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濃稠的墨汁,緩緩浸透天際,將巍峨矗立的鎮魂塔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陰影之中。這座由玄鐵鑄就的高塔,周身鐫刻著古老而神秘的符咒,在殘陽的映照下,泛著暗紅的幽光,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塔頂的風裹挾著血腥與腐朽的氣息,呼嘯而過,將蘇芷的紅衣吹得獵獵作響,衣袂翻飛間,恍若跳動的火焰,卻又透著一絲凄艷與決絕。
蘇芷站在塔頂邊緣,纖細的身影在狂風中搖曳,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然。她發間的玉牌溫潤潔白,表面流轉著柔和的光暈,宛如一彎明月,靜謐而神秘。這枚玉牌,是魔教傳承千年的至寶,傳聞中,它蘊含著足以令人飛升成仙的神秘力量,無數人為之趨之若鶩,而如今,它卻安靜地躺在蘇芷的發間,仿佛與她融為一體。
“修然,你看這晚霞,真美。”蘇芷輕聲說道,聲音溫柔而空靈,仿佛帶著一絲期待。她緩緩轉身,看向身后那個令她傾心已久的男子。沈修然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鎏金面具遮住了他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深邃而神秘的眼睛。此刻,他正靜靜地站在那里,手中端著一個精致的茶杯,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宛如謫仙下凡。
沈修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緩步走向蘇芷,聲音低沉而溫柔:“阿芷,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茶,嘗嘗看。”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而蘇芷卻沉浸在他的溫柔之中,毫無防備。
蘇芷接過茶杯,輕嗅著杯中散發的清香,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她沒有絲毫猶豫,輕抿一口,剎那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喉嚨蔓延至全身。她猛地咳嗽起來,喉間腥甜翻涌,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溢出,染紅了她的衣襟和手中的茶杯。“你……”蘇芷震驚地看著沈修然,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痛苦。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她深愛著的男子,竟然會對她下此毒手。
沈修然冷笑一聲,無情地甩開蘇芷的手,鎏金面具下露出森然笑意:“魔教余孽也配覬覦飛升秘寶?今日便送圣女歸西!”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絕,仿佛從未對蘇芷有過一絲感情。話音剛落,鎮魂塔的鎖鏈轟然落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將蘇芷困在陣眼中央。玉牌在劇痛中化作流光沒入她心口,她的靈力在經脈中寸寸崩裂,鉆心的疼痛讓她幾乎失去意識。
蘇芷強撐著身體,怒視著沈修然,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我蘇芷就算魂飛魄散……也要親眼看著你們下地獄!”她咬破舌尖,以本命精血在玉牌刻下咒文,每一筆都蘊含著她的憤怒與不甘。隨著咒文的完成,她將殘魂封入其中。當鎮魂塔徹底閉合的剎那,玉牌墜入瀑布深潭,激起千年不散的怨氣。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仇恨與不甘,在黑暗中漸漸失去了生機,只留下無盡的怨念在空氣中回蕩。
時光荏苒,千年的光陰如白駒過隙,悄然流逝。曾經的魔教與名門正派的恩怨情仇,早已被歲月掩埋,成為了塵封的歷史。然而,那枚承載著蘇芷殘魂的玉牌,卻在深潭中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命運的轉機。
千年后的世界,科技發達,高樓林立,與千年前的修真世界截然不同。高考結束后,顧清歡與同學相約去郊外探險。他們來到一處干涸的深潭,四周雜草叢生,藤蔓纏繞,顯得格外荒涼。深潭底部布滿了碎石和枯枝,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風聲,吹得草叢沙沙作響。
顧清歡好奇心作祟探頭向潭底觀望,隱約看到底部有一點幽幽的光亮若隱若現,正當她打算再向前探出身子仔細觀察時,突然腳下一滑跌了下去,好在潭壁有坡度且潭底布滿雜草枯枝,顧清歡只是受到驚嚇和一點剮蹭,左腳扭傷,并無大礙,同學們見狀趕忙呼喊,準備施救,顧清歡回應道:“我沒事,腳扭到了,你們別下來,去找救援吧。“同學們聞言立刻行動,因為此處偏僻,手機沒信號只能出去尋求救援,與此同時,身在潭底的顧清歡發現在一堆碎石中有微弱的光芒,她伸手過去拿開石塊發現是一塊玉牌。玉牌表面光滑,刻著一些奇怪的紋路,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泛著微光。就在她拿起玉牌的瞬間,潭底突然涌起黑霧,玉牌紋路亮起血光。蘇芷的殘魂裹挾著記憶如潮水般涌入顧清歡的意識。
顧清歡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漩渦之中,無數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她看到了千年前的魔教,看到了蘇芷的驕傲與孤獨,看到了沈修然的背叛,看到了鎮魂塔的陰森恐怖。那些畫面如此真實,如此清晰,仿佛她親身經歷過一般。她尖叫著墜入黑暗,身體劇烈抽搐,隨后便陷入了昏迷。
消毒水的氣味像無數細小的銀針,密密麻麻扎進顧清歡的鼻腔。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里,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這是她昏迷的第七個夜晚,窗外的月光不知疲倦地爬上窗臺,又悄然退去,此刻正被一場暴雨打得支離破碎。
“清歡?”母親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枯瘦的手指輕輕覆上女兒的手背。七天來,她守在病床前,看著女兒像被抽走魂魄的人偶,任由各種儀器連接在身上。而現在,那雙緊閉的眼睛終于緩緩睜開,像是打開了一扇塵封千年的門。
顧清歡的目光掃過病房,白熾燈的光線刺得她瞳孔微微收縮。她的意識還殘留著玉牌中洶涌的記憶,蘇芷的憤怒與不甘像潮水般在她腦海中翻涌。當視線落在母親憔悴的臉上時,她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水。”
這個簡單的要求讓母親喜極而泣,趕忙倒來溫水。顧清歡捧著水杯的手很穩,卻在喝水時停頓了一下——她能清晰感受到水流滑過喉嚨的每一絲涼意,味蕾甚至分辨出了水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這種超乎尋常的敏銳,讓她想起蘇芷強大的感知力,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
出院后的日子里,顧清歡變得愈發沉默。她總是獨自坐在窗前,手中摩挲著玉牌,眼神空洞地望向遠方。父親擔憂地請來心理醫生,卻被她禮貌而冷淡地拒之門外。只有在深夜,當整座城市陷入沉睡,玉牌會發出微弱的光芒,顧清歡站在窗前望向無盡的黑暗,玻璃上隱隱映射出蘇芷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