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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尺莫問

七十.青萍末(2)

本是高高興興地過節逛街,橫遭此波折,就連朱菀也沒了繼續玩的興致,蔫頭搭腦地往回走,結果不知他們是不是今日出門忘看黃歷,才走出兩條街,又遇見了事端。

琳瑯軒的朱樓翠閣外,人群不知被什么吸引,已經將整條街都堵得水泄不通,三人本想換條路,卻聽人堆里傳出一陣氣勢洶洶的叫罵聲,似乎是起了爭執,宋渡雪蹙了蹙眉,不悅道:“怎么撒潑都撒到琳瑯軒門口來了,去看看。”

三人好不容易擠到前排,就見琳瑯軒的門外,有兩方人馬正劍拔弩張地怒視著彼此,其中一方站在大街上,衣著打扮亂七八糟,不是頂著牛角就是穿著獸皮,遠遠看去好像一群雜耍班子,必定是散修,另一方則堵著大門,皆身穿統一的服飾,應當來自同一個門派。

朱菀用起修煉十七年的看熱鬧功夫,熟練地跟周遭圍觀的人打聽:“阿叔,咋回事呀,好好的集市,他們咋吵起來了?”

那男子說話帶著濃濃的口音,叉著雙臂疑惑:“嘶,俺也沒整明白,擱這兒瞅半天了,聽著好像是在爭啥玩意兒呢。”

旁邊有人接道:“就是在爭一個靈寶榜上的東西,兩邊都想要,爭著爭著就吵起來了。”

朱菀對登仙渡熟得很,靈寶榜就是琳瑯軒用來寄售東西的地方,會把鑒定的貨物估值與賣主出的價一起掛出來,想買的人只需要摘下價牌,拿進琳瑯軒給了錢就能取走貨物,于是奇怪道:“靈寶榜的東西不是先到先得嗎,只需要看看價牌在誰手中就行了哇,怎么還鬧得這么兇?”

“嗐,可不就是這一環出了問題嘛!”

一位一看就有豐富看戲經驗的女修磕著瓜子,指點江山道:“看到那個鼻青臉腫的小子沒?東西本來是他們那邊先看中的,把價牌摘下來才發現錢不夠,只好留了個人在這等著,剩下的人回去湊錢,結果錢還沒湊夠,東西又被另一群人看上了,人家宗門財大氣粗,能直接買,就讓那小子交出價牌,但他也是傻,區區練氣入門,居然敢跟宗門的金丹唱反調,這不,被收拾慘咯。”

朱英仔細地看了看,外面一群義憤填膺的散修中間,確實圍了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青年,眼圈腮幫子全都是青紫色的,嘴角還裂開了,下手的人心狠手黑,專挑薄弱處打,偏偏都只是皮外傷,這點程度對修士來說丹藥都不用吃,過個五六天就自己好了,比起真想傷人,顯然是侮辱的意味更多。

又有一人抱怨道:“照我說,光他們自己爭也爭不出個結果,不如叫琳瑯軒的人來決定東西賣給誰,免得老堵在這,擋著大伙過路。”

嗑瓜子女修擺了擺手:“誰說不是,但你看琳瑯軒的人出得來嗎?門都被那邊帶人來堵死了,一個金丹帶頭攔在門口,誰拿他有辦法?”

朱菀立刻問:“對哦,這又是為什么?”

這女修看朱菀聽得津津有味的模樣,覺得乃同道中人,很耐心地解釋道:“還不是因為那小子骨頭夠硬,被打得這么慘也不肯交出價牌,三清明令不準仙會期間私斗,金丹也不行,結果還真讓他撐到了同伴回來,現在價牌在他們手里,進了琳瑯軒就能把東西買走,但人家宗門出身的哪肯受這種氣?直接把門堵上,不讓人進,嗬喲,可僵持了好一陣了,我看這事難收場。”

宋渡雪聽完,嫌麻煩地“嘖”了一聲,朱英問:“你覺得呢?”

“靈寶榜的東西摘下價牌就意為要買,私自扣下價牌不給錢本來是違反規矩的,但如果只是一小會兒,又是去湊錢的話……”宋渡雪頓了片刻,輕聲道,“難辦。”

朱英點點頭,又皺了皺眉:“不過那宗門的金丹以大欺小,故意折辱人,我不想讓他們如意。”

“于情的確如此,但于理未付錢之前東西都屬于琳瑯軒,光摘下價牌不能算先來,反而是違規,此事宗門占理。”

朱英不情不愿地承認:“確實。”

“情理相爭,自古難以定奪,幫哪邊都要得罪人,我估計琳瑯軒的人也在等。”

“等什么?”

“等誰先沉不住氣,打破平衡。”宋渡雪說。

琳瑯軒門口僵持的兩方人馬中,臺階下的老者脖子上盤繞著一條青蛇,面沉如水,聲音嘶啞地緩慢道:“你們將我徒兒打成這般模樣,我都未曾多說什么,道友不要太欺負人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打他了?”臺階上的男修譏笑道:“分明是他看見我們宗主就嚇得腿軟,自己摔成那樣的,要讓我們宗主動手,他配么?少給我們扣罪名了,老東西。”

臺階下一名身披熊皮的壯碩女人雙目幾欲噴火,搡著那青年的衣領將他拽出來,指著他臉上的烏青吼道:“誰能自己摔成這樣?啊?大伙都來看看,有誰能自己把眼圈都摔青?王八蛋,你們下手再狠一點,他眼睛就沒了!”

只要眼睛不瞎,應當都能看得出來事實,再加上那青年看著著實凄慘,周遭議論紛紛,不少人替他們打抱不平,那男修卻一點也不慌,反而趾高氣揚道:“哼,就算是我們打的又如何,來,這粒三品化瘀丹賞給你們。”

說罷,從玉瓶中拈出顆成色一般的紫色丹藥,往地上一扔,那小藥丸便咕嚕嚕的滾下臺階,最后停在了老者的腳尖前。

“愣著干什么?快撿起來呀,不是要治他的傷嗎?快撿起來給他喂進嘴里,難道這也要人教?”那男修冷笑:“哦,我忘了,你們買個東西都得找這么大幫人一起湊錢,恐怕這輩子沒吃過三品的丹藥吧?”

那熊皮女修手臂上青筋驟然暴起,周身已經蕩開了靈氣波動,不似人聲般咆哮了一聲,眼看就要動手,卻被站在隊首的老者及時喝止:“小吳。”

只見他緩緩彎下了腰,用粗糙且滿是皺紋的手拈起那顆丹藥,揣進兜里:“丹藥我收下了,打傷我徒弟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我們兩清。”

“兩清?誰?我們?”臺階上的男修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幾乎被他逗笑了:“老東西,你講笑話的本事倒跟你自個兒一樣好笑,你……”

“行了,適可而止吧。”

臺階上被簇擁在中央的男人出聲打斷,那男修立刻閉上嘴,低眉順眼地退到了后頭。

這位宗主光看衣服都比其他人尊貴數倍,皮膚白嫩得古怪,臉頰又瘦又長,從高處蔑視著底下這一幫人,輕聲細語地說:“不要跟牛鬼蛇神說太多話,免得沾上……”微微蹙起眉頭,掩住口鼻,好像他們是一群臭烘烘的畜生:“臊味。”

“你!!”

“唉,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不如這般,咱們平分此物,你們一分靈銖也不用出,只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就能留下來。”

老者皺起眉頭:“道友此言何意?”

“條件就是,你們也去刺個黥紋,我就能把你們一起留下來,嗯,看門。”男人勾起嘴角,“怎么了?反正我看你們喜歡畜生得很,當看門的家養狗,不比當東躲西藏的流浪狗好么?”

宋渡雪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完了。”

臺階下可不止盤蛇老者一行人,人群中至少還有一半的散修,聞言仿佛丟進一顆炮仗,轟然爆炸,各種污言穢語震天響,沒人知道第一擊是誰打出去的,但不過眨眼的時間,已有數道術法從四面八方直沖那宗主飛去!

宋渡雪一把抓住朱菀拉到身邊,免得她被暴動的人群擠走,而身披熊皮的女人怒嚎一聲,靈氣在雙臂處匯聚,陡然將她肌肉虬結的小臂撐到了水桶粗,雙臂揮動起來好似一對巨錘,飛身前撲,猛然砸向面前的干瘦男人。

那宗主卻滿意地笑起來,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從絲質袖口滑出,手指細長得不可思議,像五根干枯的樹枝,飛快地捏了個訣,澎湃的靈氣化作一座巨鼎落下,將他門中數人皆罩在其中,輕松擋住了所有術法,熊皮女碩大的拳頭接踵而至,卻好似打在了巋然不動的山崖上,僵持只一瞬息,宗主那詭異的手指已順著她手臂極速爬上,指尖幾乎就要觸到她的喉頭。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鋒銳無雙的劍氣凌空而至,巨鼎狂震,沒撐過一息就碎了,宗主瞳孔驟縮,倏然縮回手臂,身形如紙片般往后飛掠,而熊皮女只感覺側腰被掃了一腿,整個人便被踹翻在地。

變故發生得太快,憤怒還沒來得及激化就戛然而止,人們只看見一名身著三清青衣的女子突然橫插進一點即炸的兩撥人之間,竟如同一根定海神針,生生將兩方都釘在了原地。

朱英提著劍,冷冷地朝四面掃視了一圈:“仙會期間禁止私斗,還有誰聽不懂?”

她手中長劍遍布不祥的裂痕,幽邃的漆黑吞光噬影,看久了幾乎讓人后脊生寒。有人認出了那把劍,嘈雜的議論聲迅速在人群中擴散:“是她?竟然是她?你不知道嗎?就是押寶牌匾買到了第二的那個,開光期的怪物劍修!”

熊皮女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人還沒站起,車輪大的拳頭又掄了過來,朱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往旁邊走了一步,幾乎不算躲閃,只能說是讓過了這一擊。

開光與筑基之間,哪怕只有一階之差,亦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盤蛇老者閃身到門前,將熊皮女拽起來護在身后,才沖朱英見禮道:“今日若無三清仗義襄助,光憑我等,恐怕是走不進去這扇門,此番恩情,老夫銘記于心。”

朱英身后,那宗主也走過來,輕聲道:“小道友,既然你穿著三清的衣服,就代表了三清山,今日這扇門該誰進,讓誰進,你可得想好了。”

其實按她的想法,朱英自然愿意讓盤蛇老者進,最好能再順手把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宗門渣滓揍一頓,但這里畢竟不是她自己家。

宋渡雪戴著帷帽走出人群,沉聲道:“按照琳瑯軒的規矩,此物當屬于宗門。”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在他身上,有人好奇,有人鄙夷,有人憤怒,還有人難掩嫉妒,因為即便認不出臉,光看他身上的穿戴配飾就知道,此人雖是凡人,出身卻必定不俗,恐怕是哪個大家族的后人。

“你又是誰?”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憑什么決定東西歸誰?”

“那人分明歹毒至極,你為什么幫他?”

“這些狗世族全他娘是一伙的,姑娘,你不能聽他的!”

朱英無聲嘆了口氣,略一點頭,轉身對那盤蛇老者道:“請您交出價牌。”

舉座皆嘩然。

宗主嘴角的笑容咧大了三分,盤蛇老者眼神則迅速陰冷下去,他底下的散修同伴更是罵聲一片,如果不是忌憚三清弟子的身份,恐怕這回被群起而攻之的就是朱英了。

“姑娘這是何意?”那老者啞聲道:“三清……就是這么招待我們這些心懷崇敬的草根布衣么?”

“抱歉,但請您交出價牌。”

老者沉默地凝視著她,既不也同意不拒絕,只是一動不動,而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際,周遭罵聲愈發喧囂,群情激憤,一時間什么不堪入耳的詞都有,朱菀聽得肺都要氣炸了,只想大喊一聲如果不是有她保護,你們那同伙早就死了,究竟哪來的臉罵她?

“請您交出價牌,”朱英倒是從小就被罵慣了,無非是換種說辭而已,絲毫不為所動,漠然地提醒道:“不要讓我重復第四遍。”

老者重重地咳嗽幾聲,從懷中摸出價牌,咬牙切齒道:“好,好,算是我看錯了人,沒想到堂堂三清,竟也……”

宋渡雪嫌惡地瞥他一眼,直接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劈手奪走價牌,打斷道:“差不多行了,需要我提醒嗎,方才是貴派先動的手,沒把你們全部轟出去,三清已經仁至義盡了,少給臉不要臉。”

又隨手把價牌丟給那長得活像白化耗子的宗主,他對此人厭惡更深,感覺和他多說一句話都臟了嘴,遂干脆什么也不說,抓起朱英的手腕就想拉著她離開。

朱英好久沒見宋渡雪發這么大脾氣了,居然還不是沖她來的,甚是新奇,驚訝之中全然沒想起來掙扎,就這么由著宋渡雪拉著她一路怒氣沖沖地往外走。

說時遲那時快,擠過人群時,她的靈感仿佛被什么輕輕撥動了一下,莫問剎那出竅。

“叮。”

一道青光應聲而落,在離朱英的后頸三寸處被削成了兩截,悄無聲息地掉進了她掌心,仔細一看,竟然是根兩端皆發黑的牛毛小針。

離得最近的人看見那斷針,倒吸了一口涼氣,壓低聲音驚呼:“無邊絲雨針。”

此針細若離愁,兩頭皆有鋒芒,且內含奇毒,若是用的好,在近身交戰中出其不意,甚至能害開光修士的性命。

可惜朱英常年在獵靈獸或被靈獸獵的生死邊緣徘徊,靈感磨煉得極敏銳,另外,她還是一名劍修。

想在近身交戰中占到劍修的便宜,恐怕光靠耍陰招并不夠。

因此她倒沒有多害怕,只是有些驚訝——不過一面之緣,三言兩語的交集,怎會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隔著人群回望,那張牙舞爪的雜耍班子中間,一位頭上頂著鹿角的矮個子女人放下暗器,滿臉怨毒地盯著她:“別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小賤人,不過是傍上了個好姘頭,啐,你們這些世家,有丹藥有法寶有靈脈,什么都有,哪里受過我們什么都沒有的苦?”

姘頭?哪來的姘頭?

朱英一頭霧水,感覺這一大通話看似語序通順,實則詭異極了,雖然按理來說應該是在罵她,但怎么聽起來沒一句能和她扯得上關系。

她到底在罵誰?

而那鹿角女子仿佛根本看不見她的茫然,氣得雙目赤紅,嘴唇直哆嗦,惡狠狠地說:“三清弟子又如何?如果人人都打小有世家栽培,誰說我們就進不了三清?不就有靠山撐腰嗎,有什么了不起,你們蛇鼠一窩,仗勢欺人,就別怪我不義,只要我還在山中一日,遲早會找機會……”

雖然朱英很想追問一下她究竟是出于何種緣由,才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但奈何緊緊箍在她手腕上的巨力越來越大,好像要把她骨頭都掰折,實在是叫人難以忽視。

“嘶,”朱英輕輕抽了口氣,心說看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手勁還真不小,轉頭壓低聲音道,“我沒事,一根針而已,傷不著我,你先放手。”

“聽見了嗎?小雪兒?”

朱英喚了他兩聲,宋渡雪都跟魘住了似的毫無反應,直到她使了點力氣想要強行掙脫,宋渡雪才如夢初醒般身子一晃,松開了鉗制。

朱英轉了轉手腕,腕上迅速浮起一圈深紅的勒痕,著實是下了狠手,都快給她掐青了,正哭笑不得,就聽宋渡雪輕聲問:“有什么了不起?”

緩緩地向前邁了一步:“仗勢欺人?”

再邁了一步:“遲早會找機會?”

“好啊,那我便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仗勢欺人。”

宋渡雪手掌一扣,多寶鐲內的東西應他心意出現在掌心,是一塊巴掌大的青玉符,碧波流轉的玉石上,端正地刻著一個宋字。

他舉起玉符,話中寒意簡直能凝出冰,一字一頓地說:“從現在起,你今日不必,明日不必,也永遠不必再出現在三清山中了。”

“滾。”

毛在水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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