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醫療室天花板，輸液管里的液體一滴滴落下。程遠出去追查張毅的下落已經兩小時了。手機屏幕亮起，是他發來的消息：“張毅在星河灣酒店2806，已派人監控。別亂跑，你還需要休息。”

休息？現在哪是休息的時候。我一把拔掉針頭，血珠從手背滲出，隨手用紙巾按住。醫療室門外的安保人員正在刷短視頻，我悄悄從側門溜了出去。

18樓空無一人，深夜的藍海科技只剩下應急燈的幽幽藍光。我用自己的權限卡刷開“深海”系統核心機房，冷氣撲面而來，服務器陣列發出細微的嗡鳴。

張毅逃跑前帶走了手提箱。如果是技術資料，公司有備份；如果是硬件，那一定是無法復制的關鍵物品。我打開他的工作站，屏幕上還留著未退出的后臺程序——一段我從沒見過的代碼正在運行。

“這是……”我瞇起眼睛，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調出完整代碼。三分鐘后，我的后背滲出冷汗。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算法漏洞，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后門程序，能夠繞過交易所的風控系統，直接干預清算流程。

我的財迷本能瞬間被激活——這個發現價值連城。不是因為它能用來犯罪，而是因為它揭示了現有系統中最致命的弱點。修復它，專利費就夠我吃一輩子。

打印機突然自動啟動，吐出一張紙。我嚇了一跳，抓起來看：

“許主管，我知道你在看這個。想要分一杯羹嗎？——Z”

張毅。他監控著自己的工作站。我環顧四周，天花板的攝像頭紅燈亮著。我對著攝像頭豎起中指，然后在鍵盤上敲擊：

“開價？”

打印機又響了：

“你手上的算法監控數據。換200萬現金，今晚交付。”

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討價還價是我的專長。我回復：

“數據值500萬。而且我要知道誰在背后。”

打印機停頓了一分鐘，然后：

“300萬，不還價。明天上午十點，金融街地鐵站寄存柜，密碼你生日。數據存U盤，放你左邊第三個服務器槽里。”

我快速思考著。張毅不可能有300萬流動資金，除非他背后的人出手。這是個機會。

“成交。”我敲下回車，然后立刻給程遠發了加密消息：“張毅要買算法監控數據，開價300萬，明早十點交易。我假裝答應，引蛇出洞。”

程遠回復快得驚人：“危險！別擅自行動。那個后門程序比想象的復雜。”

我沒理會，繼續檢查張毅的代碼。越看越心驚——這個程序不僅能記錄交易，還能在特定條件下自動觸發連鎖清算，造成市場恐慌。如果用在開盤或收盤的關鍵時刻，足以引發小型股災。

我的手機震動，程遠直接打來電話：“小錢，聽我說，離開那里。張毅可能還在大樓里。”

“不可能，”我壓低聲音，“你的人不是在酒店監控他嗎？”

“剛剛失聯了。”程遠的聲音罕見地緊繃，“我五分鐘到公司。別碰任何東西，尤其是——”

通話突然中斷。與此同時，機房的燈光閃爍了一下，服務器風扇聲驟然加大。我警覺地轉身，看到門縫下有一道影子。

“許主管，”張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印機沒紙了，我們當面談談？”

我心跳飆到180，但財迷的本能讓我出奇地冷靜。錢是最好的鎮定劑。我抓起桌上的金屬水杯，躡手躡腳移到門側。

“張總監，”我故意提高音量，“300萬太低了，那可是能操縱市場的代碼。”

門把手轉動了。我屏住呼吸，舉起水杯。

“你想要多少？”張毅推門而入。

我用盡全力砸下去。水杯擦著他的耳朵撞在門框上，發出巨響。張毅踉蹌了一下，我趁機從他腋下鉆出去，沖向電梯。

“攔住她！”張毅怒吼。

拐角處閃出兩個保安——不是公司的熟面孔。我急剎車，轉身往消防通道跑。身后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掏出手機想給程遠打電話，卻在慌亂中按到了最近通話的第一個號碼——林世誠。

“喂？”林世誠的聲音從話筒傳出。

我沒時間解釋，直接把手機塞進口袋，讓他聽這邊的動靜。消防通道的門被鎖住了，我拼命踹了幾腳，保安已經追到五米外。

千鈞一發之際，電梯“叮”的一聲開了。程遠帶著四個安保人員沖出來，一把將我拉到身后。

“張毅在機房！”我氣喘吁吁地指著后方，“他帶了人——”

程遠對安保團隊打了個手勢，三人沖向機房方向，剩下一人護送我們進電梯。

“你沒事吧？”程遠抓著我的肩膀上下打量，目光落在我手背的血跡上，“醫療室的針頭是你自己拔的？”

“重點不是這個！”我掙脫他的手，“張毅那個后門程序能操縱交易所清算系統！他開價300萬買我們的監控數據。”

電梯直達地下車庫。程遠帶我上了一輛黑色奔馳，車門剛關上，他就掏出筆記本電腦：“追蹤到張毅的資金流了嗎？”

我湊過去看屏幕，熟悉的數字讓我眼前一亮：“這個轉賬模式……是典型的洗錢路徑！”我指著幾條交易記錄，“看這筆20萬的轉賬，拆分成五筆4萬，然后通過四個空殼公司轉了一圈又匯到一起。老把戲了。”

程遠挑眉：“你怎么一眼就看出來了？”

“大學時研究過所有洗錢案例。”我得意地揚起下巴，“當時想……呃，學習防范措施。”

程遠似笑非笑：“當然，純粹學術研究。”

車子駛出車庫，夜色如墨。程遠的手機響了，是安保團隊的匯報：“張總監不在機房，但找到他落下的手機。技術組正在提取數據。”

“繼續搜索整棟樓。”程遠下令，“特別注意消防通道和貨梯。”

掛斷電話，他轉向我：“張毅背后的人很謹慎，用多層代理聯系。但有個線索——所有資金都來自同一個離岸賬戶。”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和我父親有關那個？”

“同一家銀行，不同賬號。”程遠調出一份資料，“開戶人叫周慕云，新加坡籍，但照片是假的。”

車子拐進一條小巷，停在一棟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前。程遠帶我走進一部需要虹膜識別的電梯，直達頂層。

“安全屋。”他簡短解釋，“今晚我們住這里。”

安全屋比想象中舒適，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燈火。我癱在沙發上，突然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臺老式點鈔機。

“這是……”

“心理安慰。”程遠頭也不抬地繼續操作電腦，“研究表明，模擬點鈔聲能緩解財務焦慮。”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怎么知道我有時候會——

“你辦公室抽屜里有三捆練功券。”程遠終于抬頭，嘴角微揚，“打印機旁邊的廢紙簍里全是印壞的美鈔模板。”

我的臉燒了起來。這個習慣確實古怪——每當壓力大時，我會不自覺模仿點鈔聲，或者打印假鈔模板。從大學開始就這樣，那時室友還笑我“錢癡”。

“財迷的怪癖。”我嘟囔著，卻忍不住按下點鈔機的開關。嘩啦啦的紙幣聲響起，奇跡般地，我的神經真的松弛了一些。

程遠沒有嘲笑我，反而推過來一疊白紙和裁紙刀：“應急用。”

我接過裁紙刀，突然意識到：他懂。不是表面上的理解，而是真正明白金錢對我的意義——不僅是數字，更是安全感，是父親離家后我和母親沒被債主逼死的唯一原因。

“說說那個后門程序。”程遠打斷我的思緒，“你發現什么了？”

我打起精神，用白紙快速折出幾個方塊代表資金流：“它能在特定時間觸發連鎖平倉，比如周五下午三點，當流動性最低時。如果有人提前做空相關標的……”

“就能制造人為股災。”程遠接上我的話，眼神銳利，“但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

“所以張毅背后的人很有錢。”我疊著紙方塊，“而且熟悉交易所系統架構，這不像普通黑客能做到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