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陽光照在馮振東辦公室內(nèi)的綠植花草上，充滿生機(jī)。

馮振東坐在老板椅上，面無表情。

聽到敲門聲，喊道，“進(jìn)來！”

瑟琳娜走了進(jìn)來。

馮振東面無表情，也不看瑟琳娜，“你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瑟琳娜歪嘴一笑，坐下，“喲，您今天這是怎么了？公司的人都不敢大聲說話了呢。”

馮振東看著瑟琳娜，“你昨天去哪兒了？”

“去見客戶了啊，我不是和您說了嘛。”瑟琳娜攤著雙手說道。

馮振東“哼”了一聲，將一個檔案袋從包里拿出扔到瑟琳娜面前。

“這是什么案子呀？”瑟琳娜伸手拿過來。

瑟琳娜打開檔案袋，拿出來的卻是那件內(nèi)褲。

瑟琳娜長出了一口氣，斜看著馮振東，“哦，我還以為是銀行貸款出了問題呢。”

馮振東猛地起身喊道，“這比貸款出了問題更是問題！”

瑟琳娜并不生氣，指了指門外，示意馮振東注意影響。

馮振東無奈只好坐下，煩躁地，“你去見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瑟琳娜嘆了口氣，斜視著馮振東，“唉，我還不是為了不讓你操心嘛。怎么了？她和你說了？”

馮振東點(diǎn)點(diǎn)頭，平靜了一下，“她都和你說什么了？”

瑟琳娜很輕松地，“是她約我的。我開始以為要和好呢，還挺高興的。沒想到，她早有準(zhǔn)備，拿著條內(nèi)褲來詐我！”

馮振東驚訝地，“她，她詐你？！”

瑟琳娜點(diǎn)頭，“是啊，我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了。我就說，我喜歡就再去買一條，這不是很正常嗎？反正我就是不承認(rèn)，她也沒辦法，對不對？”

馮振東聽到這兒呆住了，張口結(jié)舌地望著瑟琳娜。

瑟琳娜很得意地接著說，“他還問我和您的關(guān)系，我就說我想有，可我們沒有，如果她期望我們有，我也可以去努力，怎么樣，我的應(yīng)對還可以吧，是不是可以說滴水不漏？”

馮振東嘆了口氣，一下子萎靡地坐在椅子里，“唉，你你，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啊！”

瑟琳娜上前握住馮振東的手，撫摸著安慰他，“我現(xiàn)在告訴你也不晚啊。”

馮振東直搖頭，“唉……晚了！”

瑟琳娜不解，“啊，怎么會晚了呢？”

馮振東頭仰在椅背上雙手蒙著，“……完了！我和她……都完了！”

瑟琳娜很驚訝，“啊？她又詐你了？”

馮振東蒙著臉不說話，直嘆氣。

瑟琳娜盯著馮振東，“你，你承認(rèn)了，是嗎？”

馮振東無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

瑟琳娜一愣，轉(zhuǎn)而笑起來，“哈哈，好啊。哎呀，可真有意思！哈哈哈！”

馮振東望著瑟琳娜，“你，你還笑，你怎么笑得出來！”

瑟琳娜搖著頭，“哼”了一聲，“我是笑，只有女人才懂女人，哈哈哈。那你決定怎么辦呢？”

馮振東也晃著腦袋，“我能決定什么呀？我認(rèn)錯都來不及了。”

瑟琳娜抿著嘴，點(diǎn)著頭，欽佩地，“說實(shí)話，我還真佩服安染姐了，我又學(xué)了不少呢。對了，我還想和您說一件重要的事呢。”

馮振東一驚，挺直身子，“哦，又是什么事啊？”

瑟琳娜微笑著，“嗯……我大姨媽好久沒來了。”

“啊？！”馮振東目瞪口呆。

七

陽光普照，沈家也是一樣的明亮溫暖。

夏子萌睡足之后，沐浴更衣，在臥室里伸展著腰肢，接著調(diào)試直播設(shè)備，坐到手機(jī)前，把一袋代言產(chǎn)品話梅放好，咳嗽幾聲，調(diào)理著狀態(tài)。

這時，一則私信映入她的眼簾。

“您好，我是美體中心的教練，看了你的直播以后，想訂購一批代餐和瘦身梅，請問有優(yōu)惠嗎？我的電話是xxxxxx”

夏子萌眼神一亮，立刻換上甜美的少女音，按照號碼撥打過去。

“喂，您好，我是美芝健康食品的形象代言人夏子萌……是的是的，您放心好了！親，您看看我直播就知道這種梅子的效果了嘛，讓身材美起來，讓胃口好起來！好的好的，我把我微信和直播號馬上發(fā)您，對的對的，這樣就交流更方便了！您就是現(xiàn)在這個電話號碼吧？我來加您也行。哎呀，別客氣，顧客就是上帝嘛！啊，把我當(dāng)成您鄰家小妹也行，哈哈，這樣我們就更親了！好的，親，您等著，我就加您！”

夏子萌關(guān)了電話，笑著哼著歌，趕緊加微信。

“哈哈，真好！真是想來什么就來什么。看來我夏子萌要走大運(yùn)了！哈哈哈！”

夏子萌歪著頭，哼著曲，跳著舞。

門被推開，沈母探頭進(jìn)來，“怎么了，子萌？怎么這么開心啊？”

夏子萌趕緊收住笑容，“啊，沒事。為了讓觀眾開心，我逗他們的。”

沈母關(guān)上門，嘟囔著，“哼，凈瞎開心。”

夏子萌一下子如海鷗一樣展翅撲到床上，“哈哈，我要走好運(yùn)啦！”

八

濱海火車站站前廣場，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在下客道上停下。

車門打開，尚左抱著朵拉從副駕駛座位上下來。

后車門打開，我先下來，隨后是尚母尚父。

尚左趕緊去車后面，把后備箱打開，拿出父母的行李。

尚父對我和朵拉說，“你們就別送了，趕快回去吧，我們自己進(jìn)去就可以了。”

尚左也忙說，“我送我爸媽進(jìn)去。辛果，你和朵拉就別進(jìn)去了。”

我拉著朵拉的手，“還是一起吧。”

尚父朝我揮揮手，“讓尚左送我們進(jìn)去就行了。”

尚母撫摸著朵拉的頭，“等放假了，讓小爸爸再帶你去爺爺奶奶家玩啊。”

朵拉點(diǎn)點(diǎn)頭。

尚母說著從拿出一個紅包遞到朵拉手里，“拿著，自己去買點(diǎn)好吃的好玩的。我們也不知道什么好玩……”

我趕緊擋住，“哎呀，媽，不是早給過了嗎，怎么又……”

尚母拉著朵拉的手，“拿著拿著！朵拉真是個好孩子，將來有了弟弟，朵拉還要幫著看呢。”

朵拉看著媽媽，推開尚母的手，“不不，我不要。”

尚父看了一眼尚左，示意他去勸。

尚左立馬領(lǐng)會，上前蹲下把紅包遞到朵拉手里，“拿著吧，朵拉，這是奶奶疼你才給你的。你看奶奶也沒給我和媽媽不是？啊？”

尚父對我笑著，“辛果，你就讓朵拉拿著吧。我們這次也沒有帶多少錢，也應(yīng)該給你再留一些的。”

我連忙揮手，“可別！爸，媽，這次來已經(jīng)讓你們操心不少了，也沒陪你們好好玩玩呢。”

尚父點(diǎn)著頭，“玩得差不多了，看見你們好，我們就放心了，將來啊，尚左還要靠你多照顧呢。”

我很不好意思，“哪里呀！”

我電話響了，一看是安染的，連忙接電話。

我對尚父說，“爸，我接個電話。”

尚父答應(yīng)著，“好，你忙吧，尚左和我們進(jìn)去。”

電話里安染聲音，“喂喂，辛果，辛果！你怎么不說話呀？啊？”

我捂著電話，對尚左和他爸媽，揮揮手，“那，那好吧。尚左，你代我送一下爸媽。”

尚左把紅包放進(jìn)朵拉衣兜里，拿起行李往車站走去。

尚父和尚母向朵拉和我揮手，跟著尚左向車站里快步走去。

我一邊朝尚父尚母揮手，一邊拉著朵拉走向一邊，進(jìn)而回電話，“安染姐，我在車站送尚左爸媽呢。你沒什么事吧……啊？！”

我手舉著手機(jī)，一臉緊張的樣子。同時，朵拉也有些緊張地望著我。

我把朵拉送回家，又急忙趕到了“三葉草”。

安染還在擦著眼淚。我坐下，忙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安染接過紙巾，擦著眼淚，擤著鼻涕。

聽了安染姐的哭訴，確實(shí)了馮總和瑟琳娜的關(guān)系，我知道安染姐這次是下定決心了。但我是想勸勸她，能和就不要離啊！

“安染姐，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剛才來的路上，還打電話問了馮總，他……很后悔呢。”

安染搖著頭，“不可能了。”

我直嘆氣，指指安染的肚子，“那這孩子……”

安染擦了一下眼角，“孩子是我想要的，懷上不容易，我會生下來。”

我緊皺眉頭，“可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對孩子成長多不好啊。”

安染很堅(jiān)定，望著我，“放心，我從小就是苦水里泡大的，我不怕。”

我苦笑了起來，也拍著自己的肚子，“也是。沒懷他的時候什么都怕，懷上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握著安染的手，“將來，我們讓他們一起上幼兒園，上學(xué)，做青梅竹馬的朋友吧。”

安染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著，又哭泣著，“好啊。”

我不禁心里感嘆，男人、女人組成了一個個美好、溫暖又咸澀的家庭世界。有了孩子，這個世界會更加絢麗多彩，生長更多的愛。而一旦這個世界分裂、殘缺，有孩子，家依然存在。對母親來說，更是如此。她是幸福的源泉，也是證明自己的存在。

九

藍(lán)天碧海，金沙綠樹。

馮振東和瑟琳娜在沙灘上慢慢走著。

瑟琳娜上前拉住馮振東的手，抬頭望著馮振東，“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馮振東有些尷尬，“我，我，都行吧。”

瑟琳娜刮了一下馮振東的鼻子，“瞧你，怎么又不高興了呢？真是的！你看啊，有雨辰，有安染姐懷著的孩子，再加上我的，您一下子就有了三個孩子呢，這是多大的喜事啊，多少人想了半輩子都得不到呢。”

馮振東緊皺眉頭，“可是……現(xiàn)在養(yǎng)孩子也花費(fèi)不少呢。”

“嗨，這算什么，我們倆合在一起，還怕賺不夠奶粉錢嘛！”

“唉！”馮振東嘆了聲氣，轉(zhuǎn)身望著遠(yuǎn)處的海面。

瑟琳娜有些生氣，“哼！你是不是覺得我比不上她呀？！”

馮振東一愣，“啊，你說什么？”

瑟琳娜撅著小嘴，“我是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比不上你那個安染！”

馮振東看了瑟琳娜一眼，沒說話，又轉(zhuǎn)頭去看大海。

瑟琳娜歪著頭，“是，論素質(zhì)我不如她高雅，可我比她年輕啊，對女人來說，年輕就是最大的本錢！”

馮振東嘆口氣，“嗯……你……說得很對。我是覺得，我們工作上做搭檔很好……可是做夫妻，有些不合適……”

瑟琳娜瞪大眼睛，生氣地，“啊？！你還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是不是？！只把我當(dāng)你賺錢的工具，還有泄欲的工具，是不是？！”

馮振東往四下看看，再看向瑟琳娜，“哎呀，不是不是！我說，你小點(diǎn)聲，行不行？我是覺得……我配不上你。你應(yīng)該找一個比我更有錢、更年輕的男人。”

瑟琳娜“哼”了一聲，“我看的男人多了！這么多年跟著你，我就覺得您可靠，對安染姐還那么好，我才什么都和你說，什么都交給您的。”

瑟琳娜說著哭了起來。

馮振東一時手足無措，“哎，你別哭啊。”

瑟琳娜甩開馮振東的手，向前跑去。

“哎，娜娜……”

馮振東追了兩步，又停下，轉(zhuǎn)身彎腰，蹲在沙灘上，望著大海，很是茫然的樣子。

海浪聲聲，起伏不定。

這時，一只手伸過來拍了下馮振東。

馮振東忙轉(zhuǎn)頭，“娜娜！……咦，怎么是你？！”

譚文峰正一臉壞笑地望著馮振東。

“怎么，馮總也被甩了？哈哈，還總說你和她沒有關(guān)系，我可都看見了啊！”

譚文峰在馮振東面前晃晃手機(jī)，“我還拍了照，有證據(jù)的！你要是不夠兄弟，別怪我給我那位姐看啊！”

馮振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用了！”

譚文峰一愣，不解地，“沒用？哈，那我就現(xiàn)在發(fā)給安染！”

馮振東將一塊石頭扔到海里，“沒用了，我和安染就要離婚了！”

譚文峰一把抓住譚文峰，“是你先提出來的？！”

馮振東搖搖頭，“不是，是你姐。”

譚文峰驚訝地，“啊，她瘋了！她還懷著孩子呢！”

“是啊，我都說了，但是她很堅(jiān)決。”

譚文峰看著馮振東，“為了什么？”

馮振東咬著牙和嘴唇，“唉，我真的和娜娜沒有什么，就只有一次。”

譚文峰很驚訝，“就一次？！”

“是啊，就一次！”

譚文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這算什么呀，就一次，你可真是男人中的極品，稀有之物！哈哈哈，就一次還就把你給休了！這太他媽有意思了，完全是當(dāng)代童話！只是可惜了，你那個娜娜可真性感，小妖精！要知道你這樣，早讓給兄弟我啊，你他媽的真是暴殄天物！女人啊，就得變著花樣地玩弄她，她才聽你的，你明不明白？！嗯？！你可真是太傻了！讓我說你什么好呢！”

馮振東搖著頭，“我們想的不一樣。”

馮振東站起身想走。

譚文峰喊住他，“嗨嗨嗨，別走啊。我還想知道你們怎么分家呢。我也好回去和老爺子詳細(xì)報告一下啊。”

馮振東回頭看著譚文峰，“我都想好了，我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再把公司的一半股份和存款留給她。她生活不會有問題的。你就這樣告訴老爺子，讓他放心吧。”

譚文峰舉起大拇指，“可以！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喜歡馮哥呢。厲害！”

馮振東問譚文峰，“哎，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譚文峰上前拍拍馮振東的肩膀，“嗨，我們倆真是同病相憐的同情兄啊。辛果和那個小混蛋結(jié)婚了！我總得想辦法懲罰他們一下啊。走著走著，就到這地兒了，這可是當(dāng)年我和辛果約會的地方，道熟啊。”

“看來你心里還是想著辛果啊。”

譚文峰冷笑道，“哼！我想她？！這個可惡的臭女人！”

馮振東嘆氣，“你們畢竟夫妻一場，還是好說好散吧。”

譚文峰瞪著眼，惡狠狠地，“哼！那是你，不是我譚文峰！我一定給他們點(diǎn)好果子嘗嘗！”

馮振東直搖頭，慢慢向遠(yuǎn)方走去。

十

陽光走得很快，眨眼功夫到了月亮開始值班。

我們一家人在吃飯，喜慶的氣氛淡去，轉(zhuǎn)而把話題焦點(diǎn)轉(zhuǎn)移到了安染和馮總身上。

我媽搖頭自語道，“唉，怎么會這樣呢？！他們家多好啊，要錢有錢，要房有房，還那么大，那么好，一輩子都不用操心了，怎么就那么不安心呢。”

尚左看著我，“安染姐真的不原諒馮總嗎？”

我抬頭望著尚左，故意停了一下，“要是你，你會原諒嗎？”

尚左王顧左右，“哈，說什么呢，辛果，你，你又不會的。”

“我是說你，尚左！你要是有了錢，是不是也會出去找女人？”我加重了語氣。

我媽愣了一下，望著尚左，“尚左，你可不能學(xué)那個姓馮的啊！辛果她比你大，你可別見了小的就喜新厭舊啊。”

尚左趕緊舉手，做了個報告的手勢，“媽，我怎么會呢。您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該做什么事的。”

說著，尚左握了握我的手，“……你看，我和娜娜還同租過房子呢，也沒什么嘛，是吧？”

我看了尚左一眼繼續(xù)吃飯，沒說話。

尚左還握著握的手，“我現(xiàn)在能擁有你，就很知足了。”

我甩開尚左的手，“人是會變的，誰知道呢。”

尚左又握起朵拉的手，“朵拉，我們現(xiàn)在這樣是不是很幸福啊？”

朵拉點(diǎn)點(diǎn)頭。

我媽吃了口飯，慢悠悠地，“嗯，有錢當(dāng)然好，可也不等于幸福。一家人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