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是云蒸霞蔚,寂然無聲,天地恍若只此一隅,唯那云海邊際還隱約翻涌著,顯出點不同尋常的輪廓來。
那道影愈來愈清晰,直伴一聲清悅高亢的鶴鳴,云霧中一仙君乘鶴而來,此人著月白色長袍,青絲以竹簪半挽,手中玉扇輕搖,端得是柔情似水,溫潤如玉的好顏色。
然這只維持半分鐘不到,此君環顧周遭,幾欲跳腳,“怪哉、怪哉,師尊確言此為天境極域靈逾宮啊,莫不是三萬載時序更替,那憐君大人帶人遷址了?“然未及他細思,忽被身后一空靈童音嚇得踉蹌。
“來者何人?“
回身看,原是一雙髻小仙童,便雅然一笑,手中變做一瑩綠牌,“仙宗閣拜月使,泠風,求見憐君大人,此玉牌為證。”
小仙童接過玉牌,端詳半刻,方行禮一鞠,只道,“失敬失敬,仙君快快前去。”便搖身一變,竟成一宏偉白玉殿門,上承一牌匾,題為靈逾宮。
卻說泠風始入殿門,方見秀山靈水,群峰如簇,云霧駕橋,一樓宇處群山之巔,檐角飛翹如鸞,便飛身直上,于樓閣前站定。
眼瞧四下無人,狐疑之下,只得邁步而入,雖是花草滿室,小幾屏風般雅致,卻不見一人一獸,昂首視步梯,恰邁一腳,只伴他一聲慘叫,便被空中銀絲一絆,忽現片片銀白色瓣狀鐵片將其圈圈纏繞,白霧作梯,泠風便如小刺球一般逆向而上,再順流直下,直至在一樓層停下,摔了個狗啃泥。
“哎喲,疼死小爺我了……“泠風睜開眼晴,最先見是一木制小幾,視角往上再四散,方知此乃一藏書閣,四壁書格縱深近兩丈高,而最中心處一書案上,一白發少年正俯身酣睡,發絲散在身后,桌上,雪白眼睫輕顫,愈襯得他秀氣可愛。
泠風回過神來,心道,原來師長們口中的憐君大人竟是此般模樣,怎么看都還是個半大孩子嘛,啊呸呸呸,大人少說也長他幾萬歲,豈是他這種小輩能妄議的。便掙扎著起身,邊喊著“大人,大人,快醒醒,出事了。“
然后,只見憐君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換一側睡去了。泠風傻了眼,嘗試幾次無果后,直閉了閉眼,便如蠶蛹般蹦到案前,對著少年側過的耳蓄力一呼,
“大人!醒醒了!大事不好了!″這一吼直把憐君嚇得彈起,摔到地上,和這么個……大銀蟲……人來了個深情對視,
“啊啊啊啊啊你……你誰啊?”
……
確定此君是蟲…啊不…人之后,憐君尷尬地笑了笑,忙揮手一握,那裹人銀片便于空中片片對接,成了三個花形銀圈系于他頸間,這才道,“抱歉抱歉,我這機關原是和小獸玩鬧,沒成想被你闖了去”,又拍身站起,閃身到仙君面前,抬頭疑惑地看他一眼,
“你們仙宗閣幾萬年也不曾上報過什么事,如今,到底緣何而來啊?”
泠楓才正了正色,方道,“大人,那…那歸墟封魔陣…”“嗯?”憐君的目光宛若實質,瞬間冷了下來。“封魔陣……破…破了。“聽罷,憐君瞳孔驟縮,霎時,空氣冷了下來。
便見憐君兩指撫過眼前,便換作飛禽眼視物,只見歸墟魔氣沖頂,而壓陣之器皆失,而見時之眸言,“已過三百年。”
憐君深吸一口氣,捏了捏眉心,幾欲咬牙“三百年了,三百年了!怎么不八百年后再來說呢?″
泠風忙雙手攥扇于胸前,“哎呀!大人您處神君所設禁域之中有所不知啊,三萬年前神君以七神器祭陣,才封了那極煞之物,
然神器受日益膨脹的魔氣所襲,日漸松動,仙師們便用靈力壓制,怎知那魔氣突然沖頂,神器分落各境不說,歸墟還破一大口,昆山,玉峰,幽谷三仙尊以仙身封了歸墟之闕,然法時逆位,竟扭至三百年后了……”
憐君默了片刻,才道,“竟是這般嘛。可是,如今靈逾,早無人主事,罷了罷了,且隨我前去…”便傳喚一虛空門,與泠風俱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