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盯著化作黑鶴的宋觀。
宋觀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擺了擺身子，道：“怎么了？”
姜靜眉頭皺成一團，說道：“不管看多少次都感覺好怪，一只會說話的鶴，還是黑的。”
“呵呵。”宋觀不屑的笑道，說著化作了半人型，“多少人想見靈者化形還沒機會呢。”
半人型的宋觀更顯得貼合一些志怪小說里對精怪化形的描寫：雙眼眼白變作紅色，瞳孔漆黑，面頰上留有鶴的羽毛紋路，雙手五指向前延伸，顏色青白而異長，脖頸處還有一層介于虛實之間的黑色羽毛。
“嗯。”姜靜點點頭，“這么看著順眼多了。”
宋觀白了她一眼，招呼她向教學樓走去。
濕冷的月光滲進走廊，宋觀的黑羽在陰影里好似泛著幽藍光澤。
二人走到三樓。
“我偷偷去了監控室，監控顯示柴佳寶進去的是這個廁所。“宋觀用青白色的指節輕叩著瓷磚說道。
“你覺得會是什么？”姜靜問道，語氣里有一絲不安。
“游散精怪、異靈或者鬼物，都有可能。”宋觀用余光瞥了姜靜一眼，接著說道，“不過異靈這類被人類濁氣所污染的精怪，出手可能就不是影響到人，而是要帶走人了，我更傾向于是游散精怪或者鬼物，
如果是游散精怪還好對付，能溝通則溝通，不能溝通，回去通知天樞府的四象東司過來逮捕登記一下就成。
要是鬼物...那才真是麻煩。”
說著已經靠近了廁所，宋觀看向姜靜，說道：“怎么樣，要進去看看嗎？”
姜靜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說道：“來都來了。”
捏了捏手心里微微發熱的種子，姜靜跟在宋觀后面踏了進去。
廁所里靜悄悄，二人仿佛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姜靜注意到，廁所里的鏡面灰蒙蒙的，像是蓋了一層腐肉質感的苔蘚，連人影都照映的不清不楚。
天花板上的排水管附著的熒光色菌絲，在黑暗里發著似有似無的微光。
姜靜好像已經聞到一股臭味了。
“我去看廁所隔間，你在我后面準備。”宋觀看著前方頭也不回的說道。
姜靜下意識點點頭，隨即意識到對方沒回頭，還沒說出好字，卻看宋觀已經準備打開第一間廁所隔間。
第一間，沒反應。
第二間，沒反應。
第三間，沒反應。
......
還不等宋觀打開最后一間廁所隔間，里面的東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一股黏膩的聲音，伴著一種好似腐爛的氣息傳了出來。
寂靜的深夜里，半分聲響都那么刺耳。
月光慘白。
“退后！“
宋觀振翅掀起罡風，黑羽化作利箭釘住正要打開的最后一間隔間門。
隔間深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嘶叫，無數蛞蝓狀觸須從隔間內涌出！
姜靜穩住心神，向前揮手一撒，種子飛到宋觀前方，再猛的一拍手掌，種子瞬間猛漲，竄出荊棘。
帶刺藤蔓絞住正要撲向二人的不知名污穢觸手，那些蛞蝓觸須在碰到藤蔓時發出烤肉般的滋滋聲。
“不是鬼物，是異靈。”宋觀說道。
卻見一團灰暗色的畸形小人，四肢修長如枯枝，竟然高高躍起，從天花板上朝著兩人倒爬而來！
這小人頭顱碩大，眼眶深陷但眼球卻高高凸起，兩顆眼球渾濁像發霉的魚卵，一張大口發出類似污水冒泡的“咕嚕”聲，朝著二人猛撲了過來。
“先退！”
宋觀低喝一聲，雙手向著空中一抓，青白色的指尖帶出幾道流光，幾枚黑色鶴羽如針般飛出，從兩翼方向朝著那異靈刺去。
姜靜兩步并做三步朝門口退去，一邊退一邊含住一枚稍大的種子，呢喃道：
“榮花榮花，天清發芽
一瓣鎮濁氣，二瓣去逆煞”
旋即轉頭，朝著那異靈一吐。
那種子在空中逐漸發芽生長，轉眼間長成一朵巨大的花朵，足有半人高，將那異靈包裹其中。
宋觀也趁此機會退至廁所門口。
“這異靈皮膚黏膩滑溜，我的鶴羽刺不穿這東西。準備撤吧。”
萬語千言不過轉瞬。
只見那異靈竟要破出花朵，宋姜二人已經半只腳踏在了門口，隨時準備撤離。
一顆碩大又坑坑洼洼的腦袋鉆了出來，異靈一張嘴，“咕嚕”聲響了一半，卻沒有了下文。
因為有一抹赤紅急飛而過。
“砰”箭頭沒入姜靜身旁的瓷磚，整只箭矢穿過了異靈的脖頸，卻不染半分異色，逐漸化作焰色星點消散。
蛞蝓似的觸須，刺鼻的異味，畸形的異靈，都正在變作一灘膿水慢慢流向排水口。
宋觀和姜靜對視一眼，明白是有人插手。
宋觀化作一道黑光閃爍，姜靜轉頭時只看見窗外銀杏樹在夜里晃動，宋觀直接沖出窗外。
黑色鶴影掠過月光下的校園，卻再不見什么人蹤影。
不一會，宋觀折返回來。
“是個用箭的靈者，動作很快，我沒找到人。”
姜靜點點頭表示猜到了，緩了一會，道：“那這異靈，到底是什么東西。”
“不清楚，”宋觀回應，“可能是某種長期生活在陰濕地域的精怪，因為感染了廁所里的濁氣而變作的異靈。”
“還有這種異靈啊，那不是跟鬼物差不多？”姜靜問。
宋觀點點頭，說道：“是，有些精怪被濁氣污染后，就會以人類的精氣甚至血肉為食，跟鬼物也差不多。”
姜靜說道：“廁所里的精怪啊，就叫廁精怎么樣。”
宋觀瞅了姜靜一眼，道：“太直白了吧。”
姜靜聳聳肩，道：“簡單直接嘛。”
宋觀走向門口那個被箭射出的小口，一轉話鋒道：“一擊斃命，應該是直接擊中了那廁精的命門，對方比我們更熟悉精怪弱點。”
姜靜思索說道：“會不會是學校里我們不知道的靈者，也許是友軍呢。”
宋觀點點頭道：“有可能，后面可以留意一下，如果是友軍也是好事，不過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記住我們兩人的長相，如今他在暗，我們在明，還是要小心。”
姜靜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家司機在門口，我送你回去吧。”
姜靜看了手表，23:38，現在回去父親應該還沒回來，母親也應該跟妹妹早就睡了。
“嗯好。”
二人溜出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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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實驗樓頂，紅發的嬌小少女收起一柄長弓，發色漸漸變得濃黑，臉上赤色的紋路也慢慢褪去。
“原來還有別的靈者嗎？有意思。”她穿著潔白的睡裙，低頭喃喃自語道。
突然少女抬起頭來，臉上一片肉紅色的胎記伴著一個淺淺的微笑，讓人有些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