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空氣彷佛凝固,大麥與魯格雷德之間的對決像是在火山口上起舞。
這已經是他們交手的第十次沖撞,大麥身上的神性波動明顯開始衰退,氣息略顯紊亂,但仍強撐著站立。他的護甲上出現焦痕,毛發被燒焦一縷縷卷曲,但他始終沒有倒下,雙爪仍然牢牢地插在地面,守著赫茲與露卡的方向。
魯格雷德身披焰紋的王袍,滿身火焰如烈蛇翻滾,每踏出一步,地磚便炸裂開如熔巖噴涌。他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只「打不死的貓」。
「你,到底是什么?」他咬牙低吼,「為什么還沒倒下!?」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么難纏的對手!該死!
大麥舔了舔嘴角滲出的血,一臉無辜地笑了:「因為我還沒吃晚飯啊,暴躁的~王。」
他說得輕松,事實上體內魔力早已見底,神性血統雖強,卻根本無法持續這種高壓對抗太久。魯格雷德每一擊都帶著熾熱的穿透力,直擊靈核,稍一不慎就會重傷。
但他不能倒。
因為他知道伊拉還在炎紋塔中努力,后面還有伙伴要保護。
—
魯格雷德臉色陰沈,腳下的火焰已經不受控制地向四周蔓延。那雙如熔巖鑄成的赤紅瞳孔死死瞪著大麥。
「你嘴巴……再多動一句試試?」
大麥彎起眼睛,露出兩顆虎牙,語氣欠揍得可以拿去鑲金:「王啊,你會不會太容易生氣了點?還是因為我太強,你拿我沒辦法?」
——靜。
下一秒,整座焰城主廣場的空氣像是被一根無形的針扎破,「轟」的一聲劇烈震動!
魯格雷德額角青筋爆起,火焰在他背后炸開成赤紅之翼,他整個人瞬間失去理智般爆沖而出,帶著怒焰和塔主級的殺氣,直撲大麥!
「你、找、死——!!!」
大麥瞬間瞳孔一縮,后腳一彈全力后退,嘴里還不忘補一句:「唉果然暴躁呢!」
然后就被一發全場爆焰掃進了墻壁里。
—
就在場中的戰斗終于告一段落,一旁的赫茲…動了。
那雙原本緊閉的眼睛,終于顫抖著睜開一線。他視線模糊,第一眼看到的,是露卡。那孩子仍昏著,額頭上纏著一塊糖果圖案的手帕,血漬滲出染紅了可愛的糖果印。
他怔住。
然后,視線轉向前方。
那里,大麥剛被暴怒的魯格雷德打進墻壁中,他滿身傷痕掛在里面無法法動彈,但還未失去意識,他身上的傷口開始滲血,毛皮燒焦成一縷縷黑線。
赫茲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一握。
為什么他們要這樣做?
他是通緝犯,是燒過王都的「詛咒之火」,是魯格雷德發布追殺令的那個名字。
只要他一死,一切都會結束,不是嗎?
他們何必拼命護著?
腦中忽然閃過,那天夜里,伊拉抱著火鍋碗,對他笑著說——
「你是我們的朋友唷。」
短短一句話。
他從沒聽過。從來沒有。
自從那天叔叔臥在帳中,自焚斷魂,求他結束那場焰火地獄后,他就知道自己不配擁有溫暖。
他是災禍,是火的惡意。
沒有人會為他站出來,沒有人。
——直到今天。
他猛地低頭,指尖顫抖。
體內那股熟悉的火焰,卻不再是失控的野獸,而是像被某種情緒點燃,從胸腔深處緩緩升起。
那不是怒氣。
是什么更深的、更痛的東西。
而此刻——遠方那座高聳的炎紋塔,彷佛也感知到了什么。
「……」
赫茲的瞳孔猛然一縮。
塔,感覺到了。
赫茲也感知到了,有什么東西……在看著他。呼喚他。等待他。
他渾身一震,猛然抬頭。魯格雷德此刻也注意到他,眉頭一皺,目光一沈。
下一秒,魯格雷德看見了——赫茲身上,火焰竄起。
不是尋常的紅焰。
那是一種深紅之中夾帶著暗紫,甚至帶著黑曜質感的「純凈火紋」,如同萬焰歸一的最終形態,跳動的火光中還泛著微弱語法線條的脈動。
那不是焰城任何一人能擁有的火。
甚至連塔選之人——都不曾有過。
魯格雷德的瞳孔微微一顫:「……那是什么火……」
大麥也感覺到了,原本微弱的氣場忽然變得灼熱,甚至讓他背脊一麻,眼神立刻朝赫茲投去。
「……終于醒了啊。睡得真久耶…」
赫茲沒有回答,他只是緩緩地,站了起來。
身上那些舊日留下的火痕,如同一道道活化的印記,在火焰中泛起淡紫色光芒。
整片地面,像被他腳下的火燒成了開場白。
真正的火,開始要說話了。
—
焰城上層,靠近內城火塔的大宅之中,語法窗紋透著微紅的光,搖曳不定。
幾位沉默者依舊坐在那張檀木語法長桌前,火光在他們老去的面容上留下暗影。此刻,他們所有人都望向窗外——那一束自少年之身升起、赤紅之中夾雜著暗紫的火焰,像是火山流淌出來的神血,在焰城主廣場中緩緩升起。
一時間,整個房間靜得能聽見墨水在筆尖凝結的聲音。
「……紫焰。」阿勒辛·火印率先開口,嗓音依然像那灰燼覆蓋的古老石碑,「從來沒在任何火痕紀錄里見過。」
他那雙布滿老年火紋的手輕輕顫了一下,落在書冊邊緣的筆,久久未能落下。
「而且不只是顏色……」巴緹雅·燼紋低聲補充,語氣罕見地染上一絲不安,「那火……在動,但不是向外,是在向內,像是在吞自己,也像在吞塔。」
「你們感覺到了吧?炎紋塔的反應。」另一位沉默記錄官喃喃。
語音剛落,遠方的炎紋塔尖突然閃過一道紅金色的脈動,像是一滴熱淚從熾熱的眼角滑落,落入整座城市的心臟。
所有沉默者不約而同地抬起頭。
「……塔共鳴了。」阿勒辛低聲道,聲音微微發顫。
「那孩子……是赫茲?」另一位書吏眼神震驚,臉色比火光還蒼白。
「……逃了十年。」阿勒辛冷冷地接上,目光死盯著窗外:「可那場火,從沒熄過。」
巴緹雅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從胸腔中拉出一段燃燒過的記憶:「我還記得他叔叔……當年被他的火焰灼得三天三夜還在喊痛」
阿勒辛的指節在桌面輕敲:「為什么炎紋塔會產生了共鳴…」
沉默,然后是幾聲喉嚨艱澀的吞咽聲。火光在每一位老者的眼中搖晃,他們的眼神復雜,里面有震撼、有焦慮、有計算——還有一絲從未說出口的期待。
「難不成…」
「……若他能駕馭那團異火……」
「那我們就不是在看政變。」
「是看——焰城重新被點燃。」
阿勒辛默默撕下一頁語法記錄紙,在上面寫下一行新的筆記:
【赫茲.火痕之子】
【紫焰等級:極不穩定。魔力濃度異常純凈。】
【塔回應中。連結未完全。】
【風暴未起,火種已熾。】
他停筆一瞬,望向遠方烈焰升起的天際。
窗外,塔的燈再度閃爍一下。
焰城之火,已不全由少年王掌控。
—
赫茲站了起來。
他低頭望著自己掌心,那團熟悉卻又陌生的火焰正靜靜跳動——不像從前那樣暴走、灼痛,這一次,它竟然溫順地如同聽話的小獸,讓他第一次……不那么厭惡它。
不只是控制,他甚至從中感受到一絲奇異的「溫暖」。
他愣住了。
「……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清晰地飄進一旁已經靠墻滑坐的大麥耳中。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現在很帥。」大麥咳了一口血,還不忘嘴炮,「能別再用那種『我就是神選火焰帥哥』的眼神看自己了嗎?我快吐了。」
赫茲皺了皺眉,快步上前,一把將大麥從墻上拉起,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到一旁:「你……」
他想說些什么關心的話,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不會。
「我沒事。」大麥輕松地拍拍他肩膀,嘴角卻還掛著一絲血痕,「剛才嘴巴里有點血,吐掉了,現在清爽多了。」
他說著,視線早已悄悄移向不遠處的魯格雷德。
「……但那家伙,太強了。我撐不了太久,打不贏他。」大麥低聲說道,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天氣預報。
「伊拉大人他們去修塔了。」
「修塔?」赫茲一愣,轉頭看向遠處那座屹立如灼燒尖塔的炎紋塔,滿臉困惑,「塔會壞掉的嗎?」
大麥瞇了瞇眼:「簡單來說,就是你們的塔生病了。整座城、整個國家……也都病了。」
赫茲聽不太懂,但他從大麥那雙堅定又疲憊的眼神里,看懂了一件事——這場仗,不是單純的你死我活,而是為了某種……修復。
他點了點頭,語氣比過去更堅定:「我知道了。」
大麥勾起嘴角:「你要小心點。我們的任務——只是拖到伊拉大人把塔治好,知道嗎?」
赫茲又點了一次頭,然后,他慢慢站直身體,回過頭去看魯格雷德。
而魯格雷德,正狠狠地盯著他。
那雙赤晶般的眼睛里,倒映著赫茲掌中紫焰,他的瞳孔一陣抽搐——
他感覺到了。
自己身上的火焰,在赫茲出現之后……居然有了退縮之意。
那不是他主動收回的。
那是他的火,害怕了。
為什么?
那個曾經逃跑、狼狽離開焰城的通緝犯?
那個被全城唾棄的異端小孩?
魯格雷德的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憤怒如火山巖漿從腳底一路燒上頭頂。
他感到自己的權威、他的火、甚至他和塔之間的連結,都在那團詭異的火焰前出現了動搖。
「……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他低吼,語氣像是要把整座廣場震碎!
一瞬之間,魯格雷德身上的火焰猛然暴漲,如同焚風噴涌,四周地面被語法灼紋劈裂,空氣劇烈震顫,整座城市彷佛隨他一怒而顫抖!
「我是焰城之王!我是炎紋塔的選民!」
「我才是這座城市的心臟!你算什么!赫茲!你算什么——!!」
那火勢直沖天際,壓得整個廣場幾乎沒有空氣能流動。
而赫茲,站在那里,火焰緩緩纏繞著他掌心、手臂,甚至他那雙始終不曾動搖的眼睛。
紫紅之火無聲燃燒,像是要吞下一切不義之焰。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魯格雷德——那眼神里,沒有害怕,沒有懼意。
整個焰城的火,開始晃動。
不再只是暴力、憤怒、毀滅——
有些東西,在悄悄改變。
而赫茲,就是那改變的引火點。
—
【炎紋塔】
高塔的心核——那顆燃燒不息的火球,突然發出低沉一聲轟鳴,整座塔像被心臟劇烈跳動牽動般,微微震蕩了一下。
火光在墻面上折射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像是某種等待許久的召喚,終于得到了回應。
伊拉眨了眨眼,看著眼前閃爍不穩的塔心,歪著頭輕聲問:
「你的朋友來了?」
下一秒,塔身如有靈性般輕微晃動,像是在點頭。
他無語地轉向伊拉:「有時候我真的在想,是不是路邊的石頭你也能聊兩句?」
伊拉理所當然地說:「如果它身上殘留了魔力的話,我就聽得見。」
這話說得就像在討論什么口味的糖果一樣平常。
塔爺爺在一旁呵呵地笑了,眼神深遠,語氣卻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感慨:「也只有這孩子……才能做到這樣的事了。」
他看著伊拉,像是在回憶某個被時間掩蓋的故事。
伊拉小心地走近塔心,抬頭望著那團如心臟般跳動的炙火,眼神澄澈,語氣輕柔。
「那我來幫你修好吧,這樣你就可以去見你的朋友了。」
說著,她雙手交疊放在胸口,緩緩閉上雙眼。
那一瞬間,她的姿勢就像古老神話中祭司的祈愿,神圣而安靜,彷佛天地都該為此靜下來。
阿絮難得嚴肅地盯著她。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伊拉使用祝福之力,但卻是第一次——她看起來像是真的在「舉行儀式」。
不是誤打誤撞的啟動,不是糖果掉出來順便賜福,不是邊吃邊升級。
是莊嚴而純粹的「祝福」。
下一秒——
塔心一震,火焰驟然收束,然后向外溢出一道細長的金線,順著伊拉腳下的塔紋擴散開來。
阿絮和塔爺爺同時身體一震,幾乎是瞬間感受到空氣中「祝福語法」的異常——
這股能量……居然攜帶著火屬性?
「欸欸欸欸欸欸欸?」阿絮瞬間打開系統版面,「她怎么可以混塔的語法進去——?」
面板顯示:【伊拉(曦光塔主)正在與炎紋塔進行祝禱連結】
雙人祝禱模式,啟動。
系統上跳出的數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升。
祝福擴散率:237%→413%→721%…
「這、這是什么掛?!」阿絮的毛都快炸開了,「這根本是偷家等級的祝福啊!」
塔爺爺捧著臉開心得像孫女考滿分:「我家的小伊拉啊,總是這么讓人驚喜~」
而塔心也開始變化,炙紅的火焰逐漸轉為穩定的金紅色,溫度不再暴戾,反而帶著一種令人想流淚的溫暖。
彷佛這座塔,這座城市……在經歷了太久的孤獨與失控之后,終于有人牽住它的手,輕輕對它說:「你不必再這么辛苦了。」
整座塔都沉浸在伊拉的祝福之中。
語法的錯誤開始修正,內部灼燒過度的結界紋路也逐一愈合,千年來積壓的怒火像是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慢慢撫平——
她不只是祝福,而是「治愈」。
—
伊拉和炎紋塔祈禱的過程中,火焰像在空中畫出一道又一道屬于焰城歷代過往的記憶:
一段·失落的童年
焰城·舊城墻邊,有一道永遠修不好的裂縫。
幾十年前,那里曾是一次「塔暴動」的中心。當時的塔主雷洛斯因魔力崩潰引發火紋逆流,整座南區陷入自燃狀態。七天七夜,火沒停過。三百多戶人家,一夜之間成了灰燼。
那天,一個五歲小女孩抱著燒焦的娃娃,站在廢墟中哭不出聲音。她的父母在第五夜沒能逃出來,連骨灰都混進城墻的灰里。
后來她被送進軍營,接受「情緒抑制」教導。
她的名字被記錄在第47號孤兒名冊上,旁邊備注:「情緒敏感,需強效湯藥控制。」
—
一段·不義的戰火
三十年前,焰城與北境冰荒國爆發短期邊境沖突。
為了奪取北境「寒焰石」資源,焰城不惜派遣塔主直屬軍團強攻北岸城塞。
當時一名年輕的火術士違抗命令,堅決不愿攻擊平民醫療區。結果被指控為叛軍,當場燒毀語法核心,處以公開斬火——那是焰城最羞辱的懲罰之一:把人的魔力燒盡、連語言都不留。
他的老師跪在刑場外,嘴唇咬破都沒能阻止。
—
一段·無聲的悼念
炎紋塔的塔心下,有一間封閉的紀念室,墻面鐫刻著歷代塔主的語法名與「焚名」。
那些不是榮耀的名字,是死于塔語法反噬、過度消耗、被反火吞噬的人。
每一代塔主,平均壽命不到六十。
他們的火,燒的太快。
最年輕的一位,只活到二十一歲,他的塔祝儀式當天,火焰燒透了脊椎,他是在祝福語還未結束前死去的——
紀錄只寫了一句:「他選擇不叫喊。」
—
一段·被遺忘的罪人
在城東的一間廢棄溫泉館地下室,有被熄滅的語法囚牢,那里曾關押過「不服從火紋召喚」的市民。
他們被標記為「火源不穩定分子」,連名字都被刪除。
他們留下的,是在墻壁上寫下的那行語法殘句:
「還有誰能看到我們的眼淚。」
那一片灰墻,如今只剩涂鴉般模糊的炭痕,早已無人提起。
—
現在·祝福降臨
如今,伊拉站在塔心前,雙手合十,小小的肩膀像一根柔軟的羽毛,卻擁有讓千年火焰止息的力量。
她沒有燒掉什么,她只讓火「不再那么痛」。
這片土地第一次感覺到火不只是懲罰、不是憤怒,而是溫暖。
錯誤的火。
錯誤的規則。
錯誤的傳承。
這一刻,有人正在修補它。不是用劍與命令,而是用理解、擁抱、與祝福。
而焰城——第一次,真正感到「不生氣了」。
—
【焰城?中央廣場】
戰后的廣場如同一口焦黑的火爐,地面布滿焦痕與破碎的語法殘渣,炭灰在空氣中慢慢飄落,像是這座城市在低聲喘息。
赫茲站在廣場中央,身后是斷裂的石板與傷痕累累背靠墻坐在地上的大麥,對面則是怒火未熄、如一座活火山的魯格雷德。
一人,一火,像是世界兩端的鏡像。
赫茲的聲音沉穩中帶著一點啞:「我曾以為,只要我不回來……一切就能平靜。」
他低頭看著手掌心里那團不再狂躁的火焰,語氣忽然變柔:
「后來我發現,世界不是差不差我一個的問題……」
「是我的火,它從來沒放棄過我。」
那團火,此刻正靜靜地跳動,不再撕咬他的靈魂,不再嘶吼,只像某種久別重逢的擁抱。
魯格雷德嗤笑出聲,一手撩開披風,炙熱氣流如劍般從肩上彈出:「你的火?就是那團把你叔叔燒得剩半條命的詛咒火?」
「你害死了他,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句話,如刀穿心。
赫茲胸口一緊,眼神卻沒有移開:「我知道,我的火傷了他。」
「但我會改。你的火——你自己——會改嗎?」
魯格雷德仰頭狂笑,語氣像巖漿沖刷山谷般傲慢:「我是王!我是炎紋塔選中的人!我掌控一切!」
「錯與對?我說了算!」
「我就是焰城的意志!」
赫茲微微一笑,那笑容不諷刺、不激烈,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
「你不懂塔的語言。你也不懂火的語言。」
「以前的我,也不懂。但現在,我懂了。」
就在這句話落下的那一刻,他的火——那團被整座焰城詛咒的火焰——忽然擴大。
從掌心涌出,從背脊升起,像是一頭沉睡已久的獸猛然甦醒!
火焰帶著某種異樣的頻率律動著,如心跳,如哭泣。
轟——
整座廣場的氣壓瞬間下降,風停了,聲音停了,甚至魯格雷德都感到背脊一陣冰涼。
他的瞳孔一縮,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魔力——
霸道、純凈,卻又不狂妄。
更可怕的是——這股火焰,帶著情緒。
火,在悲鳴。
他驚疑不定地低頭,竟然看見腳下的土地微微發光。
一道道隱藏在地層中的語法紋路,像是從沉睡中醒來,一閃一閃地映著赫茲的火焰反光。
是土地在哭?
魯格雷德一時分不清,這悲傷,是來自赫茲,還是這片被他踩在腳下多年、從未低頭傾聽過的大地。
赫茲抬頭,聲音卻帶著淡淡哀意:
「如果你真的是王,那你就該正視這片土地的傷。」
這句話,彷佛在他心臟深處撕開了一道口。
魯格雷德的瞳孔劇震!
這個少年,這個應該早就被世人唾棄、躲在角落舔傷的小通緝犯,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一個殺人犯,也敢質疑我的王位?!」
轟——!!
他暴怒到極致,火焰瞬間暴漲,如火山爆裂,一閃之間沖到赫茲面前!
他與赫茲相距不到半臂,怒焰如利刃刮過臉頰。
兩人的呼吸幾乎交織在彼此臉上,熾熱的拳風轟然揮出,怒火與羞恥化成最凌厲的攻擊。
「你不配——!」
拳頭帶著灼灼烈焰,誓言要將赫茲從這個世界從此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