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七筆賬，

筆筆難算：

錢難賺，

情難斷，

心難懂，

話難辨，

命難改，

路難行，

人難做！

——俗語

一

這七難，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做人難！做女人難，做男人也難！要想活得像個人樣，要對得起自己，還要別人認可，那得要付出多少，結果卻很難說有多少符合期望的回報。就是誠心誠意，又會伴隨著多少的提心吊膽，猶豫彷徨，強顏歡笑！這也是我們幾個閨蜜經常相聚，互相吐槽、互舔傷口、相互慰藉的天緣吧。

汽車在城市高架路上飛奔。

馮振東握著方向盤，雙眉緊皺，但語氣中還是顯得沉穩，怕再刺激了安染。

“雨辰怎么著了？！傷得嚴重嗎？”

安染不高興地瞥了馮振東一眼，“是雨辰把別人孩子弄傷了！”

安染聲音有些尖，顯然對丈夫的立場和態度不高興。

馮振東見此主動把聲音再降低一半，“哦，看你剛才那個樣子，我還以為雨辰怎么著了?！?/p>

安染沒想到他這么說，家中沒發泄完的火氣又頂上來。

“別人孩子不是孩子啊！”

馮振東咳嗽了一聲，“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你?！?/p>

安染轉過頭望著窗外，“哼！我有什么好擔心的，我倒是擔心你啊?！?/p>

馮振東勉強笑笑，拍拍安染的肩膀，“好好！我們都互相擔心才好，這說明我們一家人都互相關心，好事。

安染扭動著身體，“好事？……快點吧你，雨辰還在醫院等著呢?！?/p>

馮振東不再言語，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疾馳而去。

簡短捷說，轉眼就到了醫院急診室。人們進進出出，有幾個人在緊急治療，緊張中透著抑郁。

安染和馮振東急火火地沖進來，東張西望，只見走廊拐角處，馮雨辰面色蒼白，低著頭，幾個人圍著他爭吵不休。

一個女人粗大嗓門聲傳來，“你爸媽怎么還不來？！?。?！”

有男聲安慰，“您別著急，我們已經打過電話了?！?/p>

護士高聲制止，“請你們保持安靜，這是醫院！”

大嗓門女人推開護士，“我兒子都暈過去了，還安什么靜?。恳悄銉鹤?，你還能安靜嗎？！”

安染和馮振東正好借助縫隙看到了椅子前蹲著雙手抱頭的兒子，急忙趕過去。

“對不起，我們是雨辰家長”，安染擋在兒子前面，將大嗓門女人與兒子隔開。

馮振東見此也急忙和安染并排站著，兩個人像一堵墻一樣護住兒子。

穿西裝的男子，“哦，雨辰媽媽，你們來得正好。情況是……

長相和穿戴都很好，但就是嗓門大的女人一把抓住安染胳膊，“你看看你兒子把我兒子弄成什么樣了！”

“哎呀”，安染疼得叫了一聲，甩開胳膊。

馮振東忙推開女人，“您先冷靜一下，我是雨辰爸爸，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講。”

穿西裝男子微笑著上前，看看大嗓門女人，又看看馮振東和安染。

“雨辰爸爸，我是學校的校長。情況是這樣的，體育課上，老師讓學生們練習單杠，馮雨辰和彭涵鬧著玩，兩人從單杠摔下來，彭涵暈了。

大嗓門女人，聲音更高了，“鬧著玩？?。ㄖ钢T雨辰）他是故意的！”

馮振東歉意地上前施禮，“您是雨辰同學彭涵的媽媽吧。聽雨辰說他和彭涵是好朋友呢?！?/p>

彭涵媽媽反將一擊，“好同學還這樣下黑手啊？！”

安染聽不下去了，“哎，你這是怎么說話，什么叫下黑手啊！小孩子鬧著玩，哪有那么狠毒?。浚　?/p>

彭涵媽媽一扭腰，“你兒子不狠毒，我兒子怎么暈了？?。俊?/p>

安染不管女人，拉過雨辰，關切地打量他，“你怎么樣？沒事吧？是怎么回事?。磕憬o媽媽說說?！?/p>

校長忙接話，“對對，我們還是聽聽孩子說吧?！?/p>

大家都把目光聚向低頭不語的雨辰。

雨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還是看向了媽媽，他低聲地說道：“前幾天，彭涵買了新游戲，我們倆輪流玩。今天該我了，可他說剛打到關鍵地方，讓我再等兩天。上體育課，我們做單杠練習，我倆就比賽，誰先抓到對方，誰贏就玩一周。我抓住他，他想推開我，我們就一起摔下來了……”

彭涵母親上前指著雨辰，“那彭涵摔暈了，你怎么沒事？”

馮振東擋在兒子面前，“彭涵媽媽，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是雨辰不對。您放心，我們先檢查治療，有什么問題我們再說。我先代表雨辰向您道歉！”

彭涵母親一撇嘴，“切，輕飄飄道個歉就完了？”

馮振東忙拍胸脯，“您放心，費用我們承擔！”

安染拉著馮振東，悄聲說道，“什么都還弄清楚呢，你承擔什么呀?！?/p>

彭涵媽媽瞪大眼睛，“還不清楚嗎？傷的可是我家彭涵，不是你家兒子！”

校長忙上前照顧雙方，“好了，好了，先看彭涵情況，等會兒我們再說啊。”

彭涵母親不依不饒，“什么時候再說啊，現在就要說清楚！”

安染也來氣了，“你想怎么樣啊？”

彭涵母親想了想，“好漢做事好漢當！讓你兒子在這兒陪護我兒子，給我兒子賠罪！”

安染大出意料，火冒三丈，“他一個孩子家怎么陪護啊!”

“您的心情我理解，都是當媽的，有什么問題我們好好商量，好不好？”安染知道自己失態了，忙又放低聲音，緩和一下。

彭涵母親對著雨辰，“哼！他就是覺得自己小，以為不用負法律責任，才敢下手！”

這下安染壓不住火了，“你這是什么話？！他們是鬧著玩，又不是故意的！”

校長忙把兩人拉開，“都冷靜冷靜啊。不說過激話哈?！?/p>

彭涵母親打量安染，突然冷笑，“早就聽彭涵說，馮雨辰有一個控制狂的媽，果然如此。要不是你平常慣著他，也不會弄出這種事！”

安染沖過去，“你說什么？！”

馮振東趕緊拉住安染，“哎哎，咱們是來溝通的，不是來吵架的。”

安染指著彭涵媽媽，“她誣賴雨辰故意傷人，你還跟她溝通？”

護士再也聽不下去了，大聲喊道，“都別吵了！孩子們鬧著玩，大人還要打架？誰去交檢查費？”

馮振東忙上前，“哦哦，我去！我去！謝謝，謝謝！”

兩個女人這才安定下來，分開，分別對立站著。

這時，一陣急促喊聲傳來，“讓開，讓開！”

緊跟著是一隊急救人員將一個受傷的孩子用擔架抬著沖了進來。孩子身上有很多血跡，孩子一動不動，旁邊他媽媽在哭喊著，“兒子，你醒醒，你醒醒，媽媽在這兒呢，媽媽在這兒呢!”

急救人員忙碌著，前面的人喊著，“讓讓，讓開，趕快輸血，B型的！”

安染很緊張，一把把雨辰拉到懷里，雨辰還想探頭去看，被安染使勁拽回來，抱在懷里，并用手蒙住雨辰眼睛。

安染嘴唇哆嗦，“別看，別看這個！”

彭涵母親生氣的臉一下子變成了好奇的臉，湊上去問道，“怎么啦，怎么回事??？”

急救人員著急地，“騎自行車被汽車撞了！別看了，讓開一下?！?/p>

彭涵母親轉而一臉痛苦的樣子，“哎吆喂，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嘖嘖，渾身都是血，萬一……哎呦，可怎么辦啊！”

安染聽到彭涵母親的話，一個激靈，兩手使勁抱住雨辰的頭，把雨辰的臉都擠扁了，“雨辰，你在外面可一定要小心啊，聽到沒有？?。浚　?/p>

雨辰給弄疼了，使勁拉開媽媽的手，一下子跑了出去。

安染愣了一下，急忙也跟了出去。

彭涵母親喊道，“哎，你們別走啊，我家彭涵要是有事，我跟你們沒完！”

馮振東拿著票據快步過來，“彭涵媽媽，我來了，我來了，沒事的，沒事的。”

彭涵媽媽嘆口氣，“唉，都嚇死我了。真是的，兒子生病還不如我這當媽的生病好呢，我家彭涵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過喲！”

說著，彭涵母親眼淚流了下來。

馮振東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二

再說夏子萌那里，和暖中隱約著不消停的節奏。

翔寶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奧特曼動畫。

夏子萌走過來，看了一下掛在墻上的鐘表，時針快指向7點。

“翔寶，還有五分鐘，就不能再看電視了啊。”溫和中帶著堅定。

“不！”

夏子萌笑得有點假，“聽話啊，看電視傷眼睛?！?/p>

翔寶連看也不看她，“那爺爺看電視，他怎么不傷眼睛??？他還那么老?！?/p>

正在看短視頻的沈父回過身來，低頭從花鏡的上邊瞪著孫子，“咦，我那么老嗎？”

翔寶一臉壞笑，“你不老嗎？哼，就知道管小孩。大人還不如小孩呢，還整天看手機沒完。”

夏子萌為兒子點贊，更有些幸災樂禍，“爸，你親孫子不錯吧?！?/p>

姨父，也就是沈父一拍孫子的腦袋，“嘿！這小子是從哪里學來的？造反了不成？！”

夏子萌忙拉開寶兒子，氆氌著小腦袋，對沈父道，“還不是你那英雄兒子，耳濡目染嘛。人家幼兒園老師說了，子不教，父之過！”

沈父關了手機，又把電視關了，“好！說得好！翔寶，現在爺爺就給你做榜樣！你也要跟爺爺學！”

翔寶急得上前搶過遙控器，開始胡按，可怎么按電視都是黑屏，“哎呀呀！”接著大哭起來，“我要看奧特曼，我要做奧特曼！嗚嗚！”

夏子萌忙蹲下哄兒子，“爺爺說了，不能看就是不能看，爺爺不看了，你也不能看！”

翔寶掙脫開，撒著歡，“我不看爺爺，我要看奧特曼！嗚嗚！”

我小姨，也就是沈母從廚房跑過來，抱住孫子，“哎呀，不哭不哭，翔寶，誰惹你生氣了？啊，告訴奶奶，奶奶幫你打他！”說著假裝打沈父。

翔寶委屈地趴在奶奶懷里，“爺爺把奧特曼趕跑了！”

沈父做疼痛狀，“哎呀哎呀，這個小東西，還會告狀了！跟誰學的？！”

夏子萌裝作聽不見，走到旁邊的健身車上開始健身，很得意地跑起步來，“加油，加油！”

沈父掃了媳婦一眼，過去滿臉堆笑地討好孫子，“你也學你媽媽吧，來，給爺爺奶奶下個腰看看！明天，爺爺帶你去動物園?！?/p>

陰天立刻轉晴，翔寶一下子忘了剛才的不快，高興地開始下起腰來。

沈母心疼地要扶起孫子，“這怎么行，翔寶還小呢。”

夏子萌不管，邊跑邊說，“練彎腰就要從小練，老了就不行了！”

沈父不高興，扶著孫子的腰，“老了也能練。嘿，我們翔寶真乖！真厲害！明天我們去看大老虎。好不好？”

翔寶站起身，小手鼓著掌，“好好，大老虎好！”

夏子萌邊蹬車邊對公婆好言開導，“爸，媽，你們看啊，就這么一個寶，我們家都忙不過來，再添一個淘氣包可怎么過啊。再說，你們那個寶貝兒子也整天不著家，你們受得了嗎？”

沈母也回以微笑，“嗯……也就這幾年受點累，等翔寶長大了就好了?！?/p>

“翔寶長大了還要上學，小學，中學，大學，研究生，花錢不說，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啊。”子萌話不落地，全接著。

沈父也轉彎很快，“子萌說得也對。不過，人生就是這樣，這樣活著才有盼頭，才過得有意思啊。”

沈母緊接著，“還有啊，等翔寶大了，再有個弟弟妹妹的，他就會幫你帶。孩子帶孩子，比大人帶孩子還好還省心呢。”

沈父接得更緊，“還有啊，一個孩子老和大人在一起也不好，容易孤僻，自私，心理上……”

二老就像優秀機關槍組合配合得密不透風。

眼見得要大獲全勝，沈母猛然停住，擠眉弄眼示意沈父不要再說下去，沈父忙把嘴閉上。

卻見夏子萌從健身車上下來，雙臂擺在胸前，橫眉冷對，一臉冷笑，“怪不得呢，沈小飛就是這樣的吧，還有我夏子萌也是，對不對？”

沈父忙尷尬地擺手，王顧左右而言他，“不不，這個呢，也看家庭，你和小飛都還不錯啦。”

“您早說??！我們不想生，可不是什么自私？！我今天就和你們二老把話說清楚！”夏子萌使出連環進攻手。

沈母微笑著上前打出太極拳，“萌萌啊，你爸沒有說你自私。是說，趁著你們年輕，早生早養，對孩子好！”

夏子萌緩轉走位，回以白鶴亮翅，“媽，我們現在還要掙錢養寶寶呢，哪有功夫再生??！你們看，我每天健身，白天上班，晚上直播，不都是為了給翔寶攢錢嗎？！

沈父看出破綻，一拍胸脯，“哎，養翔寶的錢不用你們出！我們全包了！”

沈母緊跟隨，點點頭，“對，我和你爸全包了！包括……帶孩子！”

夏子萌沒想到這樣，感嘆姜還是老的辣，只好暫避風頭，“那，那敢情好啊……等小飛回來我們再研究研究！”

沈父沈母互相對望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

翔寶還在地上彎著腰，“爺爺，我起不來了！”

沈父一驚，忙把翔寶扶起來，“喲，我的親孫子，可不能閃了腰啊！

這時，桌上夏子萌手機響了。夏子萌想去拿，不料被剛起身的翔寶搶了先。

“給我！”夏子萌厲聲喝道。

“不！，不！”母子倆圍著桌子搶手機，二老互相看了一眼，憋不住地想笑，享受著看戲的愉悅。

待到夏子萌抓住翔寶，卻不料翔寶一下子把手機扔了出去，“給你破手機！讓你整天看！”

夏子萌大叫一聲，“哎呀！”忙去拾手機，“這個熊孩子！我還要直播給你賺錢呢?！?/p>

翔寶得意地看著爺爺，沈父微笑著不做聲，給翔寶舉起了大拇指。

三

安頓好彭涵媽媽，又給彭涵請了護工。再把雨辰送回學校，一路不斷開導，也不知道是心理療愈了，還是更加劇了雨辰的心理障礙。不管如何，安染總感覺算是盡了一個做母親的應盡責任。雖說大嗓門女人讓她倍感到了現實中自己的無力，像走在路上被從樓上潑了一場污水一樣感到糟污，更有那個躺在擔架上滿身血污孩子的影子一直在她眼前晃動，像飛蚊癥一樣在眼里游走不散。

見安染一直沉默不語，馮振東雖然公司事很多，但也都要放下，一直小心陪在妻子身邊。

夜晚的濱海一樣的霓虹璀璨，熱熱鬧鬧。

唯有汽車內很安靜。馮振東沉悶地開著車，安染坐在旁邊，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馮振東打開音樂，看向安染，“你……沒事吧?！?/p>

安染閉上眼睛，“也沒什么大事。哼！跟要了她命似的?！?/p>

“哦，你還想著彭涵媽媽啊，算了?！币姲踩緵]作聲，“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換了你也是一樣?！瘪T振東嘆口氣道。

安染連打楞都沒有，“我？我怎么會跟她一樣？看她穿得跟暴發戶似的，什么素質！”

馮振東笑笑，“我看你比雨辰還沖動?！?/p>

“她說雨辰故意傷人，還說我是控制狂，我能不激動嗎？！”安染的氣又起來了。

馮振東無奈地拍拍方向盤，沒再搭話。

安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那么說我跟雨辰，你怎么一點兒態度都沒有？”

馮振東解釋道，“我，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和雨辰好。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又不是來吵群架的?！?/p>

安染譏諷地，“哦，這么說，你還真是為了我們好了？”

馮振東真誠地，“那還有假嗎？我不關心你們倆，我還關心誰啊。”

安染轉過頭，“哼，那誰知道！”

聽了這話，似乎話中有話，馮振東不禁正色，“安染，你這話可說重了啊。我看你這幾天好像情緒有點不對頭，到底是怎么了？”

安染看了馮振東一會兒，慢慢地，“我——很好，沒怎么。”

這時，馮振東的手機響了。趁著等紅燈的空隙，他查看信息。

馮振東看了安染一眼，小心、輕聲地，“譚文峰出來了。”

安染沉默了一下，毫不驚訝，“我知道。辛果早告訴我了。”

馮振東愣了一下，忽然有些生氣地，“安染，你到底是怎么了？啊？這么大事，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啊？！”

安染慢慢轉過頭，盯著馮振東，頂牛似地，“為什么要早告訴你?。浚∷覀兗矣惺裁搓P系？！”

“你！……再怎么說，他……他也是幫過我們的人啊。沒有他當年幫我，我，我們不可能有今天這個樣子啊?！?/p>

安染高聲喊起來，“你是說我還要感激他們譚家，是不是？！”

綠燈亮了。后面車喇叭聲四起。

馮振東踩油門，車沖出去。

安染一把扶住馮振動的肩膀，“小心點！你撞了人怎么辦？！”

過了路口，馮振東將車停下。他穩定了一下情緒，看著安染，“安染，再怎么說，譚伯伯也是你親爸啊。這么長時間了，你這個心結也該打開了……不然，你就會永遠陷在傷害里，最后傷害的是你自己?！?/p>

安染冷若冰霜的眼神中冒著火苗，“我不提他們譚家，就是不想再受傷害！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要提譚家一句，不要再和譚家有任何往來！不然，你就離開我和雨辰！”

馮振東無奈地點著頭，“好，我可以照你說的去做。為了你們兩個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墒牵?，做事情就是玩江湖啊，要靠朋友幫忙才成。文峰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出來了，我要不去看看他，將來在這個城里，傳出去，在圈里大家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可怎么混啊，公司怎么維持下去啊。”

看著丈夫痛苦的表情，安染不忍地挽著馮振東的手，“那，那我們就出國去好了?！?/p>

“唉，出國倒是清靜，可是錢在國內都不好賺，國外就更別說了。再說，就是你和雨辰出去了，留我自己在國內，你就放心？”馮振東盯著安染。

安染沉默了，更加握緊了馮振東的手，“振東，我從小就受了很多傷害，所以，我一直就怕受傷害，我不想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更不希望雨辰和我們的家受傷害。你能理解我嗎？”

馮振東輕輕拍拍安染的手，把她摟過來，“我當然理解。我一直在努力，就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你們。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安染，你也得理解我，相信我啊?！?/p>

“唉，人生怎么就這么難呢?！卑踩据p聲自語，頭不自覺地緊靠著馮振東。

馮振東摟著安染肩膀。他兩眼無神地望著車前如河的車流。夜色黑暗，路燈車燈閃爍不定，五彩斑斕，模糊不清。

是啊，人生怎么就這么難呢。

做個什么樣的人不難，過什么樣的生活不難呢？

每人每家，都有一筆算不清的人生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