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八月,天氣越發炎熱了。
洛疏月與凌府退親一事傳遍了盛京大街小巷。
黑白分明的府苑內,凌珩跪在地上,“逆子,你說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安郡王昨天上午才與我議親,下午卻來退親,今早上朝,老夫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約莫四十光景的男子卸下了官帽,青衫半敞露出皺巴巴的中衣,一雙眼睛泛著渾濁,憤恨道。
凌珩跪在地上,他眉峰驟然挑起,眼底翻涌著不服的戾氣,攥緊的拳骨泛白,“父親,我本就不想娶她,更不想入贅安郡王府,退了才好,算她有自知之明。”
“逆子,看來往日對你太過縱容,才讓你敢如此目無尊上,你是覺得我讓你娶郡主是害了你不成?”
“父親,那洛疏月光有郡主名頭,在京中誰不知她嬌縱任性,不學無術,而我從小習書,滿腹才華,憑這身才學與心志,他日入閣拜相,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
凌珩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滿眼的輕蔑之色,“父親,我不像你,需要靠母親的娘家才能在朝廷立穩腳跟,我可以……”
“放肆!”
凌淵猛地拍向案幾,茶盞被震得翻倒,滾燙茶湯濺濕了袍角。眸中帶著怒焰,雙目赤紅,語氣淬了冰般冷厲:“好的很啊!好!林靜姝,這就是教出來的好兒子,來人,上家法!”
原本穿著青色衣裳站在一旁的婦人,聽聞后,臉色頓時煞白,連忙上前,身子簌簌發抖,聲音抖得不成樣,:“老爺息怒!不能打啊……珩兒只是一時糊涂說錯了話,絕不頂撞之意,求您……饒了他這一回吧……”婦人手緊緊護著身后的人,指節都泛了白。
她用力攥著兒子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壓得又低又急,帶著哭腔卻透著強硬:“還愣著做什么?給你父親跪下道歉!”邊說邊狠狠往下按他的膝蓋,眼眶通紅,卻死死盯著兒子,怕他再惹老爺不悅。
“母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他轉眼看向凌淵,眉宇間均帶著一絲厭惡,“父親,您自己如今一把年紀還是個五品的翰林院修撰,指望我攀附安郡王府,做你向上云梯,簡直妄想。”
“逆子,你住口!”凌淵指著他厲聲呵斥道。
“來人,上家法!”
下人得令匆匆上前將鞭子遞凌淵。
凌夫人死死的將凌淵的衣袖扯住,“老爺,不能打,不能打啊!珩兒,你快向你父親認錯啊!”
“母親,你不必如此。”
“那您打死我吧,反正我怎樣都遂不了您的意。”
“啪”的一聲鞭子重重的落在凌珩的背上。
血漬逐漸溢出,染紅了衣背。凌珩被打的跪倒在地。
凌夫人見狀,連忙上前將凌珩抱在懷里,眼角通紅,一把淚道:“老爺,妾身求您看在他是您親生骨肉的份上,饒了他這一糟吧!”
凌淵看著夫人懷里冷汗涔涔的凌珩,終是不忍心,下令道:“紀徹,將少爺押回房去,沒有我命令不許人探望,也不許送一水一食就去。”
“是,老爺”
此話一出,凌夫人看著他被帶下去終是松了口氣。
半晌,她開口道:“老爺,再等兩日,到屆時明薇郡主定會淪為閨中小姐們的恥辱,下不來臺,還怕您出不了這口惡氣!”
凌淵聞言,眉眼似有些舒展,卻沒多說什么,甩著袖子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