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前———
畫面切至帝國·梵瓦洛的劍道庭院。
梵瓦洛揮劍如暴雷,空氣中殘留斬氣未散,劍氣甚至直接劃開了距離五公尺的訓練靶。
他停下動作,汗未干,眉頭卻輕挑:「盧梅薩……真想看那老家伙有情緒的臉是怎么樣……」
他好笑地甩了甩劍,像是他早就料到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圣國與曦光之地成功結盟。
「果然啊,說她是奇跡——還真不是夸張。」
他轉過身,披風翻起,朝偵查組問道:「下一站呢?她要去哪里?」
副官遞上語法探測結果:「從靈詠塔的祝福軌跡方向判斷,下一個目標,是——炎紋塔。」
「焰城·魯格雷德。按照腳程來算,明天就能進城了。」
梵瓦洛聞言,手指在劍柄上敲了兩下。
那是一座以火為語、以爆為尊、以征服為信仰的國度。
他輕聲笑出來,聲音中帶著某種老父親式的無力與寵溺:
「唉……這么火爆的地方啊……」
「不知道……會不會燙傷我們那位餅干小塔主?」
他轉身繼續練劍,劍氣這次溫和了許多,像是怕驚擾了誰。
「小家伙……這里是世界,不全是能哭就被抱的地方了。你要加油啊。」
—
軍帳外正飄著焰國特有的灰沙雨,細細地落在火山巖制的營地板上,發出微弱的「嘶」聲——像某種即將熄滅的哀號。
帳內卻沒有任何東西想熄滅。
那里的火,從不是肉眼可見的火焰。
一中年男子躺在那張戰損的軍用帆布床上,整個人像是一副被灼燒過后的地圖,血管脈絡與灼痕交織成網,裂開、重合,又反覆裂開。
傷口表面似乎已經結痂,但那層皮膚只是一層假的掩飾。
每當他抽動一下,就會有新的裂痕從舊傷中擠出,像是語法在皮下嘶吼。
他喉嚨深處發出一種像鐵條在熔爐中被慢熔的聲音,不是痛到叫,而是燒到連叫都沒力氣。
他的雙眼早已布滿血絲,瞳孔泛白,像是看不清也不想再看清什么。
有時他會抬起手,試圖抓住什么,但那雙手已經變形,手指彎曲得像要抓住自己逃走的靈魂。
—
赫茲站在帳門外,他聞到的不是燒焦味,是一種混著膿血、語法殘留與咒痕的臭味。
那味道……像是痛苦也開始腐爛。
叔叔的身體明明還活著,但從他的身上,赫茲聞到的只剩一種東西:焚燒的靈魂。
那些火痕不是疤,是語法的針腳。
每一道痕跡都像是有人在靈魂深處縫了一根火針,縫一針,痛一次,然后那根針還會自動加熱。
叔叔的背部,已經沒有完整的一寸皮膚。
他曾試圖靠冰封術麻痺神經,靠靈氣石壓制痛感,甚至求來圣國的最強治愈者盧梅薩——但祝福已失語,詠靈塔缺失之下,那場治療只讓他短暫停止哀嚎。
幾天后,他的神經對所有麻痺效果產生了語法免疫反應。
之后的每一分鐘,他都在醒著的狀態下,被燒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赫茲記得他說過一句話:
「那不是火在燒我,是我還沒死完。」
那晚,他終于不再掙扎。
只是癱軟地躺著,像一根剛剛被燒透的炭木,軟得沒有骨頭。
他轉頭看著門外的赫茲,眼神早已被火焰烤得沒有焦距,卻還能勉強擠出聲音:
「求你……結束我。」
這就是赫茲的火痕,
不是遺物,是遺罪。
不是記號,是咒語。
他九歲那年,學會的第一個完整語法,就是「殺人未遂」。
—
赫茲猛地睜開眼,整個人像是從火堆中彈起一樣,額頭滿是冷汗,背后的衣服早已濕透。
他喘著氣,手指死死抓著樹干,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不是軍帳。不是那個夜晚。不是滿身語法灼痕的叔叔對他伸手。不是那聲請求。
只是夢。
又是那個夢。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指節緊握發白,指甲掐進掌心,掌心那塊老舊的火痕,一直都在。從不退去,也不會遺忘。
他抬頭望天,樹葉縫隙中露出一塊淡金的晨曦,森林空氣干燥而冷,這里是焰城邊緣的林帶,沒人住,沒人找他。
他就住在這里。沒有正式的帳篷,沒有屋子,只有幾塊防爆布和魔法防獸線,搭了個窩,睡在他習慣的這棵樹上。
焰城……早已回不去了。
—
就在他試圖平復情緒時——
「……嗅。」
他的鼻子微微一動。
……是什么味道?
他一瞬間僵住了,呼吸猛地變重。
是火鍋。
麻香、奶油、高湯、還有……蔬菜的香氣……連一點點餅干的甜味都被湯氣牽了過來。
他整張臉都沈下來了。
他站起身,跳下樹,一路沖著香味走去。
—
那鍋火鍋就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熾火照亮整個營地,香味濃得近乎暴力,幾個外地人圍著鍋邊笑鬧,其中那只白貓模樣的神獸還在爪翻牛肉片。
赫茲眼神死盯著那鍋湯,咬著牙走上前:「你們——」
眾人聞聲轉頭,只見一位渾身沾滿塵土的少年踩著亂石走近,眼神像要燒透整鍋湯。
他餓了整整三天,這幾天野味不太好打,已經好幾天沒吃到肉了。
就在這種時刻,他還聞到了火鍋香味…
他有多少年沒吃到火鍋了,想到這他更餓了。
—
大麥擋在鍋前,眼神冷冷地看著他:「你誰?」
赫茲語氣暴躁:「你憑什么站在這么香的湯鍋前?你們憑什么在焰城附近煮火鍋?」
即便聽著這少年發火的原因很不合理,大麥也只是耳朵一抖:「因為晚餐時間到了。」
赫茲:「勸你們放下火鍋,離開這里。」
然后,他真的出手了,就跟他的人跟他的火一樣暴躁無理。
赫茲腳下一跺,語法陣自地底升起,火脈涌動,宛如爆彈瞬間擴張——
而大麥身形一閃,幾乎沒有使用語法,只是用本能避開。
貓型的身影變得模糊,雙尾劃出神性余波,一次次擦過赫茲的火焰,沒有燒傷,卻讓赫茲的語法連擊完全落空。
赫茲眼神越來越驚訝——
「這家伙……根本不是靠魔法……」
大麥則低聲咕噥:「我不想跟你打架。」
但赫茲的火焰語法越來越不受控,身邊甚至開始出現爆炸熱點,完全不理會大麥無惡意的解釋。
眼看火場要燒起來——
露卡一臉氣噗噗,站起來拔出她的「蝴蝶發夾」,輕輕一揮!
一圈情緒波紋從她周圍擴散開來,帶著安撫、放松、沉靜的語法力量,像是夏天灑在石地上的水波。
赫茲的火脈語法被瞬間鎖住,爆點消散,大麥也停下了動作。
一瞬間,氣氛從火藥味拉回到麻辣鍋香氣…
阿絮漂浮在空中,瞇眼掃過露卡的技能余波。
語法紀錄更新:
【露卡情緒共鳴技能:等級提升】
【范圍增廣+效果時間延長】
【備注:可中斷語法暴走類爆發】
他輕聲自言自語:「哦?居然又強了一些。」
—
露卡雙手叉腰,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像個小學老師在訓斥兩個不長進的大男孩。
她氣鼓鼓地喊道:「吃完飯再打架好嗎?飯點要過了!菜都快爛了!」
塔爺爺一邊吸著糖球,一邊笑得胡子都抖:「現在的年輕人體力真好啊……打一場比我煮一鍋還快。」
大麥斜眼瞄了赫茲一眼,自己拍拍毛,轉頭去整理蔬菜盤,爪子動作像是在說「老子不跟你計較」。
這時,伊拉端著一碗湯湯水水的火鍋料走來,動作小心得像是端著一顆正在睡覺的炸彈。
她抬頭,笑咪咪地望向還氣喘吁吁、全身語法蒸氣未散的赫茲:「你剛剛肚子咕嚕叫欸~一起吃火鍋嗎?」
赫茲僵在原地。
他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只到他腰的、笑得像棉花糖精靈一樣的小女孩,他整張臉卡在【生氣】與【尷尬】之間,像火山口上突然擺了個冰淇淋球。
嘴角抽了抽,眼神四處亂飄。
「……我、我想吃肉……」他小聲說得像在背叛自己的血統,然后伸手,乖乖接過那碗熱騰騰的火鍋。
耳根肉眼可見地紅透了。
伊拉開心得像交到新同學,一邊幫他拉椅子,一邊說:「還有青菜唷~!」
大麥在一旁松了口氣,嘟囔:「真是個沖動的少年……火氣這么大……」
—
吃飽喝足后,空地上多了一圈盤腿坐著的人影。
火鍋的香味還在營地空氣中飄著,湯底翻著微泡,鍋邊掛著些許未吃完的菜葉。
露卡撐著下巴,咬著烤地瓜,忽然轉向赫茲:「對了,你是焰城人對吧?」
赫茲剛喝下一口湯,微微一頓。
「……嗯。」
他不敢說太多,只是低頭點了一下。
露卡眼睛一亮,開心地拍了下手:「太好了!我們明天就要進焰城耶~剛好順便載你一程!」
她指向一旁的馬車,眼里閃著一種【安排上了】的天真光芒。
伊拉笑著點頭:「我們還沒有焰城的朋友呢~」
大麥翻著尾巴哼了聲:「希望不是那種半夜會燒帳篷的朋友。」
大家哄笑起來,氣氛輕快得像真的只是旅途中偶遇的普通少年。
—
赫茲坐在邊緣,感覺所有人的視線輕輕落在自己身上。
他原本想開口拒絕,喉頭卻像被煙熏過一樣,一點聲音都說不出來。
他只能勉強點點頭,輕輕地吐了句:「……好。」
阿絮從伊拉頭頂飄出來,晃了晃毛絨身體:「好了好了,該說的也說了,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家休息吧,明早一早進城。」
營地陸續靜了下來,火光低垂,溫暖得像某種被接納的錯覺。
—
天空比平時更干凈,像是今天也剛洗完澡似的,星星亮得過分,數都數不清。
赫茲坐在營火邊,抱膝看著火堆,發了好久的呆。
他原本,是想等大家都睡了之后就悄悄離開的。
不過——
他瞥見那只剛才自己吃光的碗,被伊拉仔細擦干凈、放在火邊晾著。
他看著那個碗好久。
……吃了人家的飯,還逃,太沒品了,他不是那樣的人。
只是……他真的很久沒回焰城了。
不知道明天再踏進去,那些熟悉的街道,會不會還記得他是誰…
或者……還會不會容得下他。
—
夜深了。
帳篷里只剩下火光的微響和小隊成員和火焰少年平穩的呼吸聲。
阿絮飄在半空,不急不緩地盤旋兩圈,然后輕巧地落在伊拉身邊。
她睡得很沈,小手還抱著自己的毯子,臉埋在軟軟的貓耳抱枕里,睡相像個幸福的小丸子。
阿絮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不像個吉祥物,倒像是老管家在盤點資產。
然后,他注意到了——
她脖子上閃著微光的那條項鏈。
他飄近一點,那顆輕微跳動的凈化水晶在夜色中吐出一絲銀光。這是圣國塔主盧梅薩在結盟宣言時,親手為伊拉戴上的。
語法名為:「共詠之環」
(官方解釋:情緒支援型語法應答器。阿絮內部備注:圣光釣魚器。)
銀制語法線圈以古典詠唱文字環繞,中央的水晶如心跳般輕振,水晶上還刻著那老家伙獨有的魔力印記——精準、克制、優雅到令人起雞皮疙瘩。
表面用途嘛,冠冕堂皇:
「若有危難,呼喚此印,我即降臨。」
阿絮翻了個虛空白眼,語氣懶洋洋:
「實際用途:祝福性監控傳送器。」
他伸出一根爪子戳了戳水晶,感受到那淡淡的連線語法余韻,冷哼一聲:「跟那個奸詐梵瓦洛的皇族戒指……果然是同一批人,手段一個比一個溫柔。」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忽然想起另一個……更不溫柔的「長輩」。
他的目光移向伊拉腳邊,火光下,地上的影子靜靜地躺著,彷佛一部分夜色。
阿絮瞇起眼,飄到那條影子的邊緣。
低聲道:「……老東西的影子。」
這陣子,他一直沒再感知到那位老不死的氣息,也沒收到他的神性余波,連情緒干涉都沒有。
不尋常得令人頭皮發麻…
他悄悄滑近,對準影子的中心——
「啪。」
阿絮抬起腳,毫不客氣地踩了下去。
……毫無反應。
他又補了兩腳!…影子只跟著火光微微晃了晃,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距離太遠了嗎?還是他收回了投影?」
他沉默幾秒,然后輕聲補了一句:「……算了,反正不在了也不用我多一只眼顧慮了。」
他沒有再說話,靜靜地飄回伊拉頭頂的位置,收起語音備注,切回低功耗監控模式。
火光搖曳不定,星空靜靜地罩在整片林地上。
有什么東西,正躲在靜默之中,緩緩往他們接下來的道路靠近。
—
焰城王宮,熾巖長殿。
這座以火脈為基底建筑的宮殿,如同一條沉睡的巖龍蜿蜒盤踞在火山腹地之上,墻面皆由紅晶石砌成,空氣中常年漂浮著微火語法流紋,如活物般爬動。
王座高處,一名年輕男子斜倚其上,身披赤金龍紋王袍,一只手懶洋洋地支在王椅扶手上,指尖還微微冒著煙。
他坐在王座上,彷佛整座熾巖殿都是他的火爐,而他只是懶得點燃。
魯格雷德,焰城之王,炎紋塔主——一個年輕到不像國王的人。
他年約二十出頭,身材修長、骨架分明,卻有著過于銳利的五官,像被語法刀刻出來似的。
發色是罕見的暗金赤紅,長及肩頸,微卷,像剛從烈焰里卷出的火絲。他懶散地披在身后,一縷發梢還正微微燒著。
他的眼睛……像灼燙的赤晶石——深紅如巖漿,微光跳動,不怒自威,嘴角永遠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冷笑,笑意不達眼底。
皮膚偏白,卻透著長期受火脈洗禮后的微紅熱感,近看甚至像散發著熱氣,給人一種:「這人本身可能就會爆炸」的感覺。
他從來不穿全套王袍。
上半身多半只披著焰紋披肩與輕甲,胸口語法刻印外露,如烈焰燃紋般刻在皮膚上——那不是裝飾,那是與炎紋塔同步的核心印記,只有塔主才有資格承載。
坐姿總是不正,偏斜,靠得像野獸靠著自己王座,不是休息,而是在伺機。
這是一個你不敢直視太久的王者,因為你無法預測——他下一秒是要放你一馬,還是把你點成炭。
殿中,大臣列席,一名通報官快步踏前,單膝跪地,恭敬回報:「曦光之地的訪客隊伍,已越境入焰林,預計明日進城。」
話音未落,大殿便開始躁動。
「曦光之地……那就是那個什么祝福塔的小國?」
「與帝國結盟的那幫人?」
「帝國都低頭了,我們該警戒才對。」
「祝福之語……虛無飄渺之術罷了。」
魯格雷德睜開眼,眼神清冽如灼熱火鋒,懶懶一笑:「哦?連梵瓦洛都學會抱團取暖了?」
語畢,他忽然仰頭狂笑,聲音在巖石殿堂里炸開。
「哈哈哈哈——他是怕我們焰城的火,終有一天會把他那老命燒得一干二凈吧!」
紅袍大臣們跟著起哄,有人笑,有人附和:
「陛下說得對,帝國的劍已經鈍了。」
「曦光之地不過一場煙火,燒完便散。」
也有一位白須長老出聲:
「陛下,若連帝國都選擇示好,曦光之地恐怕不只是象征之力……」
「而且,那位名叫伊拉的塔主,據說……能修復沉睡的語法主塔……」
—
魯格雷德不悅地揮了揮手,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
「夠了,什么祝福之語,什么沉睡主塔。」
「你們一個個活得太小心了,是不是想連我這張王座也祝福祝福?」
殿堂氣氛一瞬僵住。
就在這時,一名探子匆匆入殿,低頭請示后稟道:
「陛下,還有一事——」
「據線人回報,曦光之地一行人中,發現……赫茲的身影。」
「他與對方隊伍行動一致,并……與其中成員關系親近。」
魯格雷德原本懶散的姿勢,瞬間坐直。
空氣像被他瞳孔中升起的火芒壓了一層:「赫茲……?」
他低聲說,語氣不怒,卻讓整個大殿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一瞬。
隨后,他笑了。不是放松的笑,是那種想到什么陰毒玩笑時才會露出的笑容。
他抬起手,彎了彎指。一名鎧甲親信立刻上前,單膝跪下。
魯格雷德靠過去,對他耳語幾句。語氣平靜,像在吩咐晚餐加辣,但親信聽完后眉心狠狠一跳,眼底閃過狐疑。
「嗯?」他歪著頭,嘴角拉出一點幅度,像是漫不經心的笑,「你怕她?」
聲音輕得像火星落在紙上,一碰就燒。
空氣里的熱度跟著那句話同步上升,地上的語法紋陣微微亮了一圈,像是塔的意志也在窺探這一瞬的膽怯。
親信全身一僵,冷汗瞬間滲出,單膝跪地的姿勢更低了些:「……不敢。」
魯格雷德沒有再笑,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抬起一只手,像是在打發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就去吧。」
語氣輕柔,卻像命令火山爆發。
—
遠方的風,忽然改了方向。
焰林之外,一絲絲極細的火語法流正悄悄竄動,像蛇在夜里探路;其中夾雜著某種不穩定的氣息,像是不屬于自然界的——人工操控式語法放出。
它們沒有靠近營地。,只是像試探一樣,在空氣中劃過幾道感知回路,然后消失。
但某些敏感的東西……還是接收到了。
他瞇起眼,低聲自語:「嗯……來了啊。」
塔爺爺原本縮在木碗里假寐,忽然睜開眼,睫毛上反射著遠方微弱的語法光:「只是來看看就走了?那小子的一脈還真一代不如一代,唉!」
夜空依舊無聲,星光依舊干凈,伊拉呼吸平穩如初。
明天——他們就要進焰城了。
但那座城市,從來不歡迎回憶,也從不溫柔。
這一晚靜得出奇,靜得不像平靜,像是誰在深呼吸。
像是一整座城市,正在憋著一口燒燙的氣,等著——在黎明時,一口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