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過百年窖池上方的木質窗欞,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葉晨輕撫著粗糙的泥窖壁,指尖傳來微微的濕潤與涼意。這是郎酒莊園最古老的窖池區,沉淀著二百年的釀酒記憶。
“應該就是這里了。“她低聲自語,從隨身布包中取出一本手寫筆記。作為民俗學研究生,葉晨此次來郎酒莊園參加非遺文化研討會,更帶著一個私人目的——驗證她收集的一首祖傳釀酒歌謠與郎酒古法釀造技藝的關聯。至于這歌謠由來么,有點偶然,她這人,康巴漢子帥氣英武的臉龐總是迷戀著她一步步走在云貴川西南山區一帶,美食更是讓她留戀不已,打著學習的名義享受生活,偶然有一次,聽見一個老婆婆帶著自家小孫女釀糯米甜酒釀,聽見哼著一首歌謠,她嘴里吃著糍粑,不由自主就把這歌謠記下來了。
夜風送來陣陣酒香,那是時間的氣息。葉晨深吸一口氣,輕聲哼唱起來:
“赤河之水天上來,烏蒙之糧地里栽。
九蒸八酵七取酒,郎家妙手釀瓊漿......“
歌聲在靜謐的窖池區回蕩,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窖池中的酒液突然泛起微光,如同響應般輕輕蕩漾。葉晨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青色光芒從最古老的窖池中升起,在她面前凝聚成一個人形。
他有著康巴漢子棱角分明的臉龐,又有著時間和書卷浸出來的豐盈,腰間系著酒葫蘆,半透明的身體散發著淡淡酒香,帶著年輕男子的活力與不羈。緩緩睜開雙眼,眸色如最醇厚的酒液般清亮。
“二百年來,終于有人唱對了歌謠。“男子的音色如同窖藏老酒般醇厚,帶著久遠年代的語調,語氣中帶著他未覺察的歡樂。
葉晨后退兩步,后背抵上窖壁,手中的筆記本啪嗒掉在地上。“你...你...“
“在下郎秀清,清朝絮志酒廠郎家酒坊第二代釀酒師。“男子單手撐腰,揚起下巴,說不出的風流肆意。“因緣際會,說來話長,化為酒靈沉睡于此。姑娘方才所唱,正是當年我親手所作《釀神曲》片段。“
葉晨抽了抽嘴角,掐了下自己手臂,疼痛確認這不是夢境。彎腰撿起筆記本,發現對方的目光落在她的筆記上,神情變得柔和。
“你能看見我寫的字?“她驚訝地問。
朗秀清微笑:“不僅看見,還認得姑娘記錄的是赤水河沿岸的古歌謠。其中不少應是出自我那個年代。“
月光偏移,照在郎秀清的半透明身軀上,孟晚梔注意到當他移動時,會帶起細微的光點,如同酒液中浮動的微粒。
“酒靈?為什么我能看見你?其他人能嗎?“葉晨試探性地伸手,指尖卻穿過了他的衣袖,只感到一陣微涼。
“尋常人看不見酒靈。“郎秀清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的筆記本上,“除非...姑娘身上流著釀酒世家的血,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你我有未了的緣分。“郎秀清突然皺眉,按住太陽穴,“我的記憶...不完整。只記得一場大火,和未完成的使命...“
孟晚梔的職業敏感被激發,暫時壓過了恐懼。作為民俗學者,她深知西南山區關于“物久成精“的傳說,眼前景象雖不可思議,卻與赤水河流域“酒靈守護“的民間信仰不謀而合。
“你需要幫助嗎?“她聽見自己問道。
郎秀清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姑娘若能助我找回完整記憶,解開封印之謎,郎某定當回報。“
遠處傳來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亮,是夜巡的保安。孟晚梔緊張地看向郎秀清,后者身形已經開始淡化。
“明晚此時,我還在此等候。“他的聲音如風般輕柔飄過,“姑娘可喚我二公子,大家以前都這么叫我。“
保安的腳步聲漸近,郎秀清的身影完全消散在月光中,只余一縷酒香證明剛才的一切并非幻覺。葉晨深吸一口氣,將筆記本緊緊抱在胸前,心中已有了決定。
這個夏天,注定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