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十七分，監控系統的發出“滴……滴……滴……”刺耳的警報聲，將寧瑤從淺眠中驚醒。她一個翻身敏捷的從臨時床鋪躍起，手指已經握住了枕下的匕首。地下室昏暗的燈光下，監控屏幕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東側圍墻的感應器被觸發了。

寧瑤迅速調出對應畫面，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鍵盤發出的聲響驚醒了睡在一旁的寧玥。

“姐？怎么了？“寧玥揉著睡眼惺忪眼睛，聲音里還帶著些許睡意。

“噓——“寧瑤調低音量，放大監控畫面。東側圍墻外的紅外攝像頭顯示，兩個身影正以怪異的姿勢撞擊著隔壁的鐵門。慘白的月光下，寧瑤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人脖子上血肉模糊的咬痕，另一人的腹部已經被撕開，腸子拖在地上，卻仍然不知疼痛地向前移動。

寧玥倒吸一口冷氣，手指死死掐住寧瑤的手臂，語氣里充滿了濃濃的恐懼：“它們...它們找到這里了？“

“別怕，圍墻夠高，它們進不來。而且至少他們沒發現我們的存在?！皩幀幍穆曇衾潇o得不像話，但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前世的經驗告訴她，單個喪尸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們發出的聲響會吸引更多同類。

果然，不到五分鐘，圍墻外的喪尸數量增加到了五個。它們毫無意識地撞擊著鐵門，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寧瑤迅速切換別墅區大門口的監控畫面——那里已經聚集了至少二十個喪尸，正在游蕩。

“外面應該已經全面爆發了?！皩幀庎馈１惹笆栏欤土?。她調出手機上的新聞APP，滿屏都是緊急通告：《全市進入緊急狀態》《軍方設立封鎖線》《市民請勿外出》......

寧玥蜷縮在椅子上，臉色慘白：“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寧瑤關閉手機，直視妹妹的眼睛：“不會。從今天起，我們只能靠自己?！八鹕碜呦蛭淦骷?，“來，我教你用弩箭。“

地下室的角落里，寧瑤組裝好一把狩獵弩。這是她在戶外店精心挑選的，平衡性好，后坐力小，適合初學者。

“這是保險，這是扳機?！皩幀帉㈠筮f給妹妹，“先空槍練習姿勢?！?/p>

寧玥接過武器，雙手明顯在發抖。她笨拙地模仿著姐姐示范的姿勢，卻怎么也擺不對。

“放松，你太緊張了?！皩幀幷镜矫妹蒙砗?，雙手扶正她的肩膀，“呼吸要平穩，瞄準時屏住呼吸......對，就是這樣?！?/p>

寧玥的第三箭終于射中了五米外的靶子——一個畫著喪尸頭像的紙箱。雖然只是擦邊，但她還是興奮地轉身抱住寧瑤：“我射中了！“

寧瑤笑著揉了揉妹妹的頭發：“繼續練習，今天的目標是十米靶?！?/p>

整個上午，寧玥都在重復著裝箭、瞄準、射擊的動作。令寧瑤驚訝的是，妹妹進步神速。到中午時分，寧玥已經能在十米距離上十發七中。

“你以前玩過射擊游戲嗎？“寧瑤好奇地問。

寧玥搖搖頭：“從來沒有。但不知道為什么，當我專注目標時，感覺時間會變慢......“她突然停下，似乎自己也覺得這種描述很奇怪。

寧瑤若有所思地看著妹妹。在前世，寧玥直到死前一周才第一次拿起武器，而且從未展現出如此天賦。難道重生的蝴蝶效應不只改變了時間線，還改變了人？

下午三點，監控顯示圍墻外的喪尸數量增加到了十三個。更令人擔憂的是，其中兩個開始疊羅漢般試圖攀爬圍墻。

“我們得解決它們?！皩幀幭露Q心，“玥玥，準備好你的弩箭。“

姐妹倆悄悄來到二樓陽臺。寧瑤推開一條窗縫，冷風夾雜著腐臭味立刻灌了進來。她強忍作嘔的沖動，架起復合弓。

“記住，瞄準眼睛或太陽穴?！皩幀幍吐晣诟?，“如果失手，立刻蹲下。“

寧玥點點頭，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手不再發抖，眼神變得專注而銳利。

寧瑤率先放箭。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地貫穿第一個喪尸的眼窩。那具行尸走肉立刻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下去。

幾乎在同一秒，寧玥的弩箭也射中了第二個喪尸的太陽穴，只是稍微偏了一點，箭卡在了頭骨里。喪尸搖晃了一下，但沒有倒下。

“再來！“寧瑤命令道，同時自己已經搭上第二支箭。

寧玥迅速裝箭，這次她的動作流暢了許多。第二支弩箭破空而出，直接從第一個傷口處深入大腦。喪尸終于倒地。

兩人配合默契，不到十分鐘就解決了圍墻外的所有威脅。寧玥放下弩箭時，雙手終于開始顫抖，眼淚無聲地流下。

“我殺人了......“她喃喃道。

寧瑤緊緊抱住妹妹：“不，你殺的是已經死去的東西。你救了我們的命。“

夜幕降臨前，寧瑤檢查了所有監控和防御系統。別墅暫時安全，但她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前世的經驗告訴她，孤立的避難所撐不過三個月。她們需要更多武器，更多物資，更重要的是——需要了解外界情況。

“我明天要去趟林驍的店?！巴盹垥r，寧瑤突然宣布。

寧玥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外面那么危險！“

“正因為危險，我們才需要更多裝備。“寧瑤指著武器架，“特別是槍械和彈藥。林驍那里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但是如果他已經......“寧玥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那就拿我們需要的。“寧瑤的聲音冷靜而堅決，“末世里，道德是奢侈品?！?/p>

第二天黎明，寧瑤全副武裝準備出發。她穿上防彈背心，腰間別著兩把匕首，背后是復合弓和箭袋。寧玥執意要跟去，但寧瑤堅決拒絕。

“地下室有足夠的食物和水，監控系統已經設置好警報?！皩幀帉⒁话咽謽屓o妹妹，“記住，只有萬不得已時才開槍，槍聲會吸引更多喪尸?！?/p>

寧玥咬著嘴唇點頭：“你一定要回來。“

寧瑤親吻妹妹的額頭，然后悄無聲息地溜出別墅。晨霧中的別墅區安靜得可怕，空氣中彌漫著腐臭和煙味。她貼著圍墻陰影前進，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傾聽周圍的動靜。

鐵血裝備店距離別墅區約三公里，平時步行不過半小時，但在滿是喪尸的街道上，這段路程無異于死亡行軍。寧瑤選擇了一條迂回路線——穿過別墅區后的小樹林，沿著排水溝前進，最后從店鋪后巷突入。

樹林里的情況比她預想的更糟。至少二十個喪尸在游蕩，大部分穿著別墅區保安和居民的服裝。寧瑤屏住呼吸，借著灌木叢的掩護緩慢移動。一只喪尸突然轉向她的方向，腐爛的鼻子抽動著，似乎在嗅聞空氣中的活人氣息。

寧瑤一動不動，連心跳都仿佛停滯了。三十秒后，喪尸轉回頭，繼續漫無目的地游蕩。她繼續前進，手掌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痕。

排水溝比想象中更難走。昨晚的雨水讓溝底變得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可能發出聲響。更糟的是，溝里漂浮著幾具尸體，已經開始膨脹腐爛。寧瑤強忍嘔吐的沖動，踩著邊緣小心前進。

兩小時后，寧瑤終于看到了鐵血裝備店的后墻。她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手臂上多了幾道灌木劃出的血痕。店鋪后巷的情況讓她心頭一緊——至少十五個喪尸圍在店鋪周圍，其中幾個正瘋狂拍打著卷簾門。

門內有人。林驍還活著。

寧瑤迅速評估形勢。正面突破不可能，她的箭矢不足以解決所有喪尸。她需要制造分心。目光落在巷尾的配電箱上，一個冒險的計劃在腦中成形。

她悄悄移動到配電箱旁，從背包里取出簡易定時裝置——這是她昨晚用手機和充電寶改裝的。設置好三分鐘倒計時后，寧瑤將它貼在配電箱內側，然后迅速躲到附近的垃圾箱后。

“砰！“定時裝置準時引發短路，配電箱冒出火花和濃煙。喪尸群立刻被聲響吸引，蹣跚著向巷尾移動。

寧瑤抓住時機沖向店鋪后門，輕敲三下，停頓，再敲兩下——這是前世幸存者之間通用的求救信號。

門開了一條縫，林驍布滿血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看到是寧瑤時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迅速拉開門讓她進去。

“你瘋了？“林驍壓低聲音吼道，同時重新鎖好門。店鋪里一片狼藉，貨架上的商品所剩無幾，地上散落著空彈殼和血跡。

“來拿你承諾的裝備?！皩幀幹北贾黝}，“外面那些喪尸是怎么回事？“

林驍冷笑一聲：“問得好。昨天傍晚突然出現，比預計的早了整整一天?！八J利的目光盯著寧瑤，“就像你預測的一樣?！?/p>

寧瑤沒有理會他話中的試探，徑直走向儲藏室：“我需要槍和彈藥，還有無線電設備。“

“憑什么給你？“林驍堵在儲藏室門前，“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知道這一切會發生？“

寧瑤與他對視，大腦飛速運轉。林驍不是寧玥，不會被“重生“這種解釋輕易說服。她需要一個更可信的理由。

“我父親是軍方流行病學家?！八幵斓?，“三個月前他在秘密實驗室工作，發警告讓我準備。一周后他...自殺了。“

林驍的表情微微松動：“什么實驗室？“

“我不知道，他從不談工作?！皩幀幚^續編造，“但他說這種病毒會摧毀人類文明，讓我們...變成野獸?！?/p>

儲藏室外，喪尸拍打卷簾門的聲音越來越響。林驍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最終他側身讓開：“拿上你需要的東西，然后我們談談合作?！?/p>

儲藏室里的裝備讓寧瑤眼前一亮——三把突擊步槍，十幾盒彈藥，兩套完整的戰術裝備，甚至還有軍用級夜視儀和防毒面具。

“你這不是普通的戶外店?！皩幀幰贿呁嘲镅b彈藥一邊說。

林驍哼了一聲：“彼此彼此。你也不是普通的'制片人'。“

兩人迅速打包裝備，正準備從后門離開時，卷簾門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喪尸群終于突破了前門防御。

“走！“林驍推著寧瑤向后門沖去，同時朝涌入的喪尸群掃射。槍聲中，寧瑤看到至少五個喪尸倒下，但更多的正從缺口涌入。

后巷里，被分心的喪尸聽到槍聲后正往回趕。寧瑤和林驍背靠背被困在中間。

“上屋頂！“寧瑤指向防火梯。兩人邊打邊退，林驍的步槍和寧瑤的弓箭配合默契，每一擊都精準爆頭。但喪尸數量實在太多，眼看就要被包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弩箭突然從對面屋頂射來，正中一個即將撲向林驍的喪尸眼眶。

寧瑤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到寧玥正趴在對面建筑屋頂，手中弩箭已經再次上弦。

“趴下！“寧玥大喊。寧瑤本能地拉著林驍低頭，三支弩箭呼嘯而過，又放倒三個喪尸。

有了寧玥的火力支援，寧瑤和林驍終于殺出一條血路，與寧玥在預定集合點匯合。

“你不該來的！“寧瑤又驚又怒地抱住妹妹。

寧玥的嘴唇還在發抖，但眼神堅定：“我看了監控，發現大批喪尸往這個方向移動...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p>

林驍打量著這個看起來柔弱卻箭法精準的女孩，挑了挑眉：“這是你妹妹？“

“寧玥?！皩帿h主動伸出手，“抱歉擅自跟來?！?/p>

林驍握住她的手，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林驍。你的箭法不錯?！?/p>

回程比去時順利得多。三人組成的小隊配合默契，林驍的前方開路，寧瑤的側翼掩護，寧玥的遠程支援，竟然一路無傷回到了別墅區。

進入別墅地下室后，林驍吹了聲口哨：“專業。你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寧瑤沒有回答，而是開始檢查新獲得的裝備。林驍卻不依不饒：“剛才的戰斗，你好像總能預判喪尸的行動。還有那些陷阱布置，完全針對喪尸的弱點?！八平徊剑皩幀?，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下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寧玥緊張地看著姐姐，不知她會如何回應。

“我只是...做了充分準備?！皩幀幾罱K說道，轉身去整理無線電設備，結束了這個話題。

夜深人靜時，寧瑤獨自調試著從林驍那里拿來的軍用無線電。突然，一個加密頻道自動跳了出來，屏幕上顯示出一串坐標和三個字：

「阿爾法基地-幸存者集合點」

寧瑤的心跳加速。前世的這個時候，她還躲在公寓里瑟瑟發抖，根本不知道什么阿爾法基地。這是新的線索，新的希望...還是新的陷阱？

她迅速記下坐標，然后刪除了接收記錄。在完全了解林驍的底細前，這個信息必須保密。

窗外，一輪血月高懸。末世的第一個夜晚，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