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窗外傳來鳥鳴與微風拂動枝葉的聲音。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灑進房內，落在沙發上兩人交疊的身影。

林初夏迷迷糊糊地醒來時，身旁的程以寬還沉沉睡著，手臂環著她的腰，呼吸規律且穩定。她微微動了下身子，才發現自己整晚都窩在他懷裡，幾乎沒有翻身。

她沒急著起來，只是靜靜看著他的側臉。

旅程才過了一半，但她已經能預感，這趟旅行將會是他們生命中某個轉折點——從遠距離的牽掛，慢慢走向真正交織的未來。

過了幾分鐘，程以寬睜開眼，聲音微啞地低喃：「醒得這麼早？」

「太亮了。」她微笑，伸手輕輕撫平他額前的碎髮，「你昨晚累壞了吧。」

他懶懶笑了笑：「那要看妳的定義。」

林初夏輕輕在他胸口戳了一指，「還敢嘴硬。」

「這不是嘴硬，這是……行動派男友的驕傲。」

她笑出聲，翻身坐起來，披上薄外套走向窗邊。「今天最後一天在南法了，明天我們要搭火車去西班牙對吧？」

「嗯，我查過時間，上午十點半的車。今天可以再好好享受一下湖邊的時光。」

林初夏回過頭看他：「那……我們今天去哪？」

程以寬伸手拉她回來，「去哪不重要，跟誰一起才是重點。」

她睨了他一眼，卻也笑著伏在他肩上：「你真的越來越油嘴滑舌。」

「那你還不是愛聽。」

—

早餐後，他們牽手漫步小鎮最後幾條還沒逛完的街道，買了幾樣當地手工製品作為紀念：一對印有湖景的陶瓷杯、一條繡有小鎮名字的亞麻桌巾。

程以寬還偷偷挑了一條細緻的銀色腳鍊，在櫃檯結帳時遞給她：「送妳，旅行記錄第一站的見證。」

林初夏看著那條腳鍊，沉默幾秒才輕聲說：「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收男朋友送的腳鍊。」

「那你打算……為我破例嗎？」

她看著他，半晌才微笑點頭：「破一次例，留一個記憶。」

午後，他們回到住宿前，再次坐在湖邊發呆。

「回上海之後，你會不會變得很忙？」林初夏問。

程以寬點頭：「應該吧，一開始肯定要適應。但不管多忙，我都會騰時間給妳。哪怕只是去便利商店買個關東煮。」

她歪頭看他：「這比喻好微妙。」

「很生活啊，代表我們從兩地戀愛走到了日常相處。」

林初夏低笑：「那我想吃甜不辣。」

「好，下飛機第一天就帶妳去買。」

—

晚餐是他們在鎮上最後一頓，點了當地著名的烤羊排與紅酒燉蘑菇。用餐時，他們打開手機檢查西班牙的旅遊安排，確認住宿與路線，並計畫第一站從格拉納達開始。

「我們第一站到格拉納達，再一路玩到塞維亞，走安達魯西亞的經典路線。」

「太好了，我一直想看阿爾罕布拉宮。」

「我知道，還幫妳訂了日出時段的導覽票。」

她愣了下，眨了眨眼：「你怎麼什麼都記得住？」

「因為……每次你無意間說出口的期待，我都不想讓它落空。」

—

那晚，他們躺在房間的木頭地板上，看著天花板天窗透出的星星。

林初夏靠著他，聲音柔軟：「明天之後，就是真正的下一站了。」

程以寬握住她的手，點頭：「而我已經等不及，想在未來所有的地圖裡，和妳並肩而行。」

夜深了，小屋內只剩下柔和的床頭燈亮著。

林初夏靠在床上看著剛洗好的照片，一張張翻閱著今日湖邊的合影，每一張都帶著風、光、水的流動感，彷彿能聞到當時空氣裡的薰衣草香。

程以寬走出浴室，頭髮還微微濕著。他圍著浴巾，靠近她床邊看了眼手機螢幕，隨手點開其中一張照片——是她坐在船頭回頭對著他笑的那一瞬。

「這張你拍得真好。」她抬頭，語氣裡有驚喜。

「我拍照一向是技術型加感情派結合。」他輕笑著說。

她放下手機，打量著他剛洗完澡的模樣，眼神停留在他鎖骨上的水珠：「你怎麼不擦頭髮？」

「等你幫我擦。」他坐到她身側，語氣故意帶點無賴。

她輕哼一聲，起身拿了毛巾，一邊幫他擦著頭髮，一邊低聲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撒嬌了？」

「和妳一起以後，自動升級的技能。」他歪頭看她，聲音低沉：「我想把我最溫柔的一面，都留給妳。」

她手一頓，目光與他交會。

那一眼太過深情，讓她心頭輕顫。

他伸手將毛巾接過來放下，輕輕將她拉進懷裡，一手托著她的頰，低頭吻上她的唇。

那個吻不像前幾晚那樣急切，而是緩慢而深入，如同這段旅程的節奏，一點一點浸潤彼此的心。

林初夏回應著他的吻，手掌慢慢貼上他濕熱的背，掌心下是熟悉的體溫與穩定的心跳聲。

他將她抱到床中央，氣息落在她鎖骨邊：「今晚最後一晚在這裡，可以……再貪心一點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主動擁住他。

夜色下，他們不斷地確認彼此的存在與依賴，像是要將對方烙印進每一寸記憶裡——從吻到纏綿，從低喃到喘息，在彼此的擁抱裡找到了無聲的承諾。

那一夜，他們沒有留白。

—

翌日清晨，林初夏醒來時，程以寬已經起身在整理行李。陽光斜照進屋內，他正在摺衣服，動作俐落熟練。

她懶洋洋地坐起來：「昨晚還說累，這麼早就起了？」

他轉過頭看她，笑得溫柔：「怕時間太趕，妳又會碎念我。」

「我哪有？」她反駁得虛弱，伸了個懶腰。

他靠過來，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吻：「妳有，但我喜歡。」

—

火車站前，他們拖著行李箱等候列車。

林初夏戴著太陽眼鏡，站在月臺邊看著時刻表：「我還有點捨不得這裡。」

「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一次。」程以寬牽住她的手，「但下次，也許我們不需要再拖著行李到處跑了。」

她轉頭看他：「你的意思是……以後從家裡出發？」

他沒回答，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列車緩緩駛進站臺，一段旅程即將畫下句點，下一段風景，也正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