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不……滾開！別碰我！”

凜如同受驚的幼獸，猛地揮手推開了蘇瑤，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和痛苦而劇烈顫抖，蜷縮成一團，那雙漂亮的冰藍色眸子里充滿了驚恐和……濃得化不開的憎恨！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帳篷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蘇瑤被推得一個踉蹌，幸好被反應迅速的清衍及時扶住。她看著凜眼中那熟悉的、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憎恨，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澀。

【可憐的娃，這是PTSD犯了啊…原主到底造了多少孽！看來這心理陰影面積不是一般大…】

她知道，凜此刻看到的，恐怕不是她蘇瑤，而是那個曾經帶給他無盡痛苦和折磨的、過去的“蘇瑤”。

“凜！”清衍立刻上前一步，擋在蘇瑤身前，聲音沉穩而帶著安撫的力量，“冷靜點！看看周圍！這里是安全的山洞，不是以前的地方！”

焱也嚇了一跳，看著凜痛苦的樣子，手足無措：“凜，你怎么了？瑤瑤是在給你療傷啊！”

夜依舊沉默，但那雙血紅的眸子，似乎也微微瞇起，落在了凜身上那股一閃而逝的陰冷能量上。

凜對焱和清衍的聲音似乎充耳不聞，他依舊陷在過去的噩夢里，身體瑟瑟發抖，嘴里無意識地呢喃著：“滾開……惡毒的女人……別過來……”

看到他這個樣子，蘇瑤心疼又無奈。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委屈和難受，用盡可能平穩、溫柔的聲音開口，試圖將他從噩夢中喚醒：

“凜，看著我。”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凜顫抖的身體微微一頓，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但眼中的恐懼和憎恨依舊沒有消散。

“凜，是我，蘇瑤。”蘇瑤繼續柔聲說道，她沒有靠近，保持著一個讓凜感覺安全的距離，“你看清楚，這里沒有別人，沒有你害怕的那個人。你現在很安全，我們都在這里。”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值得信賴，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也許是她的聲音起了作用，也許是清衍和焱擔憂的目光讓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又或許是身體里殘余的生命精華和木系能量帶來的溫暖感在對抗著那股冰冷的恐懼……

凜劇烈的顫抖，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急促的呼吸也慢慢變得均勻。

他抬起頭，那雙冰藍色的眸子依舊帶著淚痕和未消散的恐懼，但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充滿了失控的憎恨。

他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蘇瑤，又看了看旁邊的清衍和焱，再環顧了一下這個溫暖而陌生的溶洞……

眼前的現實，與腦海中那些鮮血淋漓的、痛苦的記憶，形成了強烈的沖突。

他……好像真的……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活在地獄里的自己了？

而眼前的這個蘇瑤……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看到凜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蘇瑤才暗暗松了口氣。

她走上前，依舊保持著一點距離，輕聲解釋道：“凜，對不起。我剛才幫你治療的時候，可能不小心觸碰到了你身體里殘留的一些不好的能量，才讓你想起了以前……不開心的事情。是我不好，太不小心了。”

她主動道歉，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凜看著她眼中真誠的歉意和擔憂，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他似乎還在消化剛才發生的一切，以及蘇瑤這番話。

蘇瑤見狀，轉向清衍，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聲音凝重：“凜的異能核心附近，有一股很陰冷的能量殘留，應該就是剛才引發他應激反應的源頭。這股能量似乎與他過去的重傷有關，如果不徹底清除，恐怕會一直影響他的恢復，甚至可能……再次危及生命。”

她頓了頓，有些無奈地補充道：“但我現在的木系能量，似乎還不足以完全凈化掉它，剛才嘗試了一下，反而刺激到了他。”

清衍聞言，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殘留的陰冷能量？這確實是個大麻煩。

若是普通的傷勢，以凜的自愈能力加上蘇瑤的治療，恢復只是時間問題。但這涉及到異能核心和過去的重創，就棘手多了。

帳篷內的氣氛，因為這個新的發現而再次變得有些沉重。

凜低著頭，默默地聽著，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確實潛藏著一股如同毒蛇般的陰冷力量，那是過去的噩夢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也是他力量始終無法完全恢復的根源。

他以為這輩子都無法擺脫了……

沒想到，竟然被蘇瑤發現了。

而且……她剛才，是在試圖幫他清除那股力量嗎？

所以……他剛才那過激的反應，是誤會了她？

想到這里，凜的心中涌起一股極其復雜的情緒，有羞愧，有茫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愧疚？

他緩緩抬起頭，再次看向蘇瑤。

這一次，他冰藍色的眸子里，那殘余的恐懼和憎恨，終于徹底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種更加深沉的困惑、探究，以及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真實存在的……脆弱的信任。

他看著蘇瑤那張因為疲憊和擔憂而略顯憔悴的臉，看著她眼中殘留的、未來得及完全掩飾的、因為自己剛才的推拒而產生的……一絲受傷。

凜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他翕動著蒼白的嘴唇，用一種幾不可聞的、帶著無盡迷茫和一絲懇切的聲音，輕聲問道：

“……你……真的……不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