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拍賣行，18:00分VIP室）

水晶吊燈的光線在某個貴婦的鉆石項鏈上折射出冷冽的鋒芒，她指尖輕敲著拍賣目錄，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譏誚：

“Vanderbilt家的小新娘還是回長島插花比較合適?！?/p>

周圍的聲音瞬間安靜了，晏清清身邊的女助理偏頭目光如劍般的看向發聲處。

晏清清抬手制止女助理的動作，垂眸看了眼手機，屏保是大衛David上周教她開直升機時拍的云層。拍賣行桌上紅茶早已涼透，杯底沉著幾片倔強的茶葉。

就在三個小時之前拍賣師剛舉起那支明朝點翠鳳簪，前排的洛克菲勒夫人就轉頭沖晏清清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David居然放心讓你一個人來？”

晏清清鎮定地舉牌到280萬，身后卻突然響起帶著濃重俄國口音的加價：

“350萬?！?/p>

——那位女士三十五歲左右，她身著一襲勃艮第色的天鵝絨長裙，細膩的面料泛著低調而奢華，肩上搭著一條上乘的貂皮披肩，她的手腕上，纏繞著一條由碩大祖母綠寶石串成的手鏈，顆顆寶石色澤濃郁、晶瑩剔透，在燈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她妝容精心修飾，肌膚白皙如雪，然而，眉心那幾道淺淺的皺紋，透露著幾分疲憊，即便厚重的粉底也難以完全掩蓋，她說出一個數字，那股濃郁的香水味混著雪茄氣息飄過來：

“聽說令尊在布魯克林還有房貸？”

那位貴婦的鱷魚皮手包重重壓在簪子的照片上，指節上的祖母綠戒指閃著刺眼的光，：

“Vanderbilt家族的姻親，還真的別具一格?。　?/p>

窗外有些潮濕，悶悶的空氣不知從哪里飄來，晏清清卻在這時想起了David今早的電話，背景音里是倫敦金融城嘈雜的車流，他低沉的嗓音混著雨聲：今天會下雨。

手機突然震動，是David的助理

【助理】“Mr.Vanderbilt的飛機明日8:30分降落在泰特波羅機場?！?/p>

紅茶終于見底時，拍賣行經理親自端著檀木盒推門而入，臉上堆著殷勤的笑：

“范德比爾特先生剛剛買下了我們下季度全部拍品的優先選購權。”

晏清清身旁的女助理放下她剛才匯報手機的信息，一臉溫和的朝經理道謝，接過檀木盒。那位貴婦人臉色一變，冷哼一聲，她旁邊坐著的洛克菲勒太太此刻倒是不再講話。

次日清晨，范德比爾特莊園，勞斯萊斯的轟鳴驚飛了庭院里的白孔雀。David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比平時略重，晏清清赤腳踩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抬眼就見他左手拿著那支沒能拍下的簪子，他右手捏著一份債券分析報告是一家控股的能源公司。

“倫敦的雨……，”晏清清剛開口，就被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包圍，像剛下過雪的森林里，有人用冰鎮威士忌點燃了一張百萬美元的債券，冷冽的雪松、微苦的酒精、燃燒的紙鈔味，最后剩下一絲危險的暖意。他的領帶夾硌在你的胸前——去年佳士得春拍的戰利品，內側刻著我們名字的縮寫。他低頭輕咬我耳垂聲音低沉：

“Wife”

簪子被他輕輕插進我的發間，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

“下次直接報我瑞士銀行賬戶尾號?！?/p>

晨光透過紗簾落在他解開的襯衫領口，鎖骨上有淡淡的紅痕，幾乎快要看不清，晏清清知道那是上周他去倫敦出差，她咬的。老管家輕叩門扉提醒早餐會時，她正被David抱著數他睫毛投下的細碎陰影。

華爾街23號，電梯內助理壓低聲音匯報：俄國那筆債券已經做空完畢。晏清清正低頭整理旗袍領口的盤扣，聽見David用一貫冷淡的語調吩咐：把下次拍賣會的目錄送到莊園。

電梯鏡面映出他骨節分明的手——這雙在鍵盤上敲出過億萬交易的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為我調整發間的簪子。

David很忙，即使剛結束倫敦的行程也要投入工作，晏清清陪他上樓后，就去做自己的消遣了，身后跟著私人助理和保鏢華爾街附近有不少高端購物中心和精品店，布魯明戴爾百貨匯聚了眾多國際知名品牌，只是這些對晏清清來說一如平常，照例在巴爾杜奇餐廳喝了點飲料…

David提前結束行程，午后的莊園書房內，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古董書桌上，晏清清窩在David的定制西裝外套里翻看拍賣目錄。他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滑動，突然開口：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直接讓Anderson處理?！?/p>

晏清清抬頭，對上David灰藍色的眼睛，那里面的溫度只對她一人顯露。

管家送來下午茶時，晏清清發現茶點旁放著一家俄國能源公司的最新股價走勢圖，不難看出——斷崖式下跌的曲線。

傍晚，日光漸弱，夕陽懸于天際。莊園內白孔雀正閑庭信步。陽光穿透淡薄云層，為它潔白尾羽鍍上一層金邊。微風拂過，尾羽輕輕擺動，那層金邊也隨之閃爍、起伏直至夕陽完全落下，金邊才漸漸消失。晏清清看著David系領帶的動作，突然伸手拽松：

“今天別去晚宴了。”

他挑眉，卻縱容我的任性，轉身對助理說：

“取消今晚所有行程。”

夜風拂過時，晏清清聽見他難得帶著笑意的聲音：

‘’現在，說說你是怎么惹到Gazprom的老板娘？”

晏清清歪頭看他，指尖無意識地繞著他松開的領帶：“Gazprom的老板娘？誰？“

David垂眸看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伸手替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

“那位和你搶簪子的俄國女士?！?/p>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討論明天的天氣：

“不過現在，她應該沒心思計較這些了?！?/p>

晏清清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拍賣行里那股濃烈的雪茄混香水的味道，恍然大悟：

“哦——那個戴滿祖母綠戒指的?！?/p>

他低笑一聲，指腹摩挲著我耳垂上的珍珠：

“你不需要向她低頭?！鳖D了頓，又補了一句，“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

晚風裹挾著玫瑰園的香氣拂過，晏清清靠在他肩上，望著遠處莊園內的燈明明滅滅。他的心跳聲沉穩有力，一如當年求婚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