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徐徐,今夜的湖州城燈火通明,湖州駐軍與湖州府衙聯(lián)合出手,在全城搜捕沈凝霜的行蹤。
如此大張旗鼓,全然不將欽差放在眼中,這便是蔣擒豹。
自恃軍功,肆意妄為。
身材魁梧的蔣擒豹身披甲胄,豹眼虎背,臉上幾道血痕更顯猙獰。
醉仙樓中的武師攔在門前,個個膀大腰圓兇神惡煞,可是一妙齡女子站在他們身前,面似芙蓉腰似柳,醉酒仙子花玲瓏。
“將軍,醉仙樓可是招待達官權(quán)貴之地,可沒有你們要找的犯人。”
蔣擒豹可不吃這套,冷哼道:“什么狗屁達官權(quán)貴,老子當(dāng)年跟隨陛下沖鋒陷陣,殺過的人堆起來比你的人都高,識相的趕緊給我讓路,不識相的就把頭伸出來,讓老子砍下來。”
花玲瓏眼神閃爍,她壓低聲音道:“將軍,這里可是許薄義許大人的產(chǎn)業(yè),還請將軍給個薄面。”
誰知蔣擒豹聽后卻是冷笑連連,“原來是他的,整天裝的正正經(jīng)經(jīng),自詡清廉,原來銀子都花在這里了。”
他話鋒一轉(zhuǎn),臉上寒意更甚,“許薄義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靠著出賣手足兄弟順桿爬的卑鄙小人,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開!”
蔣擒豹倏然抽刀,刀尖直指花玲瓏。
花玲瓏眼神閃爍,卻是已無應(yīng)對之法,只能任其帶領(lǐng)軍士闖入醉仙樓搜查。
蔣擒豹守住正門,大吼一聲,“停!”
尋歡作樂的眾人紛紛一愣,目光齊刷刷地望向蔣擒豹。
“本將軍收到消息,江洋大盜楚不凡逃亡此地,現(xiàn)在需要進行搜查,各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刀槍無眼。”
手下官兵立刻將醉仙樓圍了個水泄不通,明晃晃的鋼刀令他們酒醒了大半。
可偏偏有作威作福橫行慣了的紈绔子弟,一醉酒男子手提酒壺,晃晃悠悠走到蔣擒豹面前,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干爹是知府大人,快滾,別掃了本大爺?shù)木婆d!”
酒氣撲面而來,蔣擒豹咧嘴一笑,露出黃亮的牙齒,一腳卻是將男子踢出一丈遠,“管你是什么狗屁干兒子,擋本將軍的路就是死路一條!”
他揮刀砍下,那方才還猖狂的男子頓時嚇的屁滾尿流,酒醒了大半。
蔣擒豹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
“一個參將如此威風(fēng)?”
蔣擒豹的笑聲戛然而止,云淡風(fēng)輕的話語卻如雷霆在他耳邊炸響,他望向那說話之人,再無了方才的囂張跋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將,將軍。”
當(dāng)今天下除了皇帝之外,還有一人令他恐懼,那就是眼前的鎮(zhèn)南侯趙逢生。
他早就知曉趙逢生在欽差隊伍之中,所以一直未曾露面,沒想到還是碰到了趙逢生。
“二狗子,這么多年不見,你倒是神氣了許多。”
蔣擒豹連忙陪著笑臉,低聲下氣道:“不敢不敢,將軍英武一如當(dāng)年,卑職不過是沾了點將軍的福氣才有了今日的造化。”
“哦?”趙逢生陰邪一笑,“我此次跟隨欽差一同到湖州,這么多天了全沒見到你的影子,莫不是在躲著我?”
蔣擒豹霎時冷汗直流,他心虛地解釋道:“不敢不敢,近日附近出了山匪,卑職領(lǐng)隊剿滅山賊一直沒有空閑拜見將軍,沒想到今日相見,卑職惶恐。”
趙逢生轉(zhuǎn)動玉扳指,略微思索開口道:“二狗子,當(dāng)年的老人已經(jīng)沒多少了,我可不想你不明不白的死了,湖州的天要亮了。”
此話一出,蔣擒豹臉色一變,當(dāng)年那群人無一不是成了一方豪強,可是沒有人敢忘記趙逢生的鐵血手段。
當(dāng)然趙逢生除了他那令行禁止的鐵血手段之外,還有料事如神本領(lǐng)。
趙逢生說湖州的天要亮了,他絕不會懷疑。
“將軍,還請救卑職一命!”
他再叩首,只不過這一次無比鄭重。
趙逢生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番態(tài)度倒是讓他受用。
不過此地人多眼雜,他只是將蔣擒豹喝退,而許敬已將密函送往蔣擒豹面前。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這正是趙逢生的手段。
沈凝霜立在閣樓之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震驚于趙逢生的手段,卻不解趙逢生的目的。
正所謂天意難測,可是在她看來,趙逢生的心意更難預(yù)測。
蔣擒豹十分知趣地退走了,樓中的所有人看向趙逢生的眼神都改變了,變得熾熱,變得諂媚。
只是趙逢生神色淡漠,全沒將這些人看在眼中,他徑直上了二樓,走到沈凝霜面前,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道:“看來本侯又救了你一命。”
“侯爺大恩大德,凝霜沒齒難忘。”
沈凝霜此時已收起了心中的恨意,她盡量表現(xiàn)的十分諂媚,露出幾分柔弱之色,“若侯爺愿意,小女愿終身侍奉侯爺。”
趙逢生冷笑一聲,他可不相信沈凝霜如此簡單便歸順于他。
“是嗎?恐怕你心口不一!”
沈凝霜沉默不語,在她看來趙逢生根本不會相信他人,就算他說的天花亂墜也不過是虛情假意。
“罷了,信物!”
他伸出右手,眼中已無任何情緒,仿佛這般冷血無情才是真正的他。
沈凝霜臉色變化不定,她咬了咬牙,將鑰匙交給了趙逢生
趙逢生瞥了她一眼,“放心,本侯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好生在這里休息,明日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沈凝霜神色微變,現(xiàn)在的她根本想不出來這所謂的塵埃落定到底指的什么。
可惜沒有人為她解答心中的疑惑,她只能目送著趙逢生離開。
等到趙逢生離開以后,上官璇這才走上前看著沈凝霜道:“姐姐,這個人好可怕,我們以后可以不見他嗎?”
沈凝霜苦笑一聲,若是可以,她當(dāng)然不想見到這個可怕的男人。
只是目前的她根本沒有拒絕的底氣,身若浮萍命自哀,翩翩一葉逐波流。
夜深人靜,街道之上的搜捕聲也逐漸消散,沈凝霜正欲小憩片刻,可是一道人影趁著夜色翻入房中。
“何人!”
沈凝霜一聲厲喝,身形已是退至桌邊。
“凝霜,是我。”
黑影緩緩靠近,在燭火照耀下顯露真容,竟是陳淵。
只不過此時的他僅剩下了一只手臂,衣衫襤褸,面色蒼白,若非地上的陰影恐怕就要被認作是鬼魂野鬼。
沈凝霜露出驚慌之色,她半掩朱唇,顫聲道:“你,怎么,”
話語還未說完,便被陳淵打斷,他蒼白如紙的臉頰上顯出一抹紅暈,“我沒事,不過少了條胳膊,還好,還好你安然無恙。”
輕柔的話語宛若一柄劍狠狠刺入沈凝霜的胸口,她眼中熱淚盈眶,沒想到這世上當(dāng)真有愿意為她赴死的男人。
萬般滋味涌上心頭,她無顏面對陳淵真摯的情意。
“凝霜,我們離開這里吧,天大地大,總有一處安身之所。”
陳淵眼中是化解不開的情意,話語柔情無限。
沈凝霜連連后退,即便面對趙逢生都沒有現(xiàn)在這樣驚慌失措,她知曉了陳淵的情意,可是如今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這番情意,更不知道如何拒絕這番情意。
“陳大哥,我知你的情意,可是雙手沾滿血腥的凝霜根本沒有資格接受你的情意。”
沈凝霜掩面而泣,可是話語中的拒絕令陳淵如遭雷劈。
為了回到沈凝霜的身邊,他歷經(jīng)千難萬險,即便是命懸一線還是硬生生挺了過來。
“凝霜,我明白,我明白你的苦衷。不過放心,我一定可以帶你逃脫這牢籠,”
沈凝霜搖了搖頭,她甚至覺得有幾分可悲,以目前情況來看,陳淵還不知道當(dāng)初引來軍隊的人趙逢生。
陳淵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會是如此結(jié)局,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