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在恭市暫住的這些時日總覺得自己被人盯上了，有些時候她也不知道這些暗中偷窺的目光來自哪里。

她住在城南的酒店里，今早公司打來電話對于她已經上交的部分劇本提出修改意見，要她去公司開會，好巧不巧的撞上了一起出來的陸昀，原來兩人同住一家酒店。顧念在車上看見后面有一輛黑色轎車不遠不近的跟著，她心煩意亂的坐在后車座上，與她同行的陸昀似乎看出她的煩躁，以為她是因為劇本事情，隨口安慰道：“劇本都會修改好幾遍，不可能這么輕松的就定下來，確定之后就沒什么事了。”

顧念抿了抿嘴，猶豫一下開口：“后面的車好像一直跟著，是沖你來的嗎？你見過后面的那輛黑色轎車嗎？”

陸昀回頭瞇起眼睛，看了許久，鬼叫一聲：“這不是韋叔的車么？他怎么在后面？”

“你們家的車啊？”顧念愣住了。

“嗯，是一個在我們家幾十年的老人了，最近我爸說他辛苦，給他一輛車，讓他出門方便些。”

“既然是熟人，要不要去說兩句，是不是有什么事？”顧念一幅為他著想的樣子，沖陸昀擺擺手。顧念看見一個精干的老人從車里探出頭，一臉和氣的看著陸昀，眼睛卻不斷的瞄著她。交談一會兒后，陸昀走了回來，“韋叔今早去集市買菜，看見我了，就跟在后面想看我去哪。真是，這么大歲數了還不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大事。”顧念笑笑沒說話，陸昀繼續說：“我還沒問你呢，我哥那晚送你回家，你倆還挺順利唄？”陸昀的表情仿佛是只偷了腥的貓，不懷好意的看著顧念。

“我們有什么順不順利的。”顧念有些不解，看著陸昀的表情，她繼續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沒說，我能誤會什么？”

“陸小少爺你這表情似乎還挺期待，以后沒準你還真能看上一出大戲呢。”說完推開車門就下車了，留在陸昀站在原地一臉懵。

韋叔坐在飛往玖城的飛機上，帶著老花鏡，看著手里收集的資料，照片上的女孩笑的云淡風輕開始和他記憶深處的某個女子的臉漸漸重合，但是資料卻完全對不上。顧念，顧家的獨女今年26歲，自小就生活在玖城，沒有來過恭市，也從未和林文慈有過交集。

洗浴中心的監控視頻李修杰看了兩遍卻還是沒有發現可疑的人。今早丁凱的報告說，說報社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今天就可以去查報紙的檔案了。

報社的檔案管理員站在架子前，仔細的幫站在一旁警察翻找陳年舊報，終于在如同山堆一樣的檔案中找出了一份舊報紙。

“這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被資助的孩子可能都已經成家立業了吧，我們也沒進行后續的跟蹤采訪，只是采訪的記者前幾年退休了，好在我們還有聯系方式。”管理員是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女人，帶著金絲邊的眼鏡，和和氣氣的。

“能麻煩您，幫我們聯系他一下嗎？”丁凱有些急切的催促。

“您去找辦公室的同事，他們應該能聯系到。”丁凱馬不停蹄的趕到辦公室，卻看見自家老大陸旸和李修杰正氣定神閑的坐在沙發上喝茶，丁凱站在門口一時間有些語塞，“老大，他們說要聯系......”

“我已經問過了，老記者一會兒就過來了。”丁凱是剛畢業的警校生，沒什么經驗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遞上報紙，整個表情懨懨的，“這是在檔案室找到的......”

李修杰看著有些沮喪的丁凱，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別喪氣啊，剛開始來的時候我也這樣，總做一些沒有效率的事情，都是慢慢練出來，老大都會慢慢教的，別灰心啊。”

退休的金記者在家正享受著退休的安逸生活，卻被一個電話叫到了公安局，一度以為自己干了違法亂紀的事情，回想起自己這么多年的記者生涯，沒有誹謗和造謠過，三觀也沒跑偏就安心的去了公安局。

看見自己多年前報道，金記者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件事當是還是件挺讓人關注的事情呢，有三個好心人資助一個小男孩，這小男孩好像姓蔡，是個孤兒。當時吧，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一個人吧養不起這么個孩子，于是就三個人一起養的。”

“那您知道這三個人都是誰嗎？”

“恩，記得。一個叫武明權，一個是叫周美鳳，還有一個是咱們恭市醫院的一個大夫叫葉楷，我和這幾個人一開始還常聯系，再后來就沒消息了。”丁凱皺了皺眉，對李修杰說：“這跟受害者名字對不上啊？”李修杰笑笑遞給他兩張申報表，仔細一看這是兩張改名申報表，上面的人正是武青云和周其。

“您接著說。”李修杰示意金記者繼續，“后來這個孩子就在三個人資助下順利的上了大學也畢業了，聽說好像又回了恭市，具體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只是當年，有件事其實我一直挺介意的。”

“什么事？”

“當年還有一個孩子也是孤兒，這兩個孩子的關系還挺好的，本來一開始他們選中的是另外一個，不知道怎么的就換成了這個姓蔡的小孩了。我也自己私下里打聽過，這個沒有被資助的孩子日子過得也辛苦的，一直留在福利院，現在有沒有活下來做的什么工作，就都不清楚了。”

“您有問過這三個人是怎么認識的嗎？”

“問過，說是當年他們一起參加一個什么志愿者活動認識的。”

“您知道另外一孩子沒有被資助的原因嗎？”丁凱似乎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我也問過這三個人，他們說是這小孩長得不好看，我覺得他們是開玩笑的，也就沒多問，我是覺得另外一個孩子可能年紀小，不容易養活吧。”金記者努力的回憶當年的細節。

李修杰目送金記者離開，回到辦公室對正在檢查洗浴中心視頻的陸旸說：“老大，我覺得兩個案子很有可能是報復殺人。”

陸旸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道：“說出來聽聽。”

“這兩死者是資助過一個孤兒的，但是資助一個必然也就放棄了另外一個，那么這樣一來，沒有被資助的孩子生活艱辛，他要是時時刻刻記得自己本該能改變命運而被另外的人搶了，心生怨念，也許這就是他殺人動機。若是事情真的是這樣那么兇手很有可能會繼續殺掉第三個人或者他認為當初搶走他名額的那個姓蔡的小孩，尸身是跪著的姿態，很有可能兇手認為這些人應當向他懺悔。”李修杰大膽的揣測道。

“你認為兇手有可能是那個沒有被資助的孩子？當然這種推測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目前沒有充足的證據，更難解釋這些在死者死后消失的器官和血液？不如這樣，你先去查一下當年的兩個孩子，在恭市的福利院一個姓蔡的和另外一個孩子。”

緊接著陸旸轉過電腦對李修杰說：“你看這監控視頻，根據尸檢結果，尸體要變僵硬需要3個小時左右，完全僵硬大概要12個小時。周其被發現的時候尸體并未完全僵硬，只是有些僵，宋日安也說死亡時間的推測也是被發現前的3到4個小時，我查了一下監控視頻，那段時間大批的客人進入洗浴中心。但是你看這個人很奇怪……”

李修杰湊過去，看著陸旸指著的背影，并不覺得有什么，陸旸接著說：“此時雖然已經快入秋，但是你不覺得這個人穿的有點多么？”

“對啊，這樣的季節，穿著這么厚的毛衫，還帶著帽子和口罩，而且從身形看，作為女人她是不是有些壯.....”李修杰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兇手是個男人！他偽裝成女人混進女浴池......但是他一進去就會穿幫啊？”

“不，他并沒有進入女浴池，而是直接進入浴池外面的廁所，”陸旸拿出白紙，在上面畫出洗浴中心的結構圖，“這是浴池，在浴池的外側是獨立的洗手間，兇手一直在隔間里那里等著死者，之后趁著現場混亂，離開洗浴中心。”陸旸補充了李修杰沒有完成的猜測。

“但是他怎么確定，死者一定會去廁所呢？”

“咱們在現場收集的證物少了一樣東西，而這件東西在周其家里也沒有找到。”陸旸拿出證據清單，清單上的證據被勾畫過很多次，顯然是做過仔細的比較。

“是什么？”

“手機。”陸旸把清遞給李修杰，“一個正常人，就算洗澡的時候不帶手機，在家里肯定會有的，但是丁凱他們去過周其家里，只帶回了電腦。我問過丁凱，他說周其家里的保姆確定周其是帶了手機出門的，但是現場我們沒有發現手機。”

“既然手機沒在現場，也沒再家里，死者也沒有遺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兇手拿走了。”李修杰反應過來，“兇手和周其聯絡過，可是這周其也奇怪有什么事情非要在廁所里呢？”

“這件事恐怕也就只能問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