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城破後的第十日,秦軍分軍三路,掃蕩韓地餘部與殘黨。夏捷所屬的斥候分隊,被編入翼軍先鋒,隨內史騰一路南下,直指韓地南境最後一道關隘:宛陵。
宛陵,地據韓南咽喉,乃南韓與楚地交界之隘,三面山丘,西倚洪水古澗,東靠鬼峰斷壁,僅一條青石古道可通中軍,實為易守難攻之地。自古便為韓、楚爭奪要地,傳言韓昭侯時期便派宗室鎮守,數代未曾失手。
據斥候來報,韓軍殘部與數名王族死忠已退入宛陵,調動糧草,築營掘壕,並於高峰佈防,拒秦三軍。更有流言稱,楚地將派援軍由南山而至,宛陵成為關鍵一戰。
戰雲再起,烽煙復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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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捷自南陽出發前一夜,於帳中再度修煉。靈氣與心意交融,隨心而動,她默運真經,調理經脈與筋骨,使體內氣脈愈發暢通,身形輕盈有力。這次的修行不再只是為了突破,而是一種深層次的適應。從踏入軍營開始,她每日都面對新的挑戰:殺戮、謀略、調兵遣將、權力與信任的拉鋸。
她感受到自己的思維與身體在潛移默化中改變。曾經恐懼殺戮、質疑命運的她,如今在夜巡與廝殺間學會了如何從屍山血海中找出最利落的一擊。
「我正在成為這個時代的產物。」她望著帳頂低語,「可我絕不能只是它的產物。」
她走出帳外,迎面吹來微寒的夜風,她深吸一口氣,眼中不再有過去那種怯弱與迷惘,而是一種堅毅沉穩,仿佛已將未來的路,深深刻進心中。
帳外,李堯與鄭角正在檢查兵器。
「你說,宛陵真能守住?」李堯低聲問。
「守得住三日已是極限。他們無糧無援,不過負隅頑抗。」鄭角語氣平淡。
夏捷走出帳幕,聽見兩人的對話,淡淡道:「正因為是死守,他們會更兇狠。」
三人對視,眼中皆是冷靜與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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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第三日,小隊進入韓楚邊界丘陵地帶。
地形變得起伏難行,草叢密林中伏兵暗藏,斥候隊如幽靈般穿梭其間,不斷繪製地形圖、勘查敵軍動向。
夜間扎營時,蘇衍仍不改本性,在火堆邊嘟囔:「宛陵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值我們這樣辛苦?」
賀冉啃著肉乾:「打下它,秦國的邊防就再無縫隙,值。」
鄭角坐在一旁,慢條斯理研磨兵器:「那地一旦被楚人接手,我們之前的戰果便得重來一遍。」
夏捷沉默不語,只望著地圖上的標記,心中推演著宛陵山勢與可能的防守節點。
火光映照下,她忽然望向鄭角,問道:「你以前真沒打過仗?」
鄭角微一頓,笑而不語。李堯插話道:「他啊,說是從小讀兵書到眼瞎,這會兒才來實戰歷練,說不定哪天真成將軍也說不定。」
「若哪日我真為將,第一個派你守城。」鄭角笑說。
眾人一陣笑鬧,氣氛和緩中透著戰場前難得的放鬆。
這一夜,夏捷難得開懷,卻也更清晰地感覺到,這些人,逐漸成為了她在這亂世之中最深的牽絆與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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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依舊不曾中斷。她的氣機雖已踏入通靈二重,但每夜依舊在靈魂空間中反覆演練弓法與劍勢,試圖將感知與動作合一。
在空間深處,她再次整理密室中所得的典籍與祭文,將殘卷與碑文拓印排列。某一日,她偶然將一塊古玉與一頁星圖對齊,竟發現其星點位置與她記憶中識海中的玄圖隱隱重合。
她心中震動,心想:難道那碑中記載的,不僅是古時修士遺訣,還是一種通天的座標?
星圖中心以三顆星辰為核心,分列周圍九點,似有天地五行、八卦變化之勢。她甚至懷疑,那玄袍男子,可能來自某個上古道門的殘脈,若能解析其來源,或可尋得混元真經真正的歷史與來路。
這讓她開始對韓王室與古代遺族的淵源產生興趣。
若那碑圖所繪為某種靈脈之圖,或通向某個遺址,那未來或許能找到真正屬於她的傳承所在……
這念頭在她心中埋下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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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魂裴安之事,她雖未曾張揚,但他如今仍靜靜待於她的靈魂空間之中,並未現身於外界。夏捷深知,他若暴露,必將引來軍中無盡猜疑與風險,因此暫留其於識海之中,讓其於空間內修行與靜養。
她不想將他變成一具傀儡,所以控魂之法,她留有三分餘地——給了他自我意志的殘存空間。
裴安低聲哽咽道:「小人從小便當作韓王近衛培養,自幼受祭司照料。本以為能安穩度日,豈料十歲那年,一紙詔令引發血腥爭位,族中百余親眷竟被迫自相殘殺,鮮血染滿王庭。那日我眼見母親雙膝跪地,哀求卻無人回應,斷刃劃破她的衣襟,血跡一寸寸滲入我掌心。從此,我的信仰轟然崩塌,只能將對王的最后忠誠,深埋于胸。」
她記得自己當時的回應:「你願意換個主子,重新活一次?」
他伏地叩首:「願意!」
她知道,他還保留著自己的記憶,卻選擇臣服於她,這不是控魂,而是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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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捷亦不忘對靈魂空間的探索。
那空間中,如今已有典籍十餘卷、古器三件、靈丹五瓶、兵器兩式。她將其一一分類,設下靈識封印,試著讓靈氣在空間中自行循環流轉。
中央處一座靈臺初成,靈氣在此盤旋,如心臟般跳動。
她試著將意念沉入靈臺,更深層地感應其內部靈氣脈動,發現其中蘊含著微妙的天地運行節律,如同縮小版的天地週轉,氣機流動不絕。
她隱約覺得,這靈臺未來或能孕育靈器,甚至成為她修煉、煉丹、布陣的核心陣眼。
她亦試圖在空間內布設簡易陣紋,標示出典籍與兵器的位置,為未來的修行與傳承打下基礎。
在靈魂空間角落,她還開闢出一處靜修之地,安置一尊古鼎與靈石小壇,仿照祭司記錄中所述,試圖重現古時修者祭星問道的法式。
夜深時分,她靜坐其間,聆聽靈氣回旋之聲,彷彿能與天地脈動一同呼吸,那是靈與意的真正共鳴——這空間,不僅是藏物之所,更是她內心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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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陵已近,斥候傳回的消息顯示,韓軍殘部正在密集調動,似乎已有死戰之意。
夏捷望向漸漸逼近的雲嶺,目光沉穩如山。
她,又要再一次踏入修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