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謝蘭序急得心里直冒火:這消羨是屬悶葫蘆的嗎,有話就不能痛痛快快說出來!
“您究竟要做什么?”謝蘭序終于忍不住了,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脫衣吧,朕是叫你來陪寢的。”消羨咬著嘴唇,好不容易把這羞人的話說出口,緊張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說完后更是臊得慌,壓根不敢看榻上的謝蘭序一眼。
謝蘭序不慌不忙地從榻上站起身,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表演一場時裝秀,三兩下就把上衣褪去。這聽話的程度,讓消羨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然后呢?”謝蘭序站在消羨面前,微微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只到自己肩膀的人兒,眼神里帶著一絲戲謔。
還然后?消羨心里的火“騰”地一下就起來了,可緊張的情緒還沒完全消散,手卻不受控制地攀上了他的脖頸,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侍寢。”
謝蘭序輕輕攬住她的腰,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男兒家不可這么隨便。”
消羨差點沒被他這話氣暈過去,心里瘋狂吐槽:你可拉倒吧!叫你脫衣服就脫,手還不老實,擱這兒裝什么矜持呢?但這會兒也顧不上這么多了,咬咬牙道:“朕會負責(zé)。”先把眼前這人拿下再說,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算賬!
夜沉夢繞舊亭臺,月隱云遮燭半哀。
鳳闕將迎嬌客至,檀郎欲赴好逑來。
強攜素手情潮涌,淺吻朱唇愛意開。
嗔語相脅終不舍,柔姿軟就意難猜。
云收雨散晨光透,墨字留箋諾愿裁。
翌日,暖陽悄悄探進寢宮,消羨才悠悠轉(zhuǎn)醒。她揉了揉惺忪睡眼,下意識往身側(cè)一摸,空蕩蕩的,謝蘭序八成是回他那丞相府去了。
好在今兒不用上朝,這朝廷的規(guī)矩是五日一休,倒也能讓她偷得浮生半日閑。消羨趿拉著鞋晃晃悠悠去了偏殿,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把一身的慵懶和昨夜的旖旎都一并洗凈。與此同時,丫鬟若柳手腳麻利地收拾著寢室。
剛從浴室出來,若柳就小跑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神秘:“陛下,案幾上有張宣紙,上面寫了字呢。”
消羨一聽,心里“咯噔”一下,也顧不上擦干頭發(fā),三步并作兩步就往案幾那邊走去。定睛一瞧,可不就是謝蘭序那筆力遒勁的字跡嘛——“臣答應(yīng)了。”
消羨盯著這幾個字,腦袋里像有團漿糊,一時間竟想不明白。啊……答應(yīng)什么?答應(yīng)不嫁蘇家小姐了?這也用不著專門留個字條啊,難不成還有別的事兒?她滿心疑惑,感覺自己又陷入了謝蘭序給她出的“猜謎游戲”里。
丞相府朱漆大門剛掩上,謝蘭序貓著腰剛要溜進內(nèi)院,冷不丁被一聲喝問嚇得差點蹦起來。“怎么才回來?”父親吳懷宣斜倚在游廊的美人靠上,手里轉(zhuǎn)著的翡翠扳指磕在紫檀木扶手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像極了審訊的開場鑼。
“父親。”謝蘭序垂手行禮,脊梁挺得筆直,心里滲出薄汗,“昨夜陛下有急事忽傳,商量晚了,就在宮里睡了一夜。”話音未落,就撞上父親狐疑的目光,那眼神仿佛能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翻出來晾一晾。他心里瘋狂打鼓,謝家世代標(biāo)榜清流,輔佐皇室那是光明正大,可要是讓父母知道自己被女帝“留寢”,母親謝舒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只召了你一人?”吳懷宣的聲音像把淬了毒的匕首,直插要害。謝蘭序脫口而出:“還有王將軍。”這謊撒得生硬,連他自己都覺得耳朵發(fā)燙。
“你們談了什么?”追問如影隨形,謝蘭序喉結(jié)上下滾動,半晌憋不出半個字。他在心里哀嚎:親爹啊,您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臭小子!”吳懷宣突然拍案而起,震得廊下燈籠都晃了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滿口胡言!”謝蘭序僵在原地,心里直冒冷汗:完犢子,被看穿了!
“我也是不得已。”他梗著脖子狡辯,卻在父親把他拽到一邊時泄了氣。“還在胡扯?陛下對你這么敬重,只要你一句不愿意,她怎會強迫你?”吳懷宣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謝蘭序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只聽父親一聲長嘆:“兒子啊,為父說句不好聽的,你攀高枝也不能攀到皇帝身上啊!”這話扎得他心頭一緊,想起母親謝舒雷厲風(fēng)行的性子,后背頓時泛起一層涼意。
吳懷宣最后甩下一句“蘇家的親事是你娘定的,你自己看著辦吧”,轉(zhuǎn)身離去時還不忘補刀:“婚都沒結(jié),貞潔就留不住。”謝蘭序望著父親的背影,欲哭無淚。好在貼身小廝阿福傳來消息,說宮里辦事的人嘴嚴(yán)實,這才讓他松了口氣。
剛躲進浴室想清凈清凈,蒸騰的水霧還沒散盡,阿福又慌慌張張跑來:“大人,蘇小姐來了,老夫人讓您去見!”謝蘭序握著浴巾的手一緊,仰天長嘆:連環(huán)奪命局啊!
正廳鎏金獸首香爐飄著裊裊青煙,謝蘭序剛端端正正行了禮,余光瞥見客座上的黃浩天,差點沒把后槽牙咬碎——蘇姍姍她爹居然也來了!這陣仗,活像要當(dāng)場把婚書拍在桌上。
蘇家這配置,妥妥的朝堂六邊形戰(zhàn)士:蘇姍姍她娘是鐵面無私的知御史,女兒更是科舉殺出重圍的狠角色,和謝家湊在一塊兒,說是門當(dāng)戶對,倒不如說兩家恨不得用紅綢把門檻都捆死。
謝蘭序垂眸摩挲著袖口暗紋,十七歲的年紀(jì)在這世道早該成家生子,他這“大齡剩男”的帽子扣得他腦殼生疼。
再對上蘇姍姍熾熱的目光,對方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扒了他的衣裳當(dāng)場拜堂,他后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救命!這哪是相看,分明是餓狼盯上了小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