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商場里,瑟琳娜背著包往門口快步走去。
這時傳來安染的聲音,“娜娜,這兒!”
瑟琳娜轉頭看去,安染從停車場口那里過來。
瑟琳娜跑過去,親切地,“安染姐!”
安染一看瑟琳娜和她是一樣款式的裙子,只是顏色不一樣,一個鐵銹紅,一個米黃色。
安染驚訝,“呀,我倆的裙子是一個牌子一個款式啊!”
瑟琳娜故做驚訝地,“哦,還真是!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安染打量著瑟琳娜的裙子,“嗯,你穿米黃色很合適,也更年輕。”
瑟琳娜一愣,“那……我們倆換換吧。”
安染笑笑,“不用,我本來就比你老嘛,換了也一樣。走吧。”
瑟琳娜笑笑,“那聽您的。”
瑟琳娜挽起安染的胳膊往商場門口走去。
逛完了商場,安染又拉著瑟琳娜來到商場里的咖啡廳。
這次是瑟琳娜點的,她是為感謝安染這么多天以來,請她玩,看展覽,還認識了許珊他們。
她特地為安染點了她喜歡的水果茶和點心,要多加維生素和蛋白質。
“謝謝!”安染微笑著致謝。
瑟琳娜也微笑著,“安染姐,你和我可別客氣啊。”
“嗯。公司這一段忙嗎?”安染問道。
“還好。都安排差不多了,正做案頭呢。哦,本來啊,還想和馮總一起去趟上海,再鞏固一下大客戶感情。馮總說,您懷孕需要照顧,就推到下個季度了。”
“我能照顧自己的,他不用太擔心我。”
瑟琳娜期待地,“那您的畫怎么樣了?我可盼著去美術館欣賞呢。”
安染為難地,“我正考慮畫什么題材呢。”
“安染姐,您吃點這個,有營養和能量,口味也不錯。”
安染接過瑟琳娜送上的點心,“好的。謝謝。”
安染邊品嘗邊慢慢地說,“嗯,味道是不錯。”
瑟琳娜望著安染,心疼地,“看您臉色有些發黃,懷了小孩,更要多補補。”
安染拿出補妝的小鏡子照了照臉,“哦,我真成黃臉婆了吧。”
瑟琳娜擺手,“哪里啊!您可能是想畫好畫,沒睡好覺吧。”
安染有些疑惑,“你說得對,我是得注意了。”
“對了,前些天有好朋友推薦我吃了些燕窩,感覺挺好的。”
安染驚訝,“燕窩?”
“是的。是印尼產的血燕,補血還美容,對女人最好了。哪天我讓朋友從印尼多買點,到時我給您送去。”
安染在思忖,喝了口熱茶,“哦……謝謝!不用了。”
瑟琳娜笑著,“安染姐,你真的不用客氣,很方便的。”
安染話里有話,笑笑,“不是客氣,實話和你說,我啊,一想到燕子吐口水的樣子,我就吃不下去了。”
瑟琳娜有些尷尬,“哦,是這樣啊。其實……習慣就好了。”
安染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娜娜,我剛才在看你端咖啡走過來的樣子,真是好美啊!”
瑟琳娜驚喜地,“是嗎?!”
安染點點頭,“真的!我忽然想起了Peter那句話,你很適合做模特。”
瑟琳娜不好意思,也低頭看一下自己,“你們太高看我了。”
安染慢慢地搖頭,繼續打量著瑟琳娜,“沒有沒有!你一下子觸發了我的靈感,我想讓你來做我畫中的模特,你愿不愿意?”
“我?!”瑟琳娜毫無準備。
安染微笑,“是啊。如果你不做模特,那真是有點暴殄天物了啊。”
瑟琳娜歪著頭想了一下,“那……沒問題。能給安染姐做模特,還要在美術館開畫展,我真是求之不得啊!”
安染拉起瑟琳娜就走,“走,現在就去我家!”
瑟琳娜睜大眼睛,“現在……就去?”
“是啊,我的靈感來了!”
瑟琳娜開心地,“好的,我和您去!”
六
還是老夫老妻感情深厚。看到老伴失去了心愛吉他悶悶不樂的樣子,沈母還是好好伺候,好酒好菜,熱湯熱面。飯后,心情稍好一些的沈父,起身回到臥室里,去看直播中各色新奇事和加了濾鏡的小妖精們去了。
沈母在收拾桌子,聽見門鈴響后,去開門,卻見是老劉和夏父及老張三位老開心樂隊成員。
沈母把三人讓進家中,“快請坐,快請坐。”
老劉問,“老沈呢?”
沈母朝臥室努了努嘴,低聲地,“受傷了,不高興了,自己躲在屋里看小妖精直播呢。”
夏父很吃驚,“啊?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沈母給他們倒茶,“嗨,今天去修他那把破吉他,人家說修不了,他就跟失戀似的。回家來也不說話,把我給嚇壞了,我還以為又犯病了呢。”
老張笑了起來,“哈哈,還是老劉看得準哪。”
老劉拿過一個新的吉他紙盒,“諾,我們給帶特效藥來了!”
沈母驚訝地,“嗨呀,咋能讓你們破費呢。”
老劉笑著,“破費不要緊,可不能讓我們的歌星趴窩了,哈哈哈。”
夏父和老張等都笑起來。
沈母趕忙朝臥室跑過去,直喊,“老沈,沈學衡!下幾個蛋了?快出來!”
見沒動靜,沈母推開臥室的門,“老沈,你干嘛呢?”
只見老沈戴著耳機正在搖頭晃腦地哼著曲子。
見沈母進來,他摘下耳機,“你又要干嘛?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嗎?!”
老劉跟在沈母后面,“喲,還真失戀了啊,哈哈哈!”
沈父見此很驚訝,連忙起身,摘下耳機,走了出來,“哎喲,老劉啊,你怎么來了?”
夏父和老張也跟在后面。
夏父舉手打著招呼,“我們看看你這傷情有多大啊。”
沈父點著頭笑著,“哎呦,你們都來了啊!”,對沈母責備地,“這點事你也告訴他們啊,真是的!快坐快坐!”
沈父趕緊把老朋友們讓到客廳坐下。
老劉指著沈父,“可不要怪美美,要怪就怪你自己!一個破吉他那么傷心!值嗎?”
沈父看著老劉,“嗨,養個狗沒了,你不也會一樣傷心好幾天嘛。”
夏父點頭,“是這理兒。可是,生老病死,新陳代謝,自然規律嘛。到了我們這個歲數,更要看開點,別把不高興的事當回事。要不,我們干嗎還成立‘老開心樂隊’啊,就是要一切以開心為原則嘛!”
沈父直點頭,舉起大拇指,“親家說得對!”
老劉拿過旁邊的吉他盒子,送到沈父面前,“瞧瞧,可不能讓小飛他們再說我們是二手貨,老牛拉破車嘍!”
沈父拿起吉他盒,驚訝地望著老劉、夏父和老張他們,“你們這是……”
老劉笑著,“這是我們哥幾個送給你的開心良藥,還是名牌呢!”
沈父打開盒子,拿出吉他,眼睛里頓時閃出光亮,“嚯!可真棒!太漂亮了!”
沈母指著老伴,撇著嘴,“瞧你那出息!剛才啊,倆眼像熏了洋蔥似的,現在再看看,像狼!”
老劉和夏父、老張都大笑了起來。
七
購物中心的一層,是首飾品店。尚左走過來,漫無目的地瀏覽著。
服務員過來,問道,“先生,您想要什么?”
尚左看著柜子里的金貨,“我隨便看看。”
“好的。新進來一批今年的最新款,項鏈,戒指,耳墜,耳釘,腳鏈什么的,都有,成套呢。您干什么用?是送老人,還是戀人啊?”
“我……”
服務員親切地微笑著,“哈,我知道了!是給戀人買的吧。”
尚左驚訝地,抬起頭,“你怎么知道的?!”
“給老人用,直接就說出來了。給戀人拿不準,才猶豫的嘛。我說得對嗎?”服務員看著尚左。
尚左欽佩地,“哈,你可真厲害!”
服務員擺著手,“不厲害!您開心才是我們最大的滿足。”
尚左點著頭,“您這樣說,我就非要在您這兒買了啊!”
“那倒沒什么。您先看看,是要單件的,還是要成套的?初戀定情呢,就單件的,然后準備下一步成婚呢,我建議您買成套的。”
尚左眨著眼睛,“哦,還有這么大學問呢。”
“可不?!初戀嘛,不穩定,那就先買單件表示一下,花錢也不多。將來分手了,也沒多大損失。要成婚了,一起過日子,就要表示出最大誠意。花再多也沒關系,最終還是自己家的嘛。”
尚左點頭直笑,“嗯,是這理兒。”
服務員歪頭看著尚左,“我再猜一下,您是要成婚了吧。”
尚左瞪大眼睛,“哦,這個你都看得出來啊?!”
服務員微微一笑,“當然!看面相,您就很靠譜,不像那些油嘴滑舌的花心男,為了追女孩,弄個小擺件討討女孩歡心就行了。您肯定是要到成婚了,才會來這種地方嘛。”
“你說得還真對,學過心理學吧。”尚左很好奇。
服務員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學的是社會學!看您進門時有些緊張,就知道您很少來這種地方。”
尚左皺著眉,“那,那你不會欺負我不懂吧。”
服務員搖搖頭,“怎么會呢。看您誠實可靠,我才和您說的呢。那些花心男根本都不用說。我們有發票,很正規的。七天之內,如果不喜歡,可以來換。您就放心吧。”
尚左直點頭,“那……您給我推薦一下成套的吧。大概……需要多少錢哪?”
“有貴的,也有便宜的。戒指,項鏈,耳釘,手鏈,戴在外面能看見,腳鏈就算了。我給您推薦一款性價比最好的吧。正搞活動,給您打八五折。”
“好的,我聽您的。”
“一看您就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做事也爽快。”
尚左摸著后腦勺,“您別夸我了,快給我看東西吧。”
服務員笑笑,“好的,您跟我來,我一一擺給您看。”
服務員走向另一個柜臺,尚左跟在后面。
八
瑟琳娜隨安染來到了安染家,坐在沙發上喝著茶,茶幾上擺著水果,還有玻璃瓶里插著幾束紅色的百合花。
不遠處,安染把畫架支好,紙筆都安排妥當,拿著筆審視著瑟琳娜。
瑟琳娜微笑著問,“我就這樣坐在上發上吧。我看到好多名畫都是坐在沙發上呢。”
安染拿著畫筆比量著,“嗯……是有些畫這個樣子。但……那樣太普通了,不引人注意,還讓人說我是學別人呢。”
“哦,那您看著怎么好就怎么畫吧,我聽您的。”瑟琳娜換了個姿勢。
安染沉吟著,“嗯……我想的是那種純凈的美。你明白嗎?”
瑟琳娜擺了個兒童的姿勢,微笑著,“這樣怎么樣,兒童最純凈了。”
安染皺了皺眉頭,“可你很成熟了,再裝純,就顯得有點假了。”
瑟琳娜又換了個姿勢,把長發擺在胸前。
安染咂著嘴,“頭發是挺好的意象,可是配這件衣服有些可惜了。”
瑟琳娜有些發呆,不明白,“啊,衣服可惜了?”
安染有些尷尬,比劃著,“娜娜,我的意思是說,可惜了你天生的好身材!”
瑟琳娜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說脫去衣服對不對?”
安染有些為難,“嗯,我……我是怕……”
瑟琳娜說著就把裙子脫掉,“嗨,您早說嘛,這有什么!”
安染不好意思地解釋,“我還擔心你為難,不好意思呢。”
瑟琳娜擺著手,“沒事。我知道藝術和生活不一樣。”
安染盯著瑟琳娜的內褲,發現是黑色鏤空蕾絲的,很性感。
瑟琳娜發現安染在看她,“哦,這是今年的維多利亞新款,透氣輕盈,很舒服。”
安染點著頭,“嗯,真漂亮!”
瑟琳娜要坐到沙發上,安染忙喊起來,“等等!”
瑟琳娜嚇了一跳,“怎么了?!”
安染舉著手,“哦,沙發上不干凈,我給你去拿條浴巾來鋪在上面會好些。”
瑟琳娜不由得贊嘆,“您想得可真周到!”
安染跑去浴室拿浴巾。
瑟琳娜起身,在沙發和畫架前扭動著身體,并欣賞著自己,很得意,還有些與安染較勁比試的樣子。
安染拿來浴巾,瑟琳娜接過去,自己鋪在沙發上,慢慢躺上去,一副貴婦人出浴的樣子望著安染。
瑟琳娜扭著脖子問,“這樣怎么樣,姐?”
“太,太美了!……等等!”
瑟琳娜眨著眼,“又怎么了?”
安染跑過去把前后的窗簾拉上。
在拉窗簾的時候,安染,皺起了眉頭,泛起了妒意和怒意,側視著沙發上的瑟琳娜。
瑟琳娜看著安染的樣子,則完全是像女主人看仆人拉窗簾的樣子。
拉完窗簾,安染走到畫架前望著瑟琳娜,拿起畫筆,手有些顫抖。
“姐,我覺得穿著內衣還不舒服,不如就全脫了吧,更自由舒展一些。您說呢?”瑟琳啊眼睛里閃著光。
還沒等安染開口,瑟琳娜已經將胸罩和內褲全脫了,搭在另一端的沙發背上。
安染驚訝得有些張口結舌,“哦,那那……那更好了!”
瑟琳娜優雅地全身赤裸地躺在沙發上,像是在宣誓主權。
安染的手哆嗦得更厲害了,“嗯,娜娜,你把頭轉過去,我……我不想讓人看到具體是那個人,這樣,就讓人更多發揮遐想,會更著迷。”
瑟琳娜愣了一下,“嗯,我明白。”
瑟琳娜慢慢轉過頭去。
其實,安染是不想看到瑟琳娜的眼睛,太火熱了,簡直是光芒四射,灼灼逼人,不僅男人看了會渾身冒火,就是女人看了也會動心的。上帝呀,怎么這樣不公平呢。
安染閉上眼睛,輕輕噓了一口氣,然后再睜開眼睛,咬著嘴唇,慢慢畫了起來。
畫布上是一條女性身體的嬌美曲線。
九
李總又打來電話,讓我過去一趟,不知道這次又是什么事情。
我輕輕敲門,開門進去,“李總,您找我?”
李總從辦公桌后抬起臉,露出和善的笑容,“坐吧。”
我謹慎地慢慢坐下,手里拿著文件夾,正好遮擋著肚子。
李總很開心,“藍鳥公司的反饋過來了,他們很滿意。”
我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就是委屈你了。”
我微微一笑,“沒什么,只要對公司有益,我委屈點不算什么。”
李總用手點著,“這一點,你比丁組長更大度,也是我欣賞的。對了,今晚上藍鳥他們的老總約我們一起聚聚,你可以參加吧。”
我一愣,“今晚上?我……”
李總瞇起眼睛看著我,“有安排了?可以推推嘛。他們還說專門要向你致謝呢。”
我看著桌面,“我……早就約好了。再說我現在這種情況也……”我不斷摸著我的肚子。
李總有些不高興了,“哦,你要是不去,好多項目上的話我也不好說啊。要不,你就見個面,坐一下,簡短說一說再走,怎么樣?”
我也只好這樣了,“那……那好吧。”
李總一拍桌子,“好!那就這樣定了,到時坐我車一起過去。還有,把丁義然,思思,湯尼他們都一起叫上,也熱鬧熱鬧慶祝一下嘛。”
我直點頭,“好的。您沒其他事了吧。”
“嗯,你去和他們說吧,也讓他們高興一下。”
“好的。”我起身走出李總辦公室。
走出李總辦公室,我長舒了一口氣。
我松了一下衣領,拍拍臉,調整好狀態,走向工區,“大家稍微停一下。”
敲擊鍵盤的聲音消失了,職員們一個個把目光投向我。
我干咳了兩聲,放大音量,微笑著,“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藍鳥案子通過了!”
眾人歡呼,氣氛熱鬧起來了。
“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
思思喊著,“辛總監辛苦!”
我以笑回應,繼續說下去,“丁組長,思思,湯尼,還有小林,你們幾位項目參與者,今晚上藍鳥要請吃飯,也進一步再直接溝通一下,大家可都要去啊。”
湯尼驚喜地,“有吃的,我什么時候都方便。”
丁義然一臉不屑的樣子,“哦,真不巧,我有事,去不了,一切就有辛代總監代勞吧。”
我望著丁義然,也依然微笑著,“這……李總還專門說要你去呢。不信,你現在就可以去問李總。”
丁義然歪了下嘴,“那……我就推一下其他事吧。嗨,其實啊,我是不想蹭辛代總的光啊。”
湯尼側著臉,和思思互換了一下眼色,“嘿!還沒吃飯,怎么就有點反酸啊。”
我嚴肅地看著湯尼,“少說話!……丁組長,在這個項目上,您出了不少力。說心里話,對你的能力我還是挺敬佩的。就是有點……”
“有點什么?請指教當面!”丁義然不友好地望著我。
思思起身,看著丁一然,“你……”
我用手制止思思,再看向丁義然,“就是有點……自負了,不那么平和,也許再多些包容,虛懷若谷,我想,你的前途要比我大得多呢。”
丁義然“哼”了一聲,“那我就多向辛代總學習吧。晚上吃飯我多敬您幾杯。”
我尷尬地笑了笑,“謝謝!湯尼,你再把藍鳥文件幫我匯總整理一下,列個目錄吧。”
“好的。”
說完,我轉身如常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我不能走得太快,因為我知道,大家還都看著我的背影。如果我走得快了,他們也許會以為我害怕丁義然了,是緊張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