看你還會怎么樣，
可拿起手機一看是我媽打來的！
“媽，我正加班呢。你就別等我吃飯了……什么？!尚左去接朵拉……現在還沒回去？可，可能堵車吧。哦，哦，他剛才在給我打電話。我……剛看到。我現在就給他打。沒事，您放心啊。”
哎呀，這個該死的一根筋，就不會給我發短信嗎？非要打電話嗎？哎呀，他不會拿朵拉來要挾我吧？！這時候，我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更怕朵拉出了什么意外！唉，不能想，千萬千萬！這個傻瓜，這個該死的，是不是他最想朵拉出事啊！哎呀，這可怎么辦呀！老天爺呀，求你了！千萬保佑我的朵拉平安無事啊！！！
我掛了媽的電話，馬上給尚左打電話，卻一直接不通！他肯定是在給我打電話，這個傻瓜！你打不通，就不能等我給你打嗎？！我只好把電話掛了。
還算他開了竅，終于打給我了，我立即接通，“喂？尚左，誰讓你又去接朵拉了？！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朵拉和你沒關系，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什么？你說什么？！朵拉被人接走了？被誰啊，你也不知道？！尚左，是不是你故意做的局啊？你給我呆在原地，別動！朵拉要是丟了，我和你沒完！”
我猛地起身，有些暈眩，差點跌倒。我哆哆嗦嗦地拿起包，搖搖晃晃向門外沖去！
二
有道是屋漏偏遇連陰雨，船破又遭頂頭風。此話說的就是我現在的樣子，心急火燎，狼狽不堪。
在幼兒園門前，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然天黑。昏昏的路燈下，尚左來回地踱步，不時地朝我來的方向望著。
出租車還沒有停穩，我就推門沖了出去，搖搖晃晃，幾乎跌倒在他的面前。
“哎哎，慢點，你弄傷了算誰的啊！”司機氣惱地沖了過來。
尚左趕緊將50塊錢遞給師傅，“給您，師傅！她太著急了，您理解一下哈。謝謝啊謝謝！”
我可不管這些，上前一把抓住尚左，“你，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朵拉呢，她在哪兒？！”
尚左握著我的手，“你別著急，你聽我說啊……”
我著急萬分，甩開他的手，“我聽著呢，你快說啊！都急死我了！”
尚左咳嗽了兩聲，穩定了一下情緒，“嗯，是這樣。我今天倒班休息，就去家里看阿姨，看到阿姨有些不舒服，我就說我來接朵拉回家。路上幫小飛做了一點事，就來晚了一會兒。到了后我問幼兒園阿姨，阿姨說朵拉已經被接走了。我以為是你接的呢，就給你打電話，可你一直沒接。”
我又忍不住上前抓著尚左的衣領，他也不躲閃，就這樣被我抓著，“被誰接走的啊，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想要自己的孩子，故意弄了這么一出，讓人販子把朵拉帶走了！是不是？啊！”
這下尚左急了，雙手抓著我的手，瞪大了眼睛，“你胡說什么呀，辛果？！你怎么會那樣想呢，我是那樣的人嗎，啊？！”
旁邊已開始有人在圍觀。
這時，幼兒園的園長忙出來解圍，對我說道，“啊，您是朵拉的媽媽吧。我是這里的園長，請你相信我。我們到里面說吧，朵拉不會丟的，您放心！”
我放了尚左，又拉住園長的手不放，“要是把我朵拉給丟了，我就去告你們！”
“沒事的，您先平靜一下。我們先把情況弄清楚再說，再想辦法，好嗎？”園長很有經驗，溫和地安慰著我。
園長拉著我來到旁邊的值班室，后面跟著尚左，還有幼兒園的另一位老師。
那位老師拿過兩瓶礦泉水遞給我和尚左，“來，先喝口水。這位先生，您是朵拉的爸爸吧。”
尚左看看我，又看看園長和那位老師，他竟默然地點了點頭！
幼兒園老師對園長，“園長，平常也都是他，還有朵拉的姥姥來接朵拉的。”
園長點點頭，“那今天是誰接走朵拉的？”
幼兒園老師有些結巴，“那位來，來接走朵拉的，也，也說是朵拉的爸，爸爸呢！”
這下我來氣了！尚左可以默認，幼兒園失職讓陌生人領走了孩子，又怎么能這樣胡說呢？！
我大喊了起來，“你胡說！……你們怎么能讓陌生人領走了孩子呢？！這完全是你們的責任！”
園長也愣了，忙說，“朵拉媽媽，您別急！我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不過，我們還是先把情況了解清楚再說吧。小李，你把門前的監控錄像給調出來，我們看看就清楚了。”
幼兒園老師現在不結巴了，“沒錯，我記得很清楚，他就是這么說的，旁邊還有一位老太太，說是朵拉的奶奶呢。”
朵拉奶奶？！這是怎么回事啊？！難道是……我禁不住打了個激靈。
我閉上眼睛直搖頭，默念著，“不會的，不會的……”
尚左疑惑不已，插嘴道，“怎么還有老太太？這這……也太像演戲了吧。”
值班人員調出錄像，急急來回查看。
我大喊一聲，“停！”
全屋子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我極度專注地盯著屏幕靜止畫面：一個男人親切地、側臉微笑地拉著朵拉的手，他旁邊是一位打扮得體的老太太。
大家也都一起涌上前，緊盯著屏幕。
我拉開值班員，開始親自操控電腦，一幀一幀地往回倒，那個男人的影像從背影一步一步地倒回來，直到正面，我又緩緩放大到特寫畫面。
我使勁地閉上眼睛，喘著粗氣，不禁脫口而出，“怎么會……”
園長指著畫面中的人，“你認識他吧。”
我猛地睜開眼睛，摒著嘴，使勁地點著頭。然后，我像瘋了一樣猛地沖出屋門，沖出幼兒園大門！
園長拍了下尚左，“快去跟著她呀！”
尚左這才醒悟過來，忙跟著沖了出去。
三
我在街邊招手打車，尚左緊跟著我站在旁邊。
“怎么回事啊？”他看上去比我還著急。
“不用你管！”此事波瀾陡起，更不能讓他再插手進來。
“是我沒照顧好朵拉，我怎么能不管呢？！”尚左緊緊拉住我的胳膊。
我使勁甩開他，“你早干什么去了？你就是不上心，你沒安好心！你要是早來，能讓別人搶走朵拉嗎？”
尚左看到一輛空出租，不顧一切地站在路中央攔車，嚇得我直喊，“哎呀，你不要命了！”
車被攔下，司機沖出來，朝著尚左大罵，“干什么你，找死啊！”
尚左忙向司機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家里有急事！”
說著，尚左忙打開后車門，揮手催我上車，這時候，我也不客氣，幾步就跨上車去，然后關門，對司機說，“快開車，不要管他！”
司機被我的話給弄愣住了，“唉，這是怎么弄的啊？是他劫持你了？！”
我也不好解釋，直喊，“是的，快開車！我給你加倍錢！”
司機恍然大悟似地，“哦哦”答應著，還沒等尚左打開副駕駛門，就一腳油門一溜煙往前跑了出去。急得他在外面跟了幾步，就被甩開了。
司機驚訝地看著后視鏡，“哦嚯，好險啊！”
現在的情況是：朵拉比被尚左拐走了還復雜！！！
來接走朵拉的是她的親爸，和他一起來的是朵拉的親奶奶，我原來的婆婆！怪不得朵拉很順從地就跟著他們走了呢。而這些之前我都沒告訴過尚左，也許他從沈小飛那里大略聽到過，但我早就叮囑過夏子萌，不要讓小飛說得太多，不要制造不必要的麻煩，等我結婚了再和他細說。而現在……唉，現在真正的麻煩開始了！
朵拉奶奶家住哪里我還知道，因為我離婚后按兩家的約定，每個月我都要送朵拉到爺爺奶奶家來住兩天。他們也會按時給我一些朵拉的撫養費。本來我是不想要的，可是考慮到朵拉家庭觀念的健康成長，還有讓老人家安心，以免不必要的是非，我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但是，從來都是我接送朵拉去他們那里，怎么今天會這樣突如其來呢？！
還沒等我一路想清楚，出租車已經到了朵拉爺爺家住的地方，一個聯排別墅的高檔小區。
出租車停靠在路邊，我下車就走。剛走幾步，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我前面，開門跳下來的是尚左，擋住了我的去路。
“辛果，你這是要去哪兒，朵拉在這兒，對嗎？”
我不說話，甩開他，自顧著往前走，尚左又快步追上。
我猛地停住，轉身指著他，嚴厲地，“尚左，你就給我站在這兒，不要跟著我！”
“為什么？”
我只好直說，“是他把朵拉接走了，我去把朵拉接回來！”
“他？！……他是誰？！”尚左一臉迷惑。他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哦哦，我明白了。我真笨！”
“明白了就好，你趕緊走，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我知道事情將會更加復雜了，這不是他能想到的，我們也不會有再有什么結果了！
沒想到尚左又追了上來，“辛果，那我更應該和你一起去啊。”
我生氣了，“我說了你不用去！你聽不聽我的話？！”
“我聽，我聽……我是怕你有危險。”這下，我還是把他給鎮住了。
“你去了，才危險！”他還是不聽，我真是和他說不清楚了。
他還要跟著我，我只好停住腳步，轉頭冷冷地說，“該說的，我以后會告訴你。你站在這兒別動，不然，咱們就再也沒有關系！”
見我不容置疑，尚左只好在原地等待，來回搓著手，“那好吧。……哎，一有什么事就趕緊給我打電話啊。”
我沒有再回答，快步走去。
尚左搖搖頭，轉身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沒想到，踢到了一塊不動的石頭，很疼，疼得跳了起來。
四
我思索了一下，還是終于按響了門鈴。幾聲過后，開門見到的不是朵拉，也不是她爺爺奶奶，而是我最不想見的人——我的前夫，譚文峰！
他倒是自來熟，微笑著，“我就知道你會來”。顯然，今天的一切安排都是他預先計劃好的，拿朵拉當人質，就是等我親自上門來！
說著，他徑直要和我來個擁抱，我嚇得趕緊躲開，“干什么你？！”
還是朵拉爺爺解了圍，他的人沒見，聲音先傳了過來，“是辛果吧，快進來！”
我讓開譚文峰，斜著身子進了譚家，“朵拉呢？”
朵拉奶奶起身來迎我，“快進來，朵拉在吃飯，你也一起吃吧。”
朵拉扔下手里的玩具，跑了過來，抱住我，“媽媽！”
我緊緊抱住朵拉，上下打量著，像失去很久再重逢的感覺，“朵拉，你沒事吧？”
朵拉點點頭，“嗯。”
朵拉奶奶拉住我的手，“你還沒吃飯吧，朵拉媽？唉，一家人在一起不容易，就坐下一起吃吧。喲，你手怎么這么涼啊？！天涼了，晚上出門可得多穿點衣服。”
我真想發火！！！什么叫一家人？！誰和他是一家人！！！我就只是朵拉媽嗎？我有沒有我自己的名字？！
當年我和譚文峰是經人介紹認識、戀愛、結婚的。大學畢業后，我來到濱海找工作，依靠我姨夫沈叔叔的關系，到了他們單位做文員，當時他們的廠長就是譚文峰的爸爸譚大猷。他爸爸很喜歡我，就托人給我介紹了他兒子。當時我姨夫并不同意，因為他當時實在看不慣譚大猷威風專斷的樣子。
但我媽和姨媽卻不這樣想，都覺得，女孩子嫁男人就應該找一個靠山才好。像我這樣一個從鄉鎮上走出來的姑娘，生活穩定、富足，還有很好的社會關系，就應該很知足了。再說，譚文峰當時也表現不錯，很有能力，于是，我們就一來二去地交往著，直到結了婚。我爸媽及整個家庭都為此很歡喜，夸我命好。然而好運不長，等朵拉出生后不久，運道就突然轉折了！
譚文峰做了原來濱海副市長的秘書，副市長被查，他也自然被牽扯了進去。他做副市長秘書，名分不高，但權力很大，巴結他的人很多很多，要錢有錢，要物有物，當然也不缺漂亮的女人！開始他還瞞著我，而在我懷孕之后，他更是不著家了。我也曾當面向他已調任能源局局長的爸爸投訴過，但根本無濟于事。
譚文峰事發后，被判刑三年，實在是罪有應得。而我也立刻成了帶罪之人，在原單位的處境，與之前比可謂是天翻地覆，冷言冷語如傾盆暴雨澆到我頭上身上，毫無立足之地！我也只好辭職又求職，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還好我的鐵蜜們在我最艱難時刻給了我最大的支持，使我一步步趟水過河，涉谷爬山，終于走到了今天！我已經逃出虎口，怎么能再入狼窩呢？！
不過，說良心話，朵拉的爺爺對我和朵拉還是不錯。他總覺得是他兒子的錯誤，牽帶了我們母女受罪，所以總覺得虧欠我們，一直對我們都很照顧。而他又是安染的親爸爸，當年在安染上小學時與現在的譚文峰媽媽好上了，便與安染媽媽離了婚。由此，安染對譚家恨之入骨，從不來往。而我夾在中間，開始還不好處理，尤其是對譚文峰的媽媽，朵拉的親奶奶，總是敬而遠之。而自與譚文峰離婚后，與譚家距離遠了，反倒增進了和安染的感情。
人啊，就是這樣，藕斷絲連，總有許多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情仇，像霧像雨又像風，這一切都是緣？還是命中注定？是安之若素，各行其是，還是逆來順受？你想擺脫開，可不知什么時候，它就不由分說，徑直闖入到了你面前，想躲是躲不開的了。
見朵拉爺爺和善地在招呼，我也不好發脾氣，更不能當著朵拉的面發火啊！只能順勢而行，趕緊應付過去，抓緊帶朵拉回家，只想別讓朵拉和他在一起，不要讓他對我們娘倆起意！更不能讓朵拉成為他的砝碼！這是最最要緊的！
“爸，媽……我是來接朵拉的。我媽還在家等著呢。”也許現在的我就是皮笑肉不笑吧，但也只能裝成這樣了。
譚文峰倒不在乎，把朵拉抱起來，坐到旁邊的位子上，“爸爸今天做的魚好吃著呢，朵拉最愛吃了，你也趕緊吃吧。也不差這一會兒，吃好了，我送你們回去。”
譚母拉著我的手，“就是啊，快坐快坐。哎呀，今天文峰剛回來，朵拉媽，你來得正好，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朵拉爺爺也很開心，“辛果，你也好久沒來了，就先坐一會兒。要不，我給你媽打個電話吧。”
我連忙打住，“不不！嗯……是這樣的。平常太忙，我也沒帶朵拉看望你們。今天……我媽并不知道朵拉在這里……后來，我也是問了幼兒園老師，看了監控才知道的。”
聽我這樣一說，譚父開始疑惑起來，“看監控？你和你媽都不知道朵拉來這兒了？！”
我看了譚文峰一眼后，再轉向譚父，點點頭。
譚父立馬轉向兒子，“怎么回事，嗯？你不是說去幼兒園接朵拉，是辛果讓你們先回來的嗎？”說完又把目光看向譚母。
譚母想說話，被譚文峰搶了話，“爸，我想朵拉嘛。我我，我本來想和辛果說的，可又怕她不同意，就，就先接回來再說，這不她就知道了嘛……”
譚父徹底明白了！我沒想到的是，他一拍桌子，對兒子大發光火，“混賬！怪不得辛果要看監控！你你……趕緊送他們回去！”
譚母急了，“現在不是沒事了嘛，還是，還是吃完飯吧。”
譚父不容置辯，“你怎么那么糊涂啊！她們看不到朵拉，還以為被人拐走了呢！不能一錯再錯！你們，你們，現在就去和辛果她媽道歉！”
譚文鋒見此也只好服從，抱起朵拉想要送我們，“那，那好吧。我就送他們回去。”
這怎么可以？！還去我們家？！這不是趁伙打劫嗎？！
我趕緊上前拉過朵拉，“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朵拉，和爺爺奶奶說再見！”
朵拉倒是很懂事，“爺爺，奶奶，再見！”
譚父一臉愧疚，“也好。真是對不起啊，辛果！代我和你媽也道聲歉！”
我頭也不抬，拉著朵拉的手趕緊出門。
譚母拿起朵拉的新手辦玩具遞給朵拉，“朵拉把這個拿著，這是你爸爸新給你買的呢。”
朵拉并沒有拿，而是先看了看我。我知道她是喜歡的，不讓她拿，她已經動了心，又會怎么樣？是恨我還是恨他爸爸？就隨她吧。我不說話，轉過身去。
譚文峰不失時機地從譚母手里接過玩具，遞到朵拉手里，“回家好好玩。下次爸爸再給你買更好玩的。”
朵拉接過玩具，還有些生疏地，“謝謝……爸爸！”
這時我的頭都是懵的，幾聲“爸爸”就像針扎到了神經上，所有的疼痛匯聚成內心一句呼喊：離開，離開！
真不知道是怎樣走出譚家的門。像生風了一樣，一出門，我就抱著朵拉一路小跑直奔街邊。站在路邊，我招手出租車，卻見早有一輛停在路邊出租車開到我的面前。
車門打開，只見尚左從副駕駛位置上下來，趕緊給我打開后車門！我還有什么話說呢？就像見了救星一樣，我趕緊把朵拉放到里邊，自己坐到外邊。正待尚左要關后車門之時，不想卻被譚文峰給攔住。
“這位是……”他不冷不熱地望著尚左。
尚左不卑不亢地伸出手，“我是尚左。”
譚文峰并不接招，冷笑了一聲，“哦，明白。哼……小鮮肉嘛。哈哈哈！”
尚左有些惱怒，走到譚文峰近前，“你說誰是小鮮肉？！”
譚文峰被逼得有些害怕，后退，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嗨，都差不多吧。嗯，知道我是誰嗎？”
尚左哼了一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知不知道都沒關系。不過，我還是早告訴你為好，我叫譚文峰，朵拉的親爸爸！”
尚左看了一眼譚文峰，沒說話，把他的手給拿開，把后門給使勁地關上，然后坐到副駕駛位置上，把門關上。
譚文峰還沒有住手，手扶著前門窗子，“后會有期！”
尚左并不理他，對司機說道，“開車！”
從后視鏡里可以看到，譚文峰很是氣惱，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