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程以寬離開之前,林初夏沒挽留,但她的眼神已經(jīng)不是懷疑,而是小心翼翼地信任著。
第二天,他們照常見面、照常開會、照常討論風控因子權重,就像什麼都沒改變。
但其實,一切都開始不一樣了。
兩天後,一場核心測試模擬排在深夜,為了避開白天主線流量干擾,他們選擇晚上十點後開跑。
林初夏照常留在會議室,而程以寬也沒有回飯店,就坐在她對面,和她一同守著程式跑數(shù)據(jù)。
夜色深了,整層樓都靜下來,只剩他們兩人。
螢幕反光映在他側(cè)臉上,林初夏忽然問:「你會不會覺得這段日子太耗神?」
他沒抬頭,只回一句:「跟你並排工作,我從來不覺得耗。」
她看了他一眼,沒笑,也沒避開。
兩人之間那條繃緊的弦,終於再也沒人想刻意收住。
她揉了揉肩膀,低聲抱怨:「今天腰有點緊,可能是坐太久了。」
程以寬語氣淡淡:「站起來。」
她一臉困惑:「幹嘛?」
「我?guī)蛫叿朋犚幌隆!?/p>
「你行嗎?」
他沒回答,站起來走到她身後,動作俐落。
他雙手落在她肩膀,輕壓、揉捏。
起初力道克制,但隨著她身體微微放鬆,他的手慢慢沿著她肩胛骨滑下。
她沒說話,卻也沒阻止。
指尖滑到她腰線時,他忽然靠得更近些,氣息落在她耳側(cè),語氣低下來:
「我碰妳,不是因為妳說累。」
「是因為我想。」
她呼吸明顯變得急促,沒有回頭,只輕聲說:「你這樣算不算趁人之危?」
「不算。」他語調(diào)穩(wěn)定得可怕,「這是妳允許的。」
那一刻,林初夏忽然轉(zhuǎn)身。
兩人距離極近,他沒吻她,但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貼著她掌心,語氣像落在她脈搏上:
「妳可以再想一想。但我已經(jīng)很確定。」
那晚,雪靜靜地下著,紐約的夜晚像是被白霧罩住,城市的聲音都變得遲緩。
程以寬收起筆電,將資料打包完畢。
林初夏靠在沙發(fā)上,手裡握著一杯還有些熱氣的茶,目光落在窗外閃爍的天際線。
「我後天飛芝加哥,整合案最後一站。」他語氣一貫平靜。
「那你之後呢?」
「休幾天,或者回上海。」
林初夏點點頭,沒說話。
過了幾秒,她忽然開口:「這個週末,我想去北邊雪場。」
他轉(zhuǎn)頭看她:「放鬆?」
她望著窗外,語氣平淡:「滑雪、泡溫泉、訊號不好。我本來是自己訂了兩間房,現(xiàn)在想問你要不要一起。」
他沒笑,只是靜靜看著她。
「你是要觀察我,還是逃避什麼?」
「我想看清楚你這個人,是不是只有會議室裡那麼冷靜。也想知道……我們是不是真的有可能。」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語氣淡得幾乎聽不出情緒,卻句句都重:
「你選的地方,我當然去。」
她抬頭看著他,輕聲說:「那就週六見。」
「我會準時報到,測試開始。」
他勾了勾嘴角:「不過提醒你一件事,我的測試結果,一向很準。」
渡假村,週六下午。
雪落得輕卻密,車子緩緩停進渡假村長廊。
林初夏一身淺灰羽絨大衣,戴著墨綠針織帽,側(cè)臉冷白,在雪地裡更顯清冽。
她下車時呼出一口白霧,抬頭打量四周,積雪覆蓋整片松林與木屋群,像掉進靜謐的雪國童話。
Check-in時,前臺人員露出一絲抱歉的笑:「林小姐,非常抱歉,原本您預定的兩間房,其中一間熱水管爆裂,暫時無法使用。我們已升等為一間雙床套房,費用全免,並附送雙人溫泉券。」
林初夏轉(zhuǎn)頭望向程以寬,語氣淡淡:「換地方?」
他只看了她一眼,懶懶道:「妳不怕,我沒理由退。」
她挑眉,抿了抿嘴角,沒再說什麼,拿起房卡。
——
房間很大,兩張床隔著原木茶幾與柔黃的暖燈,落地窗外就是整片雪山與松林。
空氣裡有淡淡的木香,溫暖乾淨。
她隨手把行李丟到床邊,轉(zhuǎn)頭打趣:「我以為你會比我保守。」
「我只是比妳更早評估過風險。」他靠在門邊,雙手插進口袋,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而妳,現(xiàn)在才開始想後果。」
「不後悔就好。」她聳聳肩。
「從來沒後悔過靠近妳。」他的聲音低得像雪落在地上的聲音。
林初夏心頭一跳,假裝沒聽見,轉(zhuǎn)身開始換滑雪裝備。
—
下午三點半,他們到滑雪場時,雪勢正好停了。
天空雲(yún)層厚重,四周一片銀白,呼吸間都是冰涼乾淨的氣息。
林初夏換上淺灰色滑雪服,扣緊頭盔,身形輕巧,腰線勾勒得剛剛好。
她低頭繫鞋帶時,幾縷鬆散髮絲從耳際滑下,脖頸白皙,在冷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程以寬一身黑色滑雪裝,站在一旁安靜調(diào)整雪板。
他的動作俐落而從容,黑色防風鏡架在額頭上,五官銳利得像雪地雕塑。
「這個卡扣,反了。」
他走到她面前,俯身半跪,修長手指熟練地調(diào)整著她的裝備。
距離近得可以聽見彼此呼吸。
林初夏低頭看著他,忍不住開口:「你這麼熟,經(jīng)常約女生滑雪?」
「不是。」他眼神不動,「我是來補我人生沒約過人的遺憾。」
「所以你這趟是專門來對我一個人熟練的?」
「可以這麼理解。」他的聲音低沉又帶點暗示。
她心跳微亂,低頭整理手套,耳尖悄悄泛紅。
—
第一道練習坡,林初夏起步穩(wěn)健,但轉(zhuǎn)彎時仍有些不自然。
程以寬始終滑在她身後,像一層無形的護網(wǎng)。
「妳其實不用這麼小心,」他在她耳邊低聲說,熱氣拂過她耳後,「摔了我會接著。」
「誰要你接——」話沒說完,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往前傾去。
下一秒,腰間被他一把扣住,帶著她連人帶板滾到了一邊的厚雪堆裡。
林初夏趴在他身上,鼻尖離他的下巴只有幾公分。
她能清楚感覺到他胸膛下穩(wěn)定有力的心跳,強烈到像要共振。
「……你早知道我會摔?」她咬牙問。
「嗯,」他一手撐地,一手扣著她腰,語氣冷靜,「等著接妳。」
「你這人……」她氣急,正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正不小心按在他胸前。
結實的胸膛,隔著厚厚衣料仍能感覺到驚人的溫度。
他嘴角一挑,低語:「捨得離開?」
林初夏臉紅了,猛地撐起身想站起,卻被他順勢抓住手腕,輕輕一拉——
整個人又撲進他懷裡。
他借著雪地的掩護,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只有他們聽得見的話:
「妳不逃,我就當妳默認了。」
—
之後的練習,林初夏每次滑過他身邊,他都會低聲提醒:「右腳壓低點。」「呼吸穩(wěn),不要慌。」
而每一次輕輕擦肩,他的手指都會若有似無地從她手臂、腰際、背後滑過,留下微熱的觸感。
她明明穿著厚重滑雪服,卻覺得皮膚一片片被他點燃。
—
夕陽西下時,他們滑到山腰休息區(qū)。
林初夏靠著木欄喘氣,摘下護目鏡,眼尾微微發(fā)紅,唇邊帶著未散的笑意。
程以寬遞給她一瓶熱水,自己則靠在旁邊,手掌隨意搭在她椅背上,圈住她半個人。
「今天摔了三次。」他開口,語氣平淡。
「你摔一次給我看啊。」她反駁。
他低頭靠近她耳側(cè),聲音低啞又溫柔:
「可以。但前提是,要讓妳親自來接我。」
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氣息擦過頸側(cè)。
林初夏耳尖滾燙,忍著心跳快步轉(zhuǎn)身下坡。
他慢悠悠跟上,嘴角始終帶著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