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傘拿走吧。”江連墨點點頭,朝寧遲昭擺手,示意他過來拿傘。
腳步突然剎住,江連墨猛的才后知后覺,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在地上。
用一種你有奸情的表情看著寧遲昭和南霜兩人。
“什么時候開始的事?”江連墨雙手抱胸,鄙夷的盯著寧遲昭,似乎在為南霜感到不值。
之前寧遲昭還跟他否認,說不喜歡南霜。
南霜知道江連墨是誤會了,上前一步解釋:“不是的,上次下雨了,我就在他那里借了一把傘,沒有你想的那種關系。”
很自然的沒有說出寧遲昭那天的事情,這讓寧遲昭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但是江連墨是寧遲昭從小到大的朋友,關于他的事,江連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連墨忽略了后面那段話,自動捕捉到關鍵字眼。
偷偷朝江連墨豎個大拇指,用著只有兩個人聲音講悄悄話,“可以啊寧遲昭,這么快就約人家去家里了。”
寧遲昭煩江連墨看熱鬧不嫌事大,伸手推開他。
“其實你不用還我,一把傘而已。”寧遲昭心不在焉的開口,神色散漫,手指有節奏的敲在桌面上,慢條斯理,卻蘊含著危險。
是在警告。
南霜何嘗沒有聽出來。
她很聰明,也很果敢,大大方方揚起臉,朝寧遲昭露出笑容,杏眼靈動,含著璞玉。
“物歸原主,也要感謝你借給我傘。”沒有威懾力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女子的嬌俏。
她在告訴寧遲昭,自己只是過來還東西。
隨著仰起頭的動作,雪白的脖頸掛著的工牌也展示了出來。
江連墨視線順著脖子掛繩往下看,胸口緊貼的牌子上寫著:絨鎮教師。
還沒說些什么,人已經走遠了。
江連墨悠哉悠哉的靠在貨架上,隨手拿包薯片撕開吃,想到剛剛看到的工牌,提了一嘴:“是咱們超市邊上那個小學教書的老師,那可是有書香熏陶的。”
店里終于有人來買東西了,寧遲昭沒理江連墨,站在收銀臺結賬,眸子低垂,心里卻是在冷嗤。
什么老師。
明明就是個披著兔子皮的狐貍。
南霜回學校,林老師早就把打好的飯盒放在她的辦公位上,她打開里面的東西,是簡單的一葷一素。
張唇含住盛滿飯菜的勺子,沒什么胃口,南霜不想浪費,把飯盒蓋上,打算帶回家里熱熱再吃,手卻已經從包里掏出甜到發齁的面包,還有她之前做的點心。
是朵朵粉色的桃花酥,做工十分漂亮細致。
南霜咬著邊緣,餡是純豆沙磨的,她放了三倍糖,里面的甜味立馬彌漫開來。
滿足的瞇眸,甜食能讓她感到開心,甜到膩,齁到沒有味覺,那便是莫大的滿足。
下午南霜沒課,隔壁班的老師讓她幫自己頂會,等到她從班里出來的時候,太陽落了半邊山,霞光漸漸浮現。
放學的課鈴響徹整片絨鎮。
謝小宇第一時間就找到南霜,她這時候正在聲樂室鋼琴前坐著。
“霜姐姐,放學了我們一起回去吧!”謝小宇迫不及待的就要拉著南霜出去。
班上那些同學得知謝小宇新來的老師很熟,還是教他學武術的教練,全都羨慕極了。
回家后紛紛鬧著叫自己父母也給他們報武術班。
宣傳這方面,謝小宇可是幫大忙了。
此時的謝小宇巴不得把南霜牽出去走幾圈,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霜姐姐有多熟。
南霜雙手撫上鋼琴鍵,按了一個音鍵,聲音貫徹教室,突兀的出奇,她拒絕了謝小宇的邀請,“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在這彈會鋼琴。”
謝小宇肉眼可見的不高興,但還是重新揚起笑容,背著書包朝南霜揮揮手道別,“那明天見,霜姐姐再見。”
南霜抿唇淡笑,“再見。”
小超市這邊,江連墨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打游戲,門口放學的學生成群結隊,卻沒有幾個進來買東西的,里面空空蕩蕩,和外面形成強烈對比。
“你說是不是我們這賣的東西太貴了他們不買?要不然我也進點五毛錢的辣條。”江連墨思索一番,斟酌開口。
江連墨雖然是豪門出生的富貴少爺,但十分接地氣,路邊攤,垃圾食品,就連外邊賣的兩塊錢火雞面他都吃過。
出奇的好吃,越吃越上頭。
寧遲昭拉上外套鏈,似乎正打算出去,聽見江連墨這么說,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想法,“你自己想吃就說,扯到別人頭上干什么。”
江連墨噎住,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試圖遮掩心虛。
“胡說!我這是為了生意著想。”
見寧遲昭要出門,隨口問了句:“去哪?”
寧遲昭腳步沒停,“隨便逛逛。”
江連墨覺得稀奇,逛逛這話還能從寧遲昭嘴里說出。
他穿了一身黑,外套黑的,褲子也是黑的,帽子被他壓在頭發上,只露出那雙帶有強烈攻擊性的鳳眸,瞳孔深邃不見底,這是夏天,他卻渾身帶冷氣,涼的發慌。
整個人陰森森,冒著寒氣。
路過寧遲昭身邊的人都發怵,快步離開,看都不敢看一眼。
寧遲昭觀察了四周地形,沒覺得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山路很多,繞來繞去的復雜,很容易會迷路,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這個叫絨鎮的地方。
房屋清一色的用木房蓋的,還有額外是上了年頭的居民樓和自建房,繁華奢侈的城市退卻,鄉下風情卻是少見的淳樸,安詳寧靜,只聽得見溪流涓涓,鳥兒鳴叫。
寧遲昭莫名煩躁,現在的時間學生已經走的差不多了,他隨意靠在學校外面的圍墻,帶著倦和狠,從口袋摸出煙,手抖著點燃。
透過煙霧,蒼白透明的皮膚朦朧了幾分,舌尖抵著煙頭,白煙從唇邊散開,擴散到周圍,說不盡的勾人,像是沾滿毒藥的尖鉤,濃烈又上癮。
樂聲如行云流水般傾瀉而出,節奏時快時慢,低落又激昂,似乎在訴說著不公。
學校已經沒有人了,這樣的音樂在安靜中回響,格外凄涼。
寧遲昭叼著煙,站在沒有傍晚太陽下的角落,懶懶抬頭,視線正好若在教室窗戶那,透著已經裂開的玻璃,看清坐在鋼琴前面的人,是南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