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格拉納達出發(fā)前往龍達的那天,天氣晴朗無雲(yún)。林初夏坐在靠窗位置,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橄欖樹田與起伏的山丘,陽光像溫柔的濾鏡,為整段旅程覆上一層淡金色的光。
「你怎麼選了這個地方?」她轉(zhuǎn)頭問。
程以寬笑得神秘:「你不是說想看懸崖峭壁和傳說中的浪漫斷橋嗎?」
「我只是順口提了一句,沒想到你記得這麼清楚。」
「你說的每一句,我都有記下來。」他語氣自然,卻讓她心頭一緊。
火車抵達龍達站的時候已是午後。他們拖著行李走出站外,一股帶著乾燥氣息的熱風(fēng)迎面撲來。整座城鎮(zhèn)像是一張被陽光曬過的明信片,白牆紅瓦,石板路蜿蜒起伏,街角的牆面上覆著一層淺淺的時間痕跡。
「這地方……真的跟照片一模一樣欸。」林初夏站在新橋(PuenteNuevo)前,一眼望去,百米深的峽谷像是將整個城市一分為二。斷橋筆直橫跨其中,橋下溪谷蜿蜒,遠(yuǎn)方山巒層疊,風(fēng)一吹,讓人腳底發(fā)麻。
「但我覺得現(xiàn)場比照片還要震撼。」程以寬站在她身後,雙手插進口袋,語氣淡定地說。
「你不會想從這邊跳下去吧?」她假裝嚴(yán)肅。
「不會,我只想……從這裡拍一張妳的照片,記錄妳在這裡的樣子。」
林初夏站好,讓他拍下幾張。風(fēng)把她長髮輕輕吹起,她卻懶得撥,只笑著看著鏡頭。程以寬拍完後走過來,幫她把一縷亂髮撥到耳後,低聲說:「這張會變成我新的手機鎖屏。」
「那之前那張呢?」
「太多了,我打算輪播顯示。」他語氣平常,卻讓她紅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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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們住進一間建在峽谷邊緣的古老旅館。陽臺外就是萬丈深谷,從這裡望出去,整座城彷彿懸浮在空中。
晚餐時間,他們選了旅館附設(shè)的小餐廳。餐廳內(nèi)部佈置典雅,燭光搖曳,窗邊座位剛好對著斷橋。
林初夏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問:「你會不會覺得,這樣一路玩下來,有點像某種……終章旅行?」
「終章?」他挑眉。
「就是,人生某一階段結(jié)束的那種。」她停頓一下,視線落在他臉上,「但也可能是新章節(jié)開始的序幕。」
他沒有立刻回應(yīng),而是抬起酒杯與她輕輕碰了一下:「那我們?yōu)樾碌恼鹿?jié),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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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後,天色已經(jīng)全黑。他們沒有開燈,而是一起走到陽臺,站在夜風(fēng)中,望著遠(yuǎn)方燈火通明的斷橋。
林初夏靠在欄桿上,手中握著熱可可,頭靠著他的肩膀:「這樣的夜晚,讓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什麼樣的事?」
「一個人出差、獨自旅行、工作壓力大到爆炸的時候……那時候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陪我站在這裡。」
程以寬輕輕摟過她的肩:「我也一樣。」
他們就這麼安靜站著,風(fēng)從山谷吹過來,帶著些許涼意與花香。
林初夏低聲問:「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我們會在哪裡?」
「在哪裡不重要,重點是——跟誰在一起。」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的眼睛,「我想和妳一起。」
這句話像是一道靜電,擊中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她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只是靠近他、輕輕擁抱、抬頭吻了上去。
他順勢將她抱起,推門回房,夜色將他們包圍。這一晚,他們像是在斷橋下默默許下了承諾,無需華麗言語,只用最深的親密與交織,把彼此寫進了彼此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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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林初夏醒來,看見窗外的斷橋在月光下閃著幽光。她靠在他胸口,聽見他穩(wěn)定的心跳。
她輕聲喃喃:「如果以後我們吵架,就來這裡冷靜一晚吧。」
程以寬沒睜眼,卻勾了勾嘴角:「那我們大概會常常來西班牙。」
她笑出聲,輕輕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希望不會。」
他反握住她的手,語氣溫柔:「不會的。因為我們會學(xué)著,怎麼讓彼此一直走下去。」
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也為他們即將邁進的未來投下一道最溫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