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消羨六歲左右就不黏人了。
剛開始謝蘭序還不習慣,甚至懷念她吵吵鬧鬧的時候。
慢慢的就覺得沒什么了。
還是御花園,他摘了他能夠得著的最高最艷的一朵海棠。
可惜,消漾好像真正開竅了,一點也不關注他。
秋日的校場鋪滿碎金般的落葉,消羨攥著韁繩,繡著金絲蝴蝶的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眼巴巴望著隔壁馬廄里,謝蘭序正利落地翻身上馬,玄色勁裝勾勒出筆直的脊背,全然不像自己僵坐在馬背上,連馬鐙都夠不到。
謝蘭序已經打完了一場,想過去看看她怎么這么久不上場。
“抓緊韁繩!”騎術師傅的吼聲驚得小白馬打了個響鼻,小公主嚇得一縮,正巧撞上側過頭的謝蘭序。
靠。疼死。
他抿著唇,眼里閃過一絲嫌棄,手卻按住她亂晃的馬鞍:“笨死了,腳要這樣踩——”
話沒說完,小白馬突然揚蹄小跑,消羨往前栽跌落,正巧撲進謝蘭序懷里。
他像被燙到似的猛地推開她∶“白癡。”
就因為這件事,或者這句嘲諷,消羨更不理他了。
謝蘭序也覺得,可能是自己真的很過分,傷了她的心,讓她不愿搭理自己了。
可是,她以前很無所謂啊。
以前自己更過分,她都還笑嘻嘻,現在真的是見著自己就繞道而行。
可能是懂事了。
但這個轉變是不是太突兀了些。
消羨十四歲登基,是因為皇帝早死,死得很離譜。
先帝死時只有三十二歲。
后來不久,謝蘭序才華橫溢,科舉順遂,考上了狀元,又有背景家勢,在官途上順風順水,很快就混上丞相了。
不得不承認,消羨還是很用功的,真的很努力為江山社稷著想。
一年前的一場宴飲,她喝多了,若柳要帶她回去,可她偏不走。
謝蘭序知道她喝多了,但沒去管,因為沒有必要。
他們交談又不多,消羨總是無視他,他也沒有必要去貼冷臉。
這件事可以說是他們多年不接觸后憋的一個大。
若柳走向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大事不妙。
若柳說,消羨一直嘀咕他的名字。
謝蘭序無奈去扶她,說實話,他真的很緊張。
畢竟,消羨都六七年沒搭理他了。
謝蘭序去扶她時,她還不情愿。
消羨喃喃自語,說她只要謝衡。
謝蘭序心中五味雜陳,面上冷若冰霜∶“我就是,謝衡。”
她眼神迷離的看了會眼前人,好像真的確認了他是謝衡,就放棄掙扎了。
謝蘭序伸出手臂,將她輕輕打橫抱起。
消羨的身子很輕,靠在謝蘭序的懷里,雙手環上他的脖頸,頭埋進他的胸膛。
謝蘭序只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抱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其實小羨一點都不煩人。
走著走著,她突然哭了。
滾燙的淚水透過衣襟洇濕他的皮膚。
“你為什么討厭我……”她哽咽著揪住謝蘭序的衣襟。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半晌才擠出聲音:“不討厭。”
月光落在他緊繃的下頜,素來冷硬的眉眼此刻卻柔軟得一塌糊涂,“從來……都不討厭。”
難道自己真的很過份?所以讓她這樣認為?
謝舒和吳懷宣一致認為是他自己心生不軌,這哪里是引誘。
謝蘭序差點吐血,別這么早下定義好嗎?
夫妻倆像是在聽什么奇世珍聞一樣,繼續聽兒子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