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冬天總是比上海更冷。
林初夏拎著黑色公事包,踩著細高跟,從地鐵站穿過一層層冷風(fēng),朝公司大樓走去。
風(fēng)刮得臉頰發(fā)疼,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冰冷,只在手心偷偷捏緊了口袋裡的手機。
因為手機裡,藏著他。
—
剛從上海分開的前幾天,他們幾乎每天都在視訊。
即使時差橫亙著,工作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只要對方一個訊息、一通電話,就能讓整天的疲憊瞬間被沖淡。
【到辦公室了嗎?】
【吃午餐了沒?拍給我看。】
【會議結(jié)束記得回個訊息。】
【想你。】
林初夏早上七點半到公司,還沒打開電腦,手機就會跳出程以寬的早安訊息。
有時是簡單一句「早安」,
有時是附上一張舊金山晨光的照片,暖橘色的天際線,就像他在遠方輕輕托住她的日常。
—
視訊時,他會穿著鬆垮的家居T-shirt,額前頭髮有些亂,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笑。
「今天累嗎?」
「還好,比昨天輕鬆一點。」她脫下外套,隨手將長髮扎起。
「臉色有點白。」他皺了皺眉,語氣平靜卻藏不住關(guān)切。
「大概是冷的。」她一邊說,一邊打開暖氣。
「不許少吃,會低血糖。」他補了一句,像下意識叮囑。
有時林初夏加班到凌晨,他就安靜地開著視訊,把手機擺在桌上,一邊處理自己的文件,一邊「陪著她」。
兩人各忙各的,畫面靜悄悄的,但偶爾抬頭交換一個眼神,又像什麼話都說過了一樣。
她偶爾低頭整理資料,余光瞥見螢?zāi)谎e的他,心臟就會沒由來地軟成一團。
原來,這就是談戀愛。
不是轟轟烈烈的甜言蜜語,而是彼此默默存在於對方的生活裡,哪怕隔著半個地球,也能感覺到溫度。
—
到了週末,他們的視訊會稍微長一點。
有一次,林初夏剛洗完澡,穿著寬鬆毛衣靠在沙發(fā)上,手機螢?zāi)簧鲜浅桃詫挻髦鷻C的樣子。
「你那邊幾點?」
「凌晨一點半。」他淡淡地回答,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還不睡?」
「捨不得。」他語氣很輕。
她怔了一下,耳尖悄悄泛紅,低頭撥弄著毯子線頭。
「我也捨不得。」她悄悄回了一句。
視訊一直掛著,從一開始聊工作聊到日常,又從日常聊到未來。
他說:「以後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她輕笑:「那我要去哪?」
「去哪都行,只要有你在。」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那一晚,直到她在沙發(fā)上睡著,他還沒掛斷通話,只靜靜地看著螢?zāi)谎e她熟睡的樣子。
—
日子慢慢推進。
工作依然忙碌,每天的會議、資料、預(yù)案推演仍讓她喘不過氣,但林初夏心態(tài)變了。
以前的她,總覺得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
而現(xiàn)在,她知道,就算最疲憊的夜晚,也有人默默守著她。
哪怕,只是隔著螢?zāi)坏囊痪洹竿戆病埂?/p>
—
有時深夜,她會穿著睡衣,坐在落地窗前,抱著抱枕發(fā)呆。
手機屏幕亮起,他傳來一張照片——
是舊金山夜晚的大街,小酒吧門口掛著彩燈,街邊的貓蜷成一團。
【想帶妳來這裡喝一杯。】
林初夏盯著那行字,心臟輕輕一跳。
回了一張自家陽臺外積著雪的照片。
【你來,我就陪你。】
—
二月下旬,某個週末。
她忙到下午才喘口氣,打開手機看到他的訊息:
【想不想我?】
她忍不住笑著回:
【想得不敢想。】
對方很快回來:
【想,就說。】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後慢慢打了一行:
【以後想了,不藏。】
回送過去後,對方竟直接打了語音電話過來。
她接起來,耳邊傳來他低啞溫柔的聲音:
「初夏,我真的很想妳。」
她怔了一下,鼻尖發(fā)酸,半天才哽咽著回了一句:
「我也是。」
—
異地戀,並不輕鬆。
但因為是他,所以林初夏不怕了。
因為她知道——
他們都在用力走向彼此。
每一條訊息、每一通電話、每一次視訊,都是穿越時差與距離,攢下來的勇氣與溫柔。
他們沒有誇張的宣言,也沒有每天必須報備的約定。
但那種牢牢黏著彼此的感覺,從未減退過,反而在日復(fù)一日裡,變得更深。
就像程以寬說過的:
「距離不是問題,時間也不是,只要方向是彼此。」
—
某天深夜,林初夏忙完最後一份報告,剛準備上床睡覺,手機又震了一下。
一條訊息跳了進來。
【機票訂好了。】
【三月十五日,紐約,早上十點落地。】
她盯著那幾行字,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像是剛剛還咬牙堅持的孤軍奮戰(zhàn),突然有了堅定的後援。
她飛快地回覆:
【我去接你。】
【快點來。】
這一次,他們不想再隔著冰冷的時差,只想狠狠地擁抱彼此。
狠狠地,確認彼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