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上海，黃葉開始悄悄鋪滿梧桐道。

林初夏下班後走出亞太總部，風有些涼，但不刺骨。她將圍巾往上拉了拉，熟練地繞過擁擠的下班人潮，步伐輕快地走向那家兩人常去的小餐館。這半年來，她在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慢慢穩住了步伐，也穩住了一段同樣新鮮卻踏實的關係。

餐館門口，程以寬已經等在那裡。他穿著深灰色大衣，雙手插在口袋裡，看到她時眉眼微彎。

「今天有開會到晚嗎？」他主動伸手接過她的包。

「最後那場延了十幾分鐘。」她無奈地笑了笑，「你等很久？」

「還好?！顾粗难凵裱e有種平靜的柔和，「這天氣，站一會兒也挺舒服的。」

兩人點了熱騰騰的紅燒牛肉麵與一份小菜，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有學生騎著單車經過，霓虹燈在積著水氣的玻璃上折射成一層朦朧的暖光。

林初夏邊吃邊說：「我們部門那個案子終於收尾了，年底前可以進入提案競爭階段。」

「那妳差不多快升區域副理了吧？」他語氣帶著驕傲。

「希望能順利吧?！顾Ａ送＃粗麊枺骸改隳沁吥?？聽說你那個新能源模組被上層列入明年主打案？」

「是啊，明年初就要去深圳簡報，現在開始加班到十點是常態?！顾χ鴶偸?，「但我不怕加班，有妳煮的泡麵撐著?！?/p>

「我那是煮麵，不是泡麵！」她反駁，「還有加蛋加蔬菜的！」

程以寬笑了，低頭喝了口湯，又突然開口：「初夏，我最近在想一件事?！?/p>

林初夏抬起頭：「什麼？」

「你覺得，我們這樣住了也快半年，是不是該……考慮下一步了？」

她眨了眨眼，沒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買房？」

他眼神比平時還要認真，語氣卻依舊溫柔：「不只是買房。我是說——要不要考慮結婚？」

空氣在那一刻彷彿靜止。

林初夏手中筷子微微一頓，指尖一熱，不知道是湯的熱氣還是心跳的餘溫。她沒立刻回答，只是看著他，那雙她熟悉到不行的眼睛，卻又像第一次看見那麼清楚。

「我不是在逼妳，也不是今天突然想到。」他繼續說，語氣沉穩，「只是覺得，如果未來會是妳，那我不介意提早準備這條路?！?/p>

林初夏微微低頭，嘴角彎起：「你準備多久了？」

「從巴黎開始?！顾J真地說，「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回到同個城市生活，我一定要問妳這個問題?！?/p>

她抬頭望著他，眼裡閃著一點笑意，一點淚光。過去那麼多年，她曾經以為「結婚」這兩個字距離自己還很遠，但此刻，他坐在對面，用這麼平靜而篤定的方式告訴她——我們可以一起走下去。

「我沒有說不要啊?！顾室庹Z氣平淡，卻忍不住紅了耳根。

「所以，是要嗎？」

「要看戒指好不好看。」她嘴角一挑，「還有，求婚的橋段夠不夠誠意。」

程以寬輕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語氣低沉：「我會讓妳點頭點得心甘情願?！?/p>

這一餐，他們沒有急著離開。時間慢慢流過玻璃窗外的街景，留下的，是屬於兩人關係中最柔軟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