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帶著哭腔的聲音像一把尖刀刺入陸晚檸的耳膜,她渾身一顫,手機差點從掌心滑落。電話那頭傳來金屬碰撞聲和模糊的呻吟,斷斷續續的話語中透露著令人心驚的信息。
“沫沫別怕!告訴小姨你在哪里?“陸晚檸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一邊說著一邊沖出浴室,手忙腳亂地抓起鑰匙和外套。
“地...地下室...“沫沫的哭聲被一陣雜音打斷,“爸爸把門鎖了...媽媽暈過去了...“
陸晚檸的心跳幾乎要沖破胸腔。她三步并作兩步沖下樓,在雨中攔下一輛出租車。“師傅,錦繡花園,麻煩快一點!“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目光透過雨幕焦急地掃過一個個模糊的街景。
車窗外的霓虹燈在雨中暈開成模糊的光斑。陸晚檸摩挲著右手腕上的銀色印記,那個閃電狀的紋路此刻正微微發熱,似乎在回應她內心的焦灼。
十五分鐘后,出租車一個急剎停在姐姐家樓下。陸晚檸掃碼付款后直接沖進單元門,卻發現防盜門緊鎖,無論怎么按門鈴都沒反應。她掏出手機準備報警,此時右手腕的印記突然微微發熱。
銀光如電流般在皮膚下竄動,最終形成一個完整的圓形。陸晚檸倒吸一口冷氣,看著光芒脫離手腕,在半空中凝聚成霍之行的全息影像。他穿著黑色風衣,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罕見的擔憂,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卻異常清晰:“別著急,我可以幫你!用藍光掃描門鎖。“
陸晚檸下意識將手腕貼近電子鎖。銀光流轉間,“滴“的一聲,門鎖應聲而開。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愣了一秒,竟然還有這個功能?來不及細想,她破門而入。
客廳一片狼藉——茶幾翻倒,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墻上的婚紗照歪斜著,相框玻璃已經碎裂。陸晚檸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碎片,循著微弱的哭聲走向樓梯口。
地下室的空氣陰冷潮濕,昏黃的燈光下,沫沫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陸晚蘋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額角的淤青觸目驚心,嘴角滲著血絲,但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
“小姨!“沫沫撲進她懷里,哭得斷斷續續,“爸爸說如果我敢亂喊會打死我,可我...怕媽媽死...“
陸晚檸心疼地摟緊沫沫,感受到小女孩在她懷中顫抖。她正要安慰,突然聽見樓上傳來開門聲。她渾身一僵——是張懷安回來了。
“沫沫別出聲。“她將小侄女護在身后,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在頭頂來回走動,酒瓶砸在地上的碎裂聲令人毛骨悚然。
“沫沫!你跟我出來,是不是你把門打開了?你看老子不打死你!“張懷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醉意,踉踉蹌蹌的腳步聲轉向地下室。
陸晚檸的心跳如鼓,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沫沫的衣服。張懷安手持棒球棍出現在樓梯口,通紅的雙眼在看到陸晚檸時迸發出兇光。
“又是你個喪門星,誰讓你來的?既然這么愛管閑事,老子今天就教訓教訓你!“
棒球棍帶著風聲朝陸晚檸頭部劈來時,她手腕上的印記突然爆發出刺目銀光。銀光暴漲間,一道修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樓梯口。
霍之行穿著黑色長風衣,利落的短發下是一張英俊的無可挑剔的臉。他單手插兜站在那里,明明是現代裝扮,卻有種超越時空的疏離感。
“你是誰?從哪里出來的?“張懷安踉蹌后退,酒醒了大半。
霍之行沒有回答。他的動作快得驚人,在陸晚檸還沒看清時,幾拳下去,壯漢悶哼一聲,直接癱軟在地。
“你帶孩子先出去。“霍之行聲音低沉,彎腰抱起昏迷的陸晚蘋時,袖口露出和陸晚檸如出一轍的銀色印記。
夜色中,他們來到小區門口一個隱蔽的拐角處。霍之行攔下一輛出租車,將陸晚蘋小心安置在后座。這時陸晚檸注意到他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你怎么了?“她緊張地問道,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卻抓了個空。
霍之行退到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處:“能量不夠了,你們快去醫院。“他的聲音已經開始飄忽,身影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般閃爍不定。
陸晚檸抱著沫沫坐進車里,透過后窗看見霍之行站在陰影中對她點頭告別。下一秒,他的身影化作點點藍光消散在夜色中,整個過程好像只有她能看到,出租車司機完全沒有察覺。
“師傅,市立醫院急診,麻煩快一點。“陸晚檸說道,聲音里還帶著未平的顫抖。
出租車很快到了市立醫院。陸晚檸給科室打了電話,走了員工通道。醫生很快給陸晚蘋做了全身檢查。
“身上都是淤青,但沒有大礙。情緒激動加上額頭撞擊引起了昏迷,應該幾個小時就能醒過來。“醫生說著,目光在陸晚檸和沫沫之間游移,欲言又止。
沫沫摟著陸晚檸的脖子哭道:“小姨,媽媽會死嗎?“小女孩的眼睛紅腫,臉上還帶著淚痕。
“沫沫放心!媽媽沒事兒,待會就會醒過來。“她摟著沫沫安慰道,手指輕輕梳理著孩子凌亂的頭發。
沫沫擦干眼淚,聲音里帶著希冀:“真的嗎?等媽媽出院,我能不能一直住在外婆家?我不想回爸爸那里!“說到最后,小女孩的眼睛里又浮現出恐懼。
“可以,再不回去了!“陸晚檸摟著沫沫,眼角含淚。她想起姐姐這些年忍受的家暴,心里一陣絞痛。
“小姨,剛才那個帥叔叔,他是超人嗎?“沫沫突然問道,眼睛里閃爍著天真的好奇。
陸晚檸笑了笑,點點頭:“是啊,他是來保護我們的超人。“
“他太厲害了!太帥了!為什么我的爸爸不能成為叔叔這樣的人...“沫沫的眼神從最初的崇拜慢慢黯淡下去,聲音也越來越小。
窗外的路燈都亮了起來,在病房的窗戶上投下溫暖的光暈。陸晚檸想起霍之行,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從小被父親拋棄,姐姐又遇到渣男,她對男人的不信任幾乎達到了頂峰。可這個男人第一次讓她改變了想法。也許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男人的。三十二年來,她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保護的感覺。
就在這時,手上的印記從淡藍色變成深褐色,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不會有事吧...“她低聲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撫上那個已經變得暗淡的印記。窗外,夜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