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味突然被草莓香氣撕裂。

林瑤推開醫院的玻璃門時，粉色長袖上衣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小臂內側新鮮的傷疤。白色蛋糕裙隨著黑色厚底鞋的步伐蓬起，裙擺沾著雨水，在瓷磚上拖出深色水痕。MCM粉色雙肩包單肩掛著，掛著的一堆小掛件叮當作響。包帶上還別著的各種徽章：草莓、玫瑰、骷髏小貓，還有一枚寫著“病理性可愛“的亞克力牌。

“病歷本拿反了，變態”

陳望手一抖，印著“現實解體障礙”的診斷書啪地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時，林瑤的厚底鞋已經踩住了紙頁一角。

“這是……？”

“噓……”

她突然蹲下，蛋糕裙在消毒水味里蓬成一朵蘑菇云，“肖予歆在302病房。”林瑤指尖劃過他頸側跳動的草莓印“還在啊……”

陳望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好了，和傻子一樣，不開你玩笑了。”

陳望的草莓印突突跳動。這個角度能看清她MCM包包上“病理性可愛“徽章的反面——用極小的字刻著“適用于心率＞120bpm的患者。”

走廊廣播突然響起：“精神科24號患者請到3號診室就診…”

陳望盯著自己24號的掛號單。林瑤已經轉身走向消防通道，蛋糕裙在安全出口綠燈下泛著幽靈般的熒光。走到第三步時，她頭也不回地勾起小拇指，給好像在給他展示新做的長美甲。

陳望攥著皺巴巴的掛號單沖出醫院大門時，林瑤正蹲在墻角下抽煙。

細長的薄荷煙夾在她涂著裸粉色指甲油的指間，煙霧在雨中織成朦朧的網。她歪頭吐煙圈時，包包上的骷髏小貓掛件晃了晃，眼窩里嵌著的紅色水鉆正好映出陳望倉皇的身影。

“24號病人翹診了嗎？”林瑤起身將煙頭精準彈進他胸前的口袋，燒出一個焦黑的圓點，“正好——“她從包里拎出串銀色鑰匙，紋身店的標志在鑰匙扣上閃著冷光，“星星說新到了會發熱的熒光顏料，你陪我去看看。”

陳望的草莓印突然刺痛。他看見林瑤新做的長指甲——透明甲油下藏著極小的字母，拼起來是三個“PAIN”，每個字母的弧度都像他病歷上醫生寫的診斷結論。

林瑤突然抓住他手腕，將他的掌心按在自己鎖骨下方。那里有個新鮮的針眼，周圍泛著粉色的微光。

“昨天試色時扎的。”她呼吸間的薄荷煙味混著草莓硬糖的甜，“猜猜多少度會變色？”

陳望的指尖觸到一片滾燙。38.2℃，和他草莓印此刻的溫度分毫不差。

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陳望發現自己已經站在紋身店門口。林瑤推開門，對里面喊：“星星！開工了”

紋身店的霓虹燈管滋滋作響。鼻翼鑲著銀釘的少女從里屋蹦出來，泡泡糖“啪”地炸開：“瑤姐！今天要紋身還是……哇哦！”

林瑤進門把陳望按在皮椅上。她咬他鎖骨的瞬間，星星的紋身槍掉在地上。

“紋這個，用你那個會發情的熒光顏料。”

“是、是體溫變色的那種啦！”星星手忙腳亂撿器械，耳根通紅。

“話說……瑤姐，這個是男朋友嗎？”星星擠眉弄眼地晃著顏料瓶，熒光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曖昧的桃紅色，“這好像是你帶來的第一個唉~”

林瑤跨坐在紋身椅扶手上，草莓香水的甜膩混著薄荷煙的氣息噴在陳望耳后：“小屁孩你懂什么。“她冰涼的手指劃過陳望發燙的耳廓“再敢胡說八道我讓楊瀟他們幾個把你店砸了…”

紋身槍突然嗡嗡作響，星星壞笑著湊近“胡說八道？我看是說中了吧~瑤姐……”針尖懸在陳望鎖骨的牙印上方，“這個體溫變色顏料超過40度會發光哦，瑤姐看某些人現在就已經——“

“閉嘴。”林瑤踹了腳紋身椅，震得器械盤叮當作響。她突然捏住陳望下巴，迫使他看向鏡子：“看清楚，等會兒紋上去的每個針腳...“拇指抹過他滲血的鎖骨，“都會隨著你的心跳變色。”

星星的針尖精準刺入傷口邊緣：“哇！初始色已經是粉紅了！”她故意拉長聲調，“瑤姐——他看你的時候溫度升得特別快誒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望的睫毛劇烈顫抖，在鏡中與林瑤的視線相遇。她唇釘的反光正巧落在他頸側的草莓印上，像打上官方認證的標簽。

“再胡說八道我給楊瀟叫過來了！”說著寵溺的敲了一下星星的腦袋。

“我錯了我錯了瑤姐！不要把臭紅毛叫過來啊！”星星舉手投降，卻突然指向陳望鎖骨，“快看！變成玫紅色了！”熒光顏料隨著他急促的呼吸閃爍，“這哪是體溫變色，根本是心動指示劑吧？”

陳望現在恨不得把自己埋進皮椅里。他感覺林瑤的手指正沿著自己耳垂邊緣描繪，冰涼的觸感和傷口火辣的疼痛形成鮮明對比。

“聽見了嗎？“林瑤的聲音帶著笑意，“已經變成玫紅色了。“她故意用指甲刮過傷口，“要不要試試看你能讓它亮到什么程度？”

“紋完啦！”星星猛地扯下手套，彈了個響指。她鼻翼的銀釘在霓虹燈下閃閃發亮，手里的紋身槍還冒著淡淡青煙，“恭喜小男友喜提瑤姐專屬防偽標識~“

“小崽子，你沒完了是不是？”林瑤掐著星星的耳朵。“錯了錯了，瑤姐……啊啊啊好痛……”

陳望低頭看向自己的鎖骨——牙印邊緣被熒光玫紅色的線條勾勒，隨著他急促的呼吸，顏料在皮膚下微微脈動，像被注入了生命。

“哇哦！”星星突然湊近，指著紋身驚呼，“現在變色速度比剛才快了三倍！”她促狹地用手肘捅了捅林瑤，“瑤姐，你剛剛是不是偷偷給他下藥了？”

林瑤沒說話，只是用沾著熒光顏料的手指在陳望胸口畫了個叉。那個位置正對他的心臟，顏料立刻因體溫變化暈染開，形成一片跳動的光斑。

星星突然掏出手機：“等等！這個得拍下來當店里的宣傳照片！”閃光燈亮起的瞬間，陳望看見照片里的自己——鎖骨紋身綻放出刺目的紅光，而林瑤的倒影在鏡中勾起唇角，像個滿意的收藏家。

“記得每周來補色。”星星把護理手冊拍在陳望胸前，林瑤已經推開玻璃門，夜風卷著雨絲撲進來。她回頭時，鎖骨處的牙印紋身正在霓虹燈下泛著幽光：“變態，走了。”

陳望邁步時，星星突然往他手里塞了管藥膏：“止疼的，雖然...“她瞥了眼林瑤的背影，壓低聲音，“...某些人大概更享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