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某個週六午後，上海氣溫驟降，空氣中開始瀰漫著節(jié)日前的忙碌氣息。林初夏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裹著駝色長大衣、圍巾收得剛剛好，深吸一口氣，看向站在一旁的程以寬。

「你爸媽真的……知道我要來？」她語氣不算緊張，卻難掩語尾的細(xì)微顫動。

「當(dāng)然知道。」程以寬走近，替她把鬢角撥順，眼神柔和，「我媽說，她已經(jīng)把冰箱的食材重新檢查了三遍。」

「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嚇我？」

「她只是緊張。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見到——」他語氣一頓，視線落在她眼中，「以後可能會成為她家人的人。」

林初夏抿唇，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後才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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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住在靜安區(qū)一棟三十多年歷史的老式公寓裡，雖然經(jīng)過翻新，但保留了舊式上海住宅的結(jié)構(gòu)與格局。當(dāng)兩人一同站在門口時，林初夏心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絲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門一打開，是程媽媽親自來應(yīng)門。她穿著溫柔的米白毛衣，臉上帶著客氣又略顯緊張的笑。

「你們來啦，快進(jìn)來，外面冷。」

「阿姨您好，我是林初夏。」林初夏立刻上前，語氣恭敬又自然。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程媽媽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水果盒，連連點頭，「歡迎歡迎，快進(jìn)來坐，不要客氣。」

客廳裡暖氣開得正好，茶幾上擺著剛泡好的熱茶與糕點。程爸爸正在看報紙，聽見聲音便抬頭望向他們，神情不茍言笑，但語氣中不無關(guān)切：「來啦？初夏是吧？坐坐坐。」

林初夏微笑點頭，坐得端正，禮貌又從容。

初時的氣氛略顯拘謹(jǐn)，但很快在程媽媽主導(dǎo)的話題中漸漸舒緩。她問起初夏工作的情況，又聊起年末公司忙不忙，還熱情地提議聖誕節(jié)可以一起去郊區(qū)看燈展。

「聽說那邊今年布置得特別漂亮。」程媽媽一邊倒茶，一邊說：「你們年輕人肯定喜歡。」

程以寬斜睨她一眼：「媽，你這語氣，是把我們當(dāng)高中生看嗎？」

程媽媽拍了他一下：「我這不是想給你找機(jī)會多陪人家走走。」

林初夏忍俊不禁，倒是覺得這樣的互動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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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家常菜，卻準(zhǔn)備得極為豐盛，紅燒肉、黃魚、香菇菜心、蝦仁豆腐……每道菜都熱騰騰、色香味俱全。

「這紅燒肉是你阿姨親自滷的，還擔(dān)心妳會不會覺得太油膩。」程媽媽邊夾菜邊解釋。

「不會，這味道太棒了，跟我媽媽做的很像。」林初夏真心稱讚。

這一句讓程媽媽臉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幾分。

晚餐過後，程以寬主動收拾碗筷，留下林初夏與母親在客廳裡稍作交談。程媽媽問得不多，語氣卻是關(guān)切而溫和，尤其當(dāng)林初夏提起自己過去幾年的職涯歷程時，程媽媽眼中多了幾分欣賞。

「妳在紐約待那麼久，又能自己把事情打理得那麼好，真的不容易。」她低聲感慨，「有時候啊，我都想問這傢伙，他哪裡配得上你。」

林初夏被這話說得臉微紅，連忙笑著搖頭：「阿姨別這麼說，他對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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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林初夏靠在副駕駛座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媽……比我想像中溫柔很多。」

程以寬轉(zhuǎn)頭看她：「妳以為我從小怎麼活到現(xiàn)在的？」

「我以為你會是那種一出差錯就被拖去罰站的那種孩子。」

「我可是乖寶寶好嗎。」

林初夏沒接話，只是轉(zhuǎn)頭望向窗外。街頭聖誕燈飾閃閃發(fā)亮，霓虹在車窗玻璃上映出她的側(cè)臉。

「那晚，我媽是不是說了什麼？」程以寬問。

林初夏轉(zhuǎn)頭看他，語氣微妙地說：「她說你哪裡配得上我。」

他一愣，隨即噗哧笑出聲，伸手握住她的手：「所以呢？妳覺得我配不配？」

「還行吧。」她語氣平淡，嘴角卻輕輕勾起，「如果戒指夠漂亮的話。」

程以寬勾起一抹篤定的笑。

聖誕節(jié)那晚，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