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韓欣瑜——這個嶄新身份下的蕭芷涵——站在京城韓府后院的亭子里,凝望著遠處逐漸蘇醒的都城。一個月來,她和妹妹以韓家姐妹的身份穩步扎根京城,接觸了不少權貴和文人雅士,但距離她的真正目標還有不小的距離。
“姐姐,你又起這么早。“韓欣柔揉著惺忪的睡眼,緩步走到亭中。
韓欣瑜收回目光,柔聲道:“習慣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得早些準備。“
“今天要舉辦宴會,是嗎?“韓欣柔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又帶著些許緊張,“會有很多人來吧?“
韓欣瑜點點頭:“是的,今天的宴會至關重要。這是我們正式進入京城權貴圈的第一步。“她頓了頓,“我已經讓周管家發出了請帖,邀請了京城一些有地位的官員和他們的家眷。“
韓欣柔深吸一口氣:“姐姐,你說...那些人會來嗎?“她沒有明說,但她們都知道“那些人“指的是誰——那些當年參與陷害蕭家的官員。
韓欣瑜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隨即被溫柔掩蓋:“會的。那些人最貪慕權勢和財富,聽說西域來了富商的女兒,怎會不來結交?“她輕笑一聲,“何況,我們已經在京城小有名氣,他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那我們...“
“放心,他們認不出我們的。“韓欣瑜撫摸著妹妹的頭發,“四年過去了,我們早已不是當年的蕭家姐妹。何況,他們從未真正把我們放在眼里,又怎會記得一個已經'消失'的家族的容貌?“
韓欣柔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會配合好姐姐的。“
“走吧,“韓欣瑜拉起妹妹的手,“時間緊迫,我們得好好準備一番。今天的宴會,將是我們在京城嶄露頭角的開始。“
姐妹倆回到府中,便忙碌起來。整個韓府上下也都進入了緊張的準備狀態。仆人們打掃庭院、布置廳堂,廚房里準備各種精致的點心和茶水,還有幾位樂師在調試樂器。韓欣瑜親自檢查每一個細節,確保一切都完美無缺。
“周管家,宴會的座次安排好了嗎?“韓欣瑜詢問道。
周管家恭敬地遞上一份圖紙:“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安排好了。兵部尚書王大人和御史大夫鄭大人的位置都在上首,靠近小姐的位置。“
韓欣瑜接過圖紙,仔細查看:“很好。記住,今天的重點是讓賓客感到受重視,特別是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們。“她頓了頓,“另外,我準備的那些禮品都安排好了嗎?“
“都按照小姐的吩咐,為每位貴客準備了相應的禮品。“周管家回答道,“特別是那幾位大人的禮物,都是小姐親自挑選的珍品。“
韓欣瑜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今天的宴會,一定要讓京城的權貴們記住韓家姐妹。“
午后時分,賓客們陸續抵達。韓欣瑜和韓欣柔站在大門口,親自迎接每一位來賓。韓欣瑜身著一襲湖藍色錦緞長裙,腰間系著銀絲玉帶,頭上戴著幾支珍珠釵,整個人散發著高貴典雅的氣質;韓欣柔則穿著淡粉色的衣裙,顯得青春可愛,姐妹二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王大人、王夫人,您們能來真是蓄輝寒舍。“韓欣瑜向一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和他身旁端莊的夫人行禮,又向他們身后的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點頭致意。這位正是兵部尚書王大人,當年積極主張嚴懲蕭家的官員之一。
王大人攜家眷而來,捋著胡須,笑容滿面:“韓小姐太客氣了。聽聞韓家姐妹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這是舍人王夫人,舍下長子王玉廷,小女王玉秀。“
韓欣瑜向王家眾人一一見禮,微微一笑:“王大人過獎了。王公子、王小姐,幸會。請,里面請。“她伸手示意,引導王家一行人進入廳內。
內心深處,韓欣瑜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憤怒和痛苦。這個人,當年在朝堂上力主嚴懲蕭家,甚至揚言要滿門抄斬。如今,他卻笑容滿面地站在自己面前,絲毫沒有認出自己的身份。
但表面上,韓欣瑜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將這些情緒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不久,另一位重要人物也到了——御史大夫鄭大人攜夫人及一對兒女聯袂而來。這位鄭大人,正是當年向皇帝提供“確鑿證據“,導致蕭家獲罪的關鍵人物,而他也因此得到了蕭家的府邸作為賞賜。
“鄭大人、鄭夫人,久仰大名。“韓欣瑜恭敬地行禮,又向鄭家公子小姐點頭示意,“能得鄭府一家光臨,實在是我們姐妹的榮幸。“
鄭大人攙扶著夫人,面帶微笑,但眼神卻略顯銳利:“韓小姐不必多禮。聽聞韓家在西域經商有方,想必家學淵源吧?“
韓欣瑜不卑不亢地回答:“家父生前確實教導有方,只是我們姐妹學藝不精,還望鄭大人多多指點。“
鄭大人滿意地點點頭,隨后被引入廳內。韓欣瑜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冷笑。這個人,不知是真的對自己有所懷疑,還是習慣性地試探每一個可能對他有用的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賓客到來,包括幾位國公府的管家,代表主人前來參加宴會。這些人都是京城的權貴,能夠影響朝政走向的重要人物。韓欣瑜對每一位賓客都給予了適當的尊重和關注,讓他們感受到韓家的熱情和誠意。
宴會正式開始后,韓欣瑜站在廳中央,向眾人鞠躬致意:“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我們姐妹的小宴。我們初來乍到,對京城還不甚了解,希望能得到諸位的指點和幫助。“
她的聲音柔和卻有力,舉止端莊大方,讓在場的賓客都不禁點頭贊許。特別是幾位夫人,看著這位氣質不凡的年輕女子,眼中流露出欣賞和好奇。
“今日宴會,除了結交諸位,也希望能讓諸位了解我們韓家的一些傳統和文化。“韓欣瑜繼續說道,“我們西域的待客之道,講究以禮相待,以誠相見。今日準備了一些微薄禮物,還請諸位笑納。“
說完,她示意周管家和幾位仆人將準備好的禮品分發給賓客。這些禮品都是精心挑選的珍品,有西域特產的玉器、香料、絲綢,還有一些罕見的藥材和珠寶。每一件禮品都是根據收禮者的地位和喜好特別準備的,顯示出韓欣瑜對京城權貴圈的了解和用心。
賓客們打開禮盒,無不驚訝于禮品的珍貴和精美。特別是幾位夫人,收到珍貴的西域美容香料和首飾,喜不自禁,連連向韓欣瑜道謝。
王大人收到了一塊罕見的和田玉,玉質溫潤,觸感細膩,價值連城。他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鄭大人則收到了一套西域名家的書畫珍品,這正中他的喜好。他雖然面上不顯,但握著畫軸的手卻微微顫抖,顯然對這份禮物非常滿意。
禮品分發完畢后,宴會進入了正式的環節。眾人一邊品嘗美食,一邊交談。韓欣瑜和韓欣柔則在宴會中穿梭,與每一位賓客交談,展現出她們的才學和氣度。
韓欣柔尤其受到年輕小姐們的喜愛。她天真活潑的性格和對京城風物的好奇,讓許多貴族小姐爭相向她介紹京城的風土人情。
“韓二小姐,你們西域有像我們這樣的花會嗎?“一位官家小姐好奇地問道。
韓欣柔搖搖頭:“我們那里風俗不同,沒有像京城這樣精致的花會。聽說京城的花會非常有趣,姐姐和我都很想參加呢。“
“那下個月的牡丹花會,一定要邀請你們姐妹參加!“官家小姐熱情地說道,其他幾位小姐也紛紛附和。
韓欣柔露出甜美的笑容:“那就多謝各位小姐了。“
而韓欣瑜則更多地與那些位高權重的官員和夫人們交談。她的談吐優雅得體,知識淵博,對朝廷政事也有獨到的見解,令在場的官員都頗為驚訝和欣賞。
“韓小姐不僅外貌出眾,見識也非同一般啊。“王大人贊嘆道,“不知韓小姐對當今朝政有何看法?“
韓欣瑜微微一笑:“家父常說,商道與政道相通,都講究平衡和互利。我雖不懂朝政,但看當今圣上治國有方,社稷安定,百姓安居樂業,這與我們商人所求的穩定環境是一致的。“
王大人滿意地點點頭:“韓小姐此言極是。“
韓欣瑜繼續道:“只是聽聞最近邊境有些不穩,不知是否會影響商旅往來?“
王大人面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韓小姐消息靈通啊。確實有些小摩擦,但不足為慮,朝廷自有應對之策。“
韓欣瑜假裝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們韓家的商隊還要定期往來邊境,若有戰事,恐會影響生意。“
這看似普通的對話,實則讓韓欣瑜確認了一件重要的事——邊境確實有異動,而且朝廷對此有所顧慮。這是她從劉風那里得到的情報,如今通過王大人的反應得到了證實。
在宴會持續進行的同時,音樂聲不斷,幾位專業樂師演奏著動聽的曲子,為宴會增添了雅致的氛圍。
“聽說韓小姐琴藝超群,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聽?“鄭大人突然提議道。
其他賓客也紛紛附和,期待地看著韓欣瑜。
韓欣瑜微微一笑:“既然諸位盛情難卻,那就獻丑了。“
說完,她緩步走到早已準備好的琴前,坐下整理衣裙,輕輕撥動琴弦,調整音律。片刻之后,一曲《高山流水》從她指間流淌而出,婉轉悠揚,如泣如訴。琴聲時而激昂高亢,如飛瀑直下;時而舒緩柔和,似溪流潺潺;時而深沉雄厚,如山岳巍峨。整首曲子將大自然的壯美和知音難覓的感傷表現得淋漓盡致。
廳內眾人都被這琴聲所震撼,連呼吸都變得輕柔,生怕打擾了這美妙的音樂。特別是幾位懂音律的文人,更是面露驚訝之色,沒想到一位商人家的女兒,竟有如此高超的琴藝。
當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廳內先是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贊嘆聲。
“好琴藝!韓小姐這琴彈得,直叫人心醉啊!“王大人激動地說道。
鄭大人也點點頭:“韓小姐的琴藝,稱得上當世一絕。老夫聽過不少名家的琴聲,卻少有像韓小姐這般能撥動人心弦的。“
韓欣瑜謙虛地說:“諸位過獎了。這不過是家父讓我自幼學習的一點小技藝,比起真正的大家,還差得遠。“
“韓小姐太謙虛了。“一位夫人說道,“京城中能彈得這么好的,恐怕不超過三個人。“
就在眾人贊嘆之際,鄭大人若有所思地說:“韓小姐的琴藝,倒是讓老夫想起了一位故人。“
韓欣瑜心中一緊,但面上不動聲色:“哦?不知是哪位大家?“
鄭大人身旁的夫人插話道:“老爺是說那蕭家的大小姐吧?聽說琴藝確實不凡。“
鄭大人點頭:“正是。不是什么大家,只是幾年前的一位閨秀,琴藝也是極好的。只可惜...“
韓欣瑜強忍著內心的波動,平靜地問:“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家族獲罪,整個家族都流放了。“鄭大人嘆息道,眼中卻沒有多少惋惜之意,而他的兒子則一臉輕蔑,“這就是命運無常啊。“
鄭夫人搖頭:“好端端一個家族,就這樣沒了。聽說那位蕭小姐當年還是百花宴上的佳人呢,可惜了。“語氣中倒是帶著幾分真實的惋惜。
韓欣瑜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驚訝的表情:“原來如此。京城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人才輩出。“
她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避免繼續這個危險的討論。但她知道,鄭大人這番話絕非偶然,可能是試探,也可能只是無意的聯想。無論如何,她必須更加小心。
宴會繼續進行,韓欣瑜又展示了自己在詩詞方面的才華,與幾位文人雅士對答如流,贏得了一片贊嘆。韓欣柔則在宴會的另一邊,與其他小姐們談笑風生,氣氛輕松愉快。
臨近黃昏,宴會接近尾聲。賓客們開始陸續告辭,每個人離開時都對韓家姐妹贊不絕口,尤其是對韓欣瑜的才貌和待客之道印象深刻。
王大人臨走時,特意對韓欣瑜說:“韓小姐,明日我府上有個小聚,不知可否賞光?“
韓欣瑜微笑著回應:“能受王府邀請,是我的榮幸。明日一定準時前往。“
這時,鄭夫人也上前親切地道:“韓小姐,后日我府中有詩會,也請韓小姐和令妹務必一同參加。“
鄭大人在旁補充道:“正是,到時府上幾位才子也會前來,定能與韓小姐一較文采。“
“多謝鄭大人、鄭夫人盛情邀請,我與小妹一定準時到場。“韓欣瑜恭敬地說道。
送走最后一位賓客,韓欣瑜終于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她疲憊地坐在廳內,閉目養神。這一整天的交際,雖然表面上輕松愉快,但實際上卻是一場無形的較量,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需要精心計算。
“姐姐,你還好嗎?“韓欣柔擔憂地問道。
韓欣瑜睜開眼睛,勉強一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今天的宴會,可以說是非常成功。“
韓欣柔點點頭:“是啊,那些大人和夫人們都對姐姐贊不絕口,特別是你的琴藝,讓所有人都驚嘆不已。“
韓欣瑜若有所思地說:“但也引起了鄭大人的回憶,這不是什么好事。“
“姐姐是擔心他已經起疑了嗎?“韓欣柔緊張地問。
韓欣瑜搖搖頭:“應該不至于。他只是覺得我的琴藝和蕭芷涵相似,但不會真的聯想到我們就是當年的蕭家姐妹。畢竟,在他們眼中,蕭家早已是過去式,不值得關注。“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明天你要去王府,后天又要去鄭府...“
“這正是我們需要的。“韓欣瑜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通過這些社交活動,我們可以接觸到更多的權貴,了解更多的朝廷秘密,也能逐步打入他們的圈子。“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夜色中的京城:“柔兒,今天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們需要加快步伐,盡快在京城站穩腳跟。我已經有了新的計劃。“
韓欣柔好奇地問:“什么計劃?“
韓欣瑜轉過身,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我們要利用我從莊無極那里學來的藥理知識,制作一些特殊的美容護膚品。這些產品將會是我們進入權貴圈的關鍵。“
“美容護膚品?“韓欣柔有些驚訝。
韓欣瑜點點頭:“沒錯。你應該注意到了,今天來的那些夫人們,無不以保養容顏為己任。如果我們能提供給她們效果顯著的美容品,她們不僅會成為我們的忠實顧客,還會幫助我們接觸更多的權貴家族。“
韓欣柔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姐姐考慮得真周到。“
“明天一早,我就開始準備材料。“韓欣瑜說道,“這些產品必須是真正有效的,才能贏得她們的信任和喜愛。“
就這樣,姐妹倆開始了新的計劃。第二天一早,韓欣瑜就派人購買了大量的藥材和香料,開始在府中的一個專門房間里研制美容護膚品。
這些產品都是基于莊無極的配方,但經過韓欣瑜的改良,效果更加顯著,且完全沒有副作用。她制作了滋養肌膚的面霜、舒緩疲勞的精油、美白淡斑的粉末等多種產品,每一種都精心調配,確保最佳效果。
韓欣柔也加入了進來,她在姐姐的指導下學習配方和制作方法,并提出了一些改進建議。姐妹倆合作無間,很快就完成了第一批產品的制作。
“試試看。“韓欣瑜將一小瓶精油遞給妹妹。
韓欣柔將精油涂在手腕上,輕輕按摩。不一會兒,就感到一陣清涼舒適,原本有些干燥的肌膚也變得水潤柔滑。
“效果真的很好!“韓欣柔驚嘆道。
韓欣瑜滿意地點點頭:“這只是開始。我們會不斷改進配方,讓效果更加顯著。“
就在她們忙碌的同時,一封來自無極山莊的密信送到了韓府。信中,黑風婆婆詳細匯報了山莊的近況,提到黑元志已經通過府試,正在準備鄉試,前途一片光明。此外,各地的情報小組也陸續送回了重要信息,特別是關于邊境局勢的最新動態。
“看來北方確實有異動。“韓欣瑜皺眉道,“這與王大人昨天的反應吻合。朝廷可能正面臨一場潛在的危機。“
韓欣柔擔憂地問:“這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嗎?“
韓欣瑜思索片刻:“不會,反而可能是個機會。動蕩時期,人心不穩,權力的轉移和重組更加頻繁。我們可以趁機壯大自己的力量,為將來做準備。“
她提筆回信,詳細指示黑風婆婆接下來的行動,特別強調要加強北方和京城周邊的情報收集,同時要做好應對可能的動蕩的準備。
回復完山莊的信件,韓欣瑜開始準備前往王府的事宜。她精心挑選了衣裙和首飾,并帶上了剛制作好的美容護膚品作為禮物。
“記住,柔兒,在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加小心。“韓欣瑜囑咐道,“如果有客人來訪,就說我去王府赴宴了。若有重要情況,立刻派人通知我。“
韓欣柔點點頭:“姐姐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韓欣瑜乘坐精致的轎子前往王府。一路上,她不斷思考著接下來的應對策略。王大人作為兵部尚書,掌握著軍事大權,是朝中的重要人物,也是蕭家案中的關鍵人物之一。通過他,或許能了解到更多關于當年事件的內幕。
轎子在一座華麗的府邸前停下。王府比韓府更加宏偉壯觀,門前的石獅威武雄壯,門楣上掛著金光閃閃的匾額,彰顯著主人的權勢。
韓欣瑜下轎,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邁步走向大門。
“歡迎韓小姐光臨寒舍。“王夫人攜女兒王玉秀親自出門迎接,顯示出對韓欣瑜的重視。身后還站著幾位府中丫鬟,規規矩矩地排成一列。
韓欣瑜連忙行禮:“王夫人客氣了。能受邀前來,是我的榮幸。“她從隨從手中接過一個精美的盒子,“這是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王夫人打開盒子,里面是韓欣瑜親自制作的美容護膚品,包括面霜、精油和香粉等,都裝在精美的瓷瓶中,散發著淡雅的香氣。
“這...這是什么?“王夫人驚訝地問道。
韓欣瑜微笑著解釋:“這是我從西域帶來的美容秘方,能滋養肌膚,延緩衰老,讓容顏保持年輕。“
王夫人眼前一亮:“真的嗎?效果如何?“
“王夫人可以先試用一下,若有效果,再繼續使用。“韓欣瑜謙虛地說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王夫人喜歡。“
王夫人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這些精美的瓶子,心中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她熱情地拉著韓欣瑜的手,將她引入府中:“韓小姐太客氣了。來,里面請,今天我特意邀請了幾位好友,想必她們見到韓小姐,一定會很高興。“
韓欣瑜隨王夫人進入內院,發現那里已經坐了幾位貴婦和她們的女兒們,都是京城有名的權貴家眷。她們看到韓欣瑜,紛紛起身相迎,眼中充滿了好奇和欣賞。
“這位就是韓小姐吧?昨日宴會上的琴藝,真是讓人難忘啊!“尚書府的夫人攜女兒上前熱情地說道。
禮部侍郎的夫人則好奇地打量著韓欣瑜:“聽說韓小姐來自西域,不知道西域的女子是否都像韓小姐這般美麗動人?我家女兒聽說韓小姐的才藝,可是仰慕已久。“身旁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害羞地點頭,眼中滿是欽佩。
韓欣瑜謙虛地回應著每一位夫人的問候和贊美,舉止得體,談吐優雅,很快就贏得了她們的好感。
“韓小姐,聽說你帶了西域的美容秘方給王夫人?“一位年長的夫人問道。
王夫人迫不及待地展示著韓欣瑜帶來的禮物:“是啊,韓小姐太體貼了。這些都是西域的美容秘方,據說效果極好。“
眾夫人立刻圍了上來,紛紛驚嘆于這些精美的瓶子和淡雅的香氣。
“韓小姐,不知這些秘方是否可以分享?“一位夫人期待地問道。
韓欣瑜微微一笑:“這是家族傳下來的秘方,本不該輕易外傳。但既然各位夫人感興趣,我可以準備一些,待下次相見時贈送給各位。“
眾夫人聞言大喜,紛紛表示期待。王夫人更是熱情地說:“那我們可要快些再聚首了。不如三日后在我這里再辦一場花會,韓小姐一定要來參加。到時候,京城的幾位貴女也會前來,你們正好結識一番。“
韓欣瑜欣然應允:“一定赴約,不敢缺席。“
就在眾人交談間,王夫人突然看向門口,臉上露出喜色:“哎呀,這不是仆射大人府上的琴韻小姐嗎?快請進來!“
韓欣瑜聞言,心頭猛地一顫。王琴韻——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開。那是她曾經在京城最要好的閨蜜,兵部尚書的女兒,兩人常一起吟詩作畫、談笑風生。沒想到四年過去,她父親已經升任尚書仆射,位高權重,而現任兵部尚書正是她父親的堂弟。
門口走進一位身著淡紫色錦衣的少女,約莫十九歲年紀,容貌清麗,舉止大方。正是王琴韻。
“王姨母好。“王琴韻向王夫人行禮,然后又向其他夫人見禮,“各位姨母好。“
韓欣瑜強自鎮定,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昔日好友。四年時光,讓當初的豆蔻少女已經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她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成熟與端莊,但笑容依然如初,明媚動人。
王夫人拉著王琴韻的手,向韓欣瑜介紹道:“這是仆射大人的愛女王琴韻,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指著韓欣瑜對王琴韻說:“這位是新來京城的韓欣瑜小姐,西域富商之女,昨日在她府上的宴會上,一曲《高山流水》驚艷全場,連你叔父都贊不絕口呢。“
王琴韻上下打量著韓欣瑜,眼中帶著好奇,行了一禮:“原來是韓小姐,久仰了。聽說韓小姐琴藝非凡,不知有沒有機會請教一二?“
韓欣瑜心中波瀾起伏,面上卻平靜如水。昔日親密無間的閨中密友,如今卻完全認不出自己。她緩緩起身回禮:“琴韻小姐過譽了,琴韻小姐才是京城才女,我這點薄技不足掛齒。若有機會,倒是想向琴韻小姐請教。“
王琴韻微微一笑:“韓小姐太謙虛了。我雖略通琴藝,但聽說韓小姐的《高山流水》已臻化境,令人神往。“
這一瞬間,韓欣瑜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她們在蕭府的花園里,一起彈琴作樂的情景。那時的王琴韻總是稱贊她的琴藝,而她則欣賞王琴韻的畫技。兩個少女無憂無慮,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然而現實中,她們已經成了陌路人。王琴韻看著她,眼中只有初次見面的客套與好奇,全然沒有一絲認出舊友的跡象。
“不知琴韻小姐擅長哪一首曲子?“韓欣瑜問道,聲音竭力保持平靜。
王琴韻略顯靦腆地回答:“不敢說擅長,但《梅花三弄》是我最喜歡的一首。“
《梅花三弄》——這正是她們當年一起學習的曲子。韓欣瑜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是她先學會的,還手把手教給了王琴韻。如今,這段記憶只剩她一個人保存著,而王琴韻已經全然忘卻。
“不知琴韻小姐能否彈奏一曲,讓我們飽享盛宴?“王夫人熱情地說道。
王琴韻欣然應允,在夫人們的簇擁下走向琴案。她坐下調整姿勢,指尖輕撫琴弦,一曲《梅花三弄》緩緩流出。琴聲清雅脫俗,如寒梅傲雪,別有一番韻味。
韓欣瑜靜靜聆聽,心中五味雜陳。這琴聲與記憶中已有不同,更加成熟和有技巧,但某些地方的處理方式,依稀還能看出當年她教授的痕跡。
琴聲結束,眾人鼓掌稱贊。王琴韻謙虛地接受贊美,然后回到座位。坐下時,她恰好與韓欣瑜對視一眼,禮貌性地微微一笑,目光隨即移開,顯然沒有多少交談的興趣。
韓欣瑜心中苦笑,昔日好友如今形同陌路。但她很快將這份感傷壓下——現在的她是韓欣瑜,西域富商之女,而非蕭芷涵。過去的情誼只能埋藏心底,不能有絲毫流露。
宴會繼續進行,夫人們談論著各種京城趣事和八卦。韓欣瑜雖然看似投入交談,實則一直密切關注著王琴韻的一舉一動,從中搜尋著可能對她有用的信息。
“琴韻啊,聽說你父親最近忙得很,是不是邊境又有什么動靜?“一位夫人隨口問道。
王琴韻略帶驕傲地回答:“父親確實很忙,不過他從不與我們談朝政。只是聽父親說,邊境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不日就能平定。“
“那就好那就好,“那位夫人松了口氣,“這幾年來朝廷平定了多少動亂,多虧了你父親這樣的棟梁之才啊。“
另一位夫人笑道:“可不是嘛,當年那個什么蕭家謀反案,要不是琴韻的父親力主查辦,說不定就釀成大禍了。“
韓欣瑜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顫,茶水幾乎溢出。她迅速穩住自己,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
王琴韻卻顯得有些不自在:“姨母,那都是四年前的舊事了,父親也從不提起。“
那位夫人卻興致勃勃:“那可是近年來最轟動的案子啊。蕭家乃是禮部尚書之家,家風一向嚴謹,誰能想到竟暗中勾結藩王謀反?幸好被你父親查出,才避免了一場禍亂。“
韓欣瑜握緊茶杯,指節泛白,卻保持著面上的平靜。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剜著她的心,但同時也給了她重要的信息——王琴韻的父親,現任尚書仆射,就是當年蕭家案的主要推手之一。
王琴韻低聲道:“家父一向公正嚴明,為國盡忠而已。不過那蕭家的大小姐,確實是我的好友,當年的事發生后,我也很難過。“她嘆息一聲,“都說她們一家在流放途中死了,真是可惜了。“
韓欣瑜心中一顫。原來在王琴韻心中,她早已死去。難怪完全認不出自己,因為在她眼中,蕭芷涵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說起來,韓小姐的琴藝倒是讓我想起了蕭家大小姐,“王琴韻突然看向韓欣瑜,眼中帶著一絲追憶,“她也是琴藝超群,當年我們經常一起切磋。可惜天妒紅顏啊。“
韓欣瑜勉強一笑:“是嗎?看來那位蕭小姐與琴韻小姐交情不淺。“
王琴韻點點頭:“是啊,曾經情同姐妹。“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雖然她家犯了大罪,但我始終相信她本人是無辜的。只可惜...“
話未說完,王夫人已經打斷了這個沉重的話題:“好了好了,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何必提這些傷心事。來,咱們說點開心的。“
話題總算轉向了別處。韓欣瑜暗自平復著內心的波瀾,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聽到關于蕭家案的更多細節,尤其是從王琴韻口中得知,原來她父親就是主要推手之一。
雖然王琴韻似乎對她這個“故友“還存有一絲同情,但那又如何?事已至此,當年的情誼已不復存在。而且,她也不能確定王琴韻的這番話是真心還是假意——畢竟,如果王家是陷害蕭家的幫兇,王琴韻又怎會不知情?
韓欣瑜在心中暗暗發誓:無論是誰,只要參與了那場陷害,都將付出代價。她不會依靠任何人的同情或幫助,全靠自己查明真相,為父母討回公道。
宴會結束時,王琴韻主動向韓欣瑜告別:“韓小姐,今日一見如故,希望日后有機會常常切磋。“
韓欣瑜微笑頷首:“一定,有機會必當登門拜訪。“
兩人禮貌地道別,表面上如初識好友,各自心懷不同的心思。韓欣瑜看著王琴韻離去的背影,心中只剩下一片冷靜和決然。昔日閨中密友,今日已是命運兩端的人。她不會寄希望于任何舊日情誼,她的復仇之路,只能靠自己走下去。
回到韓府,韓欣柔迫不及待地詢問姐姐宴會的情況。
韓欣瑜緩緩道來,特別提到了與王琴韻的相遇。
“姐姐,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表露身份嗎?“韓欣柔驚訝地問,“那可是你曾經最好的朋友啊。“
韓欣瑜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柔兒,我們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與那些大人有關聯的人。今天的談話更加證實了我的判斷——王琴韻的父親就是陷害我們的關鍵人物之一。“
“可是...“
“沒有可是,“韓欣瑜打斷妹妹的話,“我們的復仇大業,只能靠我們自己。不能期望任何人的幫助或同情。“
韓欣柔猶豫地問:“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繼續擴大我們在京城的影響力,打入更高層的權貴圈子。“韓欣瑜目光堅定,“我已經開始準備第二批美容護膚品,這次的配方更加精妙,效果也會更好。通過這些產品,我們可以接觸到更多的權貴夫人,從而獲取更多的情報。“
“還有三日后要去鄭府參加詩會,“韓欣柔提醒道,“那可是在我們的老家...“
韓欣瑜雙手微微顫抖,但很快恢復平靜:“是的,那是我們的家,被鄭大人霸占的家。去那里,對我來說會是一場煎熬,但也是必須的。只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我才能搜集到更多的證據,找出陷害我們家的真正幕后黑手。“
當晚,韓欣瑜又收到了山莊的密信。黑風婆婆不僅匯報了山莊的近況,還傳來了重要情報:邊境的異動可能與幾位權貴暗中支持的叛亂有關,而這些權貴中,可能就有當年參與陷害蕭家的幾人。
“果然如此,“韓欣瑜自語道,“他們當年誣陷我們勾結藩王謀反,而如今,他們自己卻在做著同樣的勾當。“
她立即提筆回信,詳細指示黑風婆婆加強對這些權貴的監視,尤其是他們與邊境勢力的聯系。同時,她也要求劉風在京城加緊收集這方面的情報。
放下筆,韓欣瑜站在窗前,望著夜空中的明月,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今天與王琴韻的重逢,讓她意識到過去的一切已經無法挽回,那個天真無邪的蕭芷涵已經永遠消失在了時光的長河中。如今的她,是韓欣瑜,一個為復仇而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