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抵達38層的提示音像根鋼針扎進陸辰的太陽穴。他攥著早餐紙袋的手指驟然收緊，豆漿在塑料杯里晃出不安的漣漪。金屬門板緩緩滑開的瞬間，他看見轎廂里擠滿了人，連落腳的空隙都沒有。

“抱歉，讓一讓。”他側身擠進電梯，后背緊貼著鏡面墻壁。電梯里蒸騰著令人窒息的悶熱，混合著汗味與廉價香水的氣息。樓層按鍵面板上，39層的數字正在幽幽發亮，那是他要去的公司樓層。

就在他伸手去按關門鍵時，眼角余光突然瞥見面板下方的小字——“限載13人，當前14人”。陸辰的指尖僵在半空。不對，他在心里默數，連自己在內明明只有13個人。

“叮！”電梯突然發出超載警報，紅色警示燈瘋狂閃爍。轎廂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沒超載啊！”

“大清早的搞什么？要遲到了！”

陸辰感覺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他低頭看向手機，時間顯示08:57，距離上班打卡還有三分鐘。電梯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每個人的表情都在扭曲變形。

“請下去一位乘客！”電子女聲冰冷地重復著。

沒有人動。陸辰注意到，電梯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無意地回避著彼此。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腳，突然發現一個詭異的細節——所有人的影子都重疊在一起，在地面上形成一團扭曲的黑影。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褲腰。陸辰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我下去吧。”

就在他轉身準備邁出電梯的瞬間，眼角的余光瞥見鏡面墻壁上閃過一道血紅色的文字：“當你意識到規則存在時，規則已開始生效。”

陸辰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猛地回頭，鏡面墻壁上卻空空如也。但那行文字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如同某種不祥的詛咒。

“叮！”電梯門開始緩緩關閉。就在門板即將合攏的剎那，陸辰突然伸手抵住門沿。金屬門板重新彈開，轎廂里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盯著他。

“等等。”陸辰的聲音異常冷靜，“我想到辦法了。”

他彎腰將早餐紙袋放在地上，從里面抽出豆漿杯和飯團，然后把空紙袋套在頭上。這個舉動引來一陣哄笑。

“這人腦子有病吧？”

“趕緊下去，別耽誤大家時間！”

陸辰充耳不聞。他能感覺到，某種無形的壓力正在擠壓著電梯里的空間。頭頂的燈光開始閃爍，電梯微微晃動起來。

“13個人，13個影子。”他在紙袋里喃喃自語，“但規則說有14個人，那就說明……”

突然，他的手指觸到口袋里的鑰匙串。金屬鑰匙冰涼的觸感讓他靈臺清明。他將鑰匙串舉到眼前，在燈光下緩緩旋轉。鑰匙的影子在墻壁上拉長、扭曲，最終分裂成兩個重疊的影子。

“找到了！”陸辰低喝一聲，將鑰匙串朝地面狠狠擲去。金屬鑰匙與大理石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在這時，電梯里所有的影子同時劇烈扭曲，一個半透明的人形輪廓從墻壁中緩緩浮現。

那是個穿著老式西裝的男人，面色慘白如紙，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他的雙腳懸空，沒有接觸地面。轎廂里的人們終于發現了異常，尖叫聲此起彼伏。

“鬼、鬼啊！”

“救命！放我出去！”

陸辰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透明人。他注意到，透明人的胸口別著一枚徽章，上面刻著“1998年電梯事故遇難者”的字樣。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曾在新聞里看到過，這棟寫字樓在1998年確實發生過電梯墜落事故，14名乘客全部遇難。

“原來如此。”陸辰握緊拳頭，“規則的漏洞就在這里。”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透明人說道：“你已經死了，這里不屬于你。”

透明人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整個轎廂開始劇烈搖晃。樓層按鍵面板上的數字瘋狂跳動，電梯開始不受控制地急速下降。陸辰感覺胃部一陣翻涌，失重感讓他幾乎嘔吐出來。

但他沒有慌亂。在急速下降的過程中，他冷靜地觀察著電梯里的每一個細節。當電梯經過23層時，他突然發現墻壁上有一道細微的裂痕，裂痕里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時間不多了。”陸辰在心里計算著，“必須在電梯墜毀前破解規則。”

他想起鏡面墻壁上的那行字：“當你意識到規則存在時，規則已開始生效。”這意味著，規則從他發現超載異常的那一刻就已經啟動。而破解規則的關鍵，就在于如何打破這個“生效”的閉環。

“大家聽我說！”陸辰大聲喊道，“我們必須齊心協力！”

他指揮眾人將隨身物品集中起來，在電梯中央堆成一個小山。然后，他讓所有人站在物品堆上，形成一個緊密的團體。

“規則說超載1人，但我們現在是一個整體！”陸辰解釋道，“只要我們不分開，就不算違反規則！”

這個解釋聽起來荒謬至極，但在生死關頭，所有人都選擇了相信他。透明人發出憤怒的咆哮，轎廂的晃動愈發劇烈。樓層數字顯示，電梯正在接近負一層。

就在電梯即將觸底的瞬間，陸辰突然舉起手機，打開閃光燈對準透明人。強烈的光線讓透明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身形開始變得模糊。

“原來如此！”陸辰恍然大悟，“光就是破解規則的關鍵！”

他讓所有人打開手機閃光燈，將光線集中照射在透明人身上。在強光的照射下，透明人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叮——”電梯平穩地停在負一層。超載警報聲戛然而止，紅色警示燈熄滅。陸辰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面是一個空曠的地下停車場。

“我們……我們活下來了？”有人難以置信地說道。

陸辰沒有回答。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鑰匙串，目光落在鑰匙扣上的金屬掛件——那是一個小小的規則齒輪，此刻正在微微發燙。

走出電梯的那一刻，陸辰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機械合成音：“規則漏洞解析成功，獲得推演器。當前能量：100%。”

他愣住了。環顧四周，停車場里空無一人，只有頭頂的燈光在有節奏地閃爍。陸辰握緊鑰匙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興奮與恐懼。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將徹底改變。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陸辰低頭一看，是公司群里發來的消息：“因電梯故障，今日全體遲到不扣工資。”

他冷笑一聲，將手機塞回口袋。抬頭看向停車場上方的指示牌，上面的箭頭指向一個從未見過的出口——“B1層，萬法域通道”。

陸辰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握緊拳頭，朝著那個神秘的出口走去。黑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遠處注視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