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紐約春天的氣息已經(jīng)轉濃。
城市街道兩旁的梧桐冒出新葉,咖啡館外的桌子開始排上了陽傘,行人腳步裡透著一種只屬於這座城市的輕盈。
但林初夏沒有心情享受這份春光。
她的世界,還是被案子壓得滿滿的。
—
「初夏,這份交叉檢核表麻煩妳今天中午前交上來。」
「還有那份模擬推演,董事會要提前review了。」
助理抱著厚厚一疊文件站在她桌邊,小心翼翼地說。
林初夏點點頭,飛快瀏覽著電郵,同時打開日曆,筆電螢幕上排得密密麻麻的會議和文件截稿時限幾乎沒有縫隙。
她眉頭輕蹙,卻沒有一絲抱怨,只是俐落地把每一件事處理好。
因為她知道——這場戰(zhàn)役,已經(jīng)到了最後階段。
這一次,如果能拿下整個金融科技模組併購案,不僅是職涯上升一個層級的機會,更重要的是——
她可以順理成章,提出調回亞太區(qū)總部的請求。
這麼做,不只是為了自己。
也是為了他們。
因為她想和他,
結束這場遙遠的、漫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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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整個辦公樓只剩下稀稀落落的燈光。
林初夏揉了揉肩膀,點開手機訊息。
【程以寬】:今天還好嗎?
短短一句話,像是深夜裡遞過來的一杯熱可可。
她勾了勾嘴角,回了個字:
【林初夏】:撐得住。
過了幾秒,他回了語音。
她戴上耳機,聽見他懶洋洋又溫柔的嗓音:
「初夏,再撐一下。快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把她所有快要崩潰的情緒,輕輕收好,安放在一個堅實又溫暖的地方。
林初夏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重新打開文件,繼續(xù)作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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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金山那邊,程以寬的狀態(tài)也不遑多讓。
模組併購案進入最後的協(xié)議階段,他必須一邊處理技術交割細節(jié),一邊參與高層談判。
白天他在會議室來回周旋,晚上則躲進辦公室,一行一行敲著修正程式碼。
每次回到家,已經(jīng)是凌晨兩三點。
但不管多晚,他總會留出一點時間,給她發(fā)個訊息、打個短短的語音。
哪怕只是聽聽她的聲音。
他知道,她也在咬牙撐著。
就像兩座城市的燈火,在黑夜裡互相守望。
—
五月十日,紐約。
林初夏在會議室裡,跟一群董事局代表據(jù)理力爭。
一場會議,連開了五個小時。
當她推門走出來,整個人幾乎是被脫了骨的虛脫。
助理追上來,小心翼翼地問:「林副理,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搖搖頭:「等結果出來再說。」
助理低頭應了一聲,但看著她堅定而疲憊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暗暗打氣。
—
同一時間,舊金山。
程以寬接到了最後一份技術交割確認函。
他站在落地窗前,拿著手機,指尖微微敲著玻璃。
身後是高樓夜景,城市燈火璀璨如海。
他抬起頭,看著無聲閃爍的夜空,唇角微勾。
——再撐一下,就能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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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日,紐約時間早上九點。
林初夏收到了一封內部郵件。
【Subject:亞太區(qū)總部調職邀請】
【Congratulations!Basedonyouroutstandingperformanceduringthisproject……】
她盯著那行字,整整靜止了十秒。
然後,深吸一口氣,輕輕合上筆電。
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飛快敲出一行訊息:
【林初夏】:程以寬,我們可以不用再隔著大半個地球了。
那一刻,她眼眶發(fā)熱,卻笑得像個剛打贏戰(zhàn)役的戰(zhàn)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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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金山時間凌晨一點。
程以寬看著手機跳出的訊息,低低笑出聲。
隨即,他回了四個字:
【程以寬】:我來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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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線,終於要交會了。
但在正式相遇之前,還有最後一點點時間。
林初夏盯著手機,心裡忽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她想到那個夏天在雪場跌進他懷裡的自己,想到那個冬夜在外灘和他靜靜擁抱的自己,想到那麼多個深夜,他們互相守望、互相等待的自己。
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孤獨,
都在這一刻,有了最溫柔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