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從東落到西,天色漸漸昏沉。
謝時頌拿著燈籠出了屋,將院子中的燈籠全部點燃,看了眼緊閉屋門的竹屋,想了想,走了過去。
手還沒有碰到屋門,脖頸間冰涼的觸感讓她動作停滯。
“昭昭姑娘,你想做什么?”
謝時頌偏頭看著自己頸肩的長劍,伸手推開,轉身說:“點燈。”
南風本意不想傷人,看著眼前少女澄澈的雙眼,收回長劍,“不勞姑娘費心。”
話音剛完,破空聲讓南風抽劍回身抵擋。
虎嘯讓南風臉色劇變,一只力大無比的白虎揮掌向他,只一掌他就站不穩后退幾步,后背抵在了屋門才不至于跌倒。
他猛然看向不遠處的少女,少女看到白虎不緊不害怕,放下手中的燈籠向前幾步。
南風一把將她攬在自己身后,“別去。”
謝時頌讓扯了一把,一個趔趄,白虎又發出虎嘯。
南風身后的門唰一下打開,姜時愿沒好氣的喊道:“花花,再發出聲音舌頭給你拔了。”
南風眼睜睜瞧著剛還霸氣凜然的白虎似乎抖了一下,慢慢臥倒在院子中。
“這...這是...?”
姜時愿瞪了眼南風,轉身關門。
“這是我的花花。”
南風身后的少女突然開口。
啊這...
謝時頌快步跑到白虎身邊,抱著白虎的脖子緩緩坐在它腿邊,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身后房間內,四角全部點了蠟燭,躺著的男子睜開眼。
“姜大夫.....”
“腐肉剜了,毒還沒解完,你們走不出這座山,安心住下吧,等解毒后再帶你們出山。”
姜時愿清洗手指上的血液,他清洗的格外認真,一個縫隙都不會放過。
男子呼出口氣,側頭看自己被好好包扎過的肩頭。
不知這姜大夫究竟用了什么藥,剜肉時他竟然沒有一絲痛覺。
“哦對了。”
姜時愿突然出聲,男子轉頭看來。
“一天一百兩你看成嗎?少了昭昭怕是要生氣。”
男子挑眉。
姜時愿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太多了嗎?那就九十兩,再不能少了,再少昭昭真的要生氣了。”
“好,那這幾日就有勞姜大夫了。”
姜時愿眼眸微亮,客氣道:“那你記得把錢交了昂,交了錢你就放心吧,這幾天我就把你身體里的毒全解了。”
男子垂下眼眸,并未再說話。
姜時愿端著水盆出了門,就看到席地而坐的謝時頌和乖巧的如同貓咪的白虎。
“結束了?”
姜時愿點頭,謝時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白虎也緩緩站起身。
南風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還有些發怵,不動聲色閃身進了屋子,看到床上醒著的主子才放下心來。
南風松了口氣,“太好了主子,屬下看你氣色比早上好很多,這小村莊里,竟然真的有大夫能解你中的毒。”
沈確從門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姜大夫站在門口,若有所思。
這兩人不知是什么關系,兩人都說他走不出這山,可明明他是走小路進的村子,何時上的山?
為何會出不去?
第二日一早,謝時頌早早起床洗漱完,抱著一堆藥材去了院子角落,不過片刻,白煙裊裊,藥爐子被放在了火上。
她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手里捧著肉干慢慢啃著。
南風出來尋洗漱的水時就看到熬藥的少女,但昨天那白虎的身影還在他腦海中久久不散。
白虎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只有他威脅少女時,白虎才攻擊他。
還是離她遠點吧。
沈確簡單洗漱后,左肩的傷口隱隱泛著痛。
“昭昭!又偷吃花花的肉干!”
謝時頌回頭看了眼咆哮的姜時愿,一口將手里的肉干全部塞進嘴里,抿著嘴沖他一笑。
藥味漸漸濃了,姜時愿彈了她一個腦瓜崩,“每次吃多了都肚子疼,還愛偷吃,肚子再疼就是你活該。”
謝時頌低頭快速嚼著嘴里的肉干,不敢抬頭。
竹屋門發出輕響,南風扶著沈確緩慢走了出來。
謝時頌回頭看去,男子身子挺拔,眉眼間已經沒有了昨天的青黑,眉眼十分英挺。
他可真好看。
謝時頌站起身,指著藥爐說:“喝藥吧。”
沈確看著那雙星辰般清澈清冷的雙眼,微微勾唇,“好。”
南風詫異的看了眼主子,他什么時候這么平易近人了?
“好個頭。”
姜時愿的聲音插了進來。
“藥都沒熬好你就給別人喝。”他說完謝時頌又對沈確說:“她讓你喝你就喝,我是大夫,她是大夫?”
謝時頌笑的開心,剛完前走了兩步,鼻尖微動,笑意消退,看著沈確目光泠泠。
南風看著少女的目光,開口問:“怎么了?”
姜時愿看了眼昭昭的臉色,心中咯噔一下,轉頭看向竹屋門口的男子,臉色變冷,“公子身體中,還有別的毒?”
南風手指微微用力。
謝時頌又往前走了兩步,南風將手按在腰間佩劍上,雙腿用力,已經是防御狀態。
“小兒愁?不對,味道不對。”
聽到“小兒愁”三個字,沈確臉色微變,眼中冷意蔓延。
姜時愿沒好氣的看了眼主仆兩人,對他倆說:“咋不說實話呢?手伸出來,我再給你把把脈。”
南風稍微松了口氣,對姜時愿道:“姜大夫,不知道昭昭姑娘在說什么,藥好了嗎?主子可以喝藥了嗎?”
四人正說著,一聲虎嘯傳進了院中,南風將主子護在身后。
可只有一聲虎嘯,卻沒有見白虎的身影。
姜時愿看兩人如臨大敵,也沒那個心思替他把脈了,將熬好的藥倒在竹筒中說:“花花在山里跑著玩,不到晚上不會回來,別怕。”
沈確看了眼滿眼冰霜盯著自己的小姑娘,白凈的小臉上,那雙眼睛格外勾人。
他拍了拍南風的肩膀,走到石桌旁,拿起藥說:“有勞姜大夫了。”
謝時頌湊近沈確,他昨天身上的苦味和腐味很重,以至于她昨天沒聞到其他味道,可現在聞到的味道像那毒藥,可又不是很像。
她看了眼沈確手中的竹筒,伸手撈過后扔在墻角。
“哎,你干嘛?”
謝時頌沒有說話,回屋取了一包銀針出來。
細如發絲的銀針在陽光下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南風看少女取出銀針,想要上前阻攔,姜時愿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南風霎時間動彈不了,他滿眼恐慌。
他做主子侍衛這么久,第一次有恐慌感。
身后的少年只用一只手,就讓他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