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明白,自己終究不能一直赤手空拳地走下去。
這個世界雖然表面平和,但她已經(jīng)隱約感受到不安的氣息:鎮(zhèn)上時常有流民混跡、醫(yī)館門口也有人賊眉鼠眼地盯過她不止一次。她現(xiàn)在是個“孩子”,但不代表永遠可以靠憐憫活下去。
她需要一把武器——一把屬于自己的匕首。
可鍛造這種事,不能在醫(yī)館做。火光與敲打聲太引人注意,她也不想讓那位對她略有好感的老大夫起疑。
于是,她用幾天時間,在醫(yī)館后山一帶“采草藥”的借口中悄悄勘察,終于在山腰密林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處天然石洞。
洞口不大,被藤蔓半掩,若不留心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洞內(nèi)卻別有洞天,略顯潮濕,但干爽地段足夠容她蹲下做些粗活,通風也尚可。她先清理了地面,再搬來幾塊石頭筑成爐膛,又從鎮(zhèn)上悄悄買來舊鐵鍋、破布、廢銅條,還有最關(guān)鍵的——木炭與幾塊低價鐵料。
這一切安排妥當,她才真正開始鍛造之路。
她的大腦告訴她怎么做。
不是憑空想象,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答案”:當她思考“怎么煉鋼”“怎么做一把匕首”時,那些步驟就像熟記的醫(yī)術(shù)那般,自然浮現(xiàn)。
她沒有鋼,但她有鐵和炭。
——生鐵脆而硬,需高溫加熱,再多次錘煉除渣,再添炭精煉,最終可得粗鋼。
她搭起鼓風孔,用廢布纏成鼓風袋,再將木炭堆成“坩堝式”爐灶,反復熔煉,將那幾塊鐵一寸寸燒紅、敲打、拉伸、脫碳、退火。爐火映紅她的臉,火星濺在袖口,燒出焦痕,但她的眼神卻越來越冷靜。
她知道,這是必須之物,是她在這個世界能擁有的第一個底牌。
在思索匕首形狀的同時,沈知微的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種更加致命的武器——手槍。
她知道如何制造手槍。她的大腦中準確地浮現(xiàn)出手槍的結(jié)構(gòu)、制造原理,甚至火藥的配方,這些物質(zhì)她都能清楚地辨識出來。她甚至能精確到火藥的比列,知道該如何調(diào)配和制作。
但是……現(xiàn)在找不到這些材料。
雖然她知道如何制作手槍,火藥的制作原理也如數(shù)家珍,可問題在于,她暫時無法找到硝石和硫磺,更沒有足夠的設施來提煉它們。她四處打探,詢問過一些雜貨鋪和藥店,甚至在山中探尋過一番,然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結(jié)論——這些材料在她所處的地方無法找到。
**“手槍……還是算了。”**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專注于更加實際的目標——匕首。
她重新集中精神,專注在匕首的鍛造上,開始分步實施。
匕首鍛造過程,她分成四步:
一,鍛形。
將燒紅的鐵條反復錘打,塑出刀胚雛形。她控制長度在七寸左右,刃背厚實,刃口逐漸收斂,方便隱藏、突刺。
二,打磨。
用從集市收來的粗磨石、鹿角片細細打磨出刃口。她甚至用了牙粉混水做最后一道拋光,雖不鋒利如手術(shù)刀,卻也勝過尋常刀具。
三,裝柄。
她削了一段檀木老枝做刀柄,用廢銅片包裹固定,再用牛皮纏繞防滑,藏于衣襟內(nèi)貼身之處,方便隨時拔出。
四,淬火與回火。
她用油水冷卻刀身,再用木灰緩慢降溫,使鋼質(zhì)硬中帶韌,不易崩裂。火光中,她的動作冷靜,心跳卻微微加速。
當?shù)谝坏莱抗饴淙肷蕉矗驹跔t火余溫邊,望著那把沉默的匕首,心里只剩一個念頭:
“我不能指望任何人,我只能靠自己。”
她試著在洞口空地比劃,招式并不復雜,卻足以應付一時。匕首入鞘那一刻,她將其牢牢縫入內(nèi)衣之中,沒有告訴任何人。
從這天起,每隔幾日,她便以“采草藥”為名進入后山,繼續(xù)在那處無人知曉的“洞府”中錘煉其他小物件。
知識,是她的大腦賦予她的利刃。
而現(xiàn)在,她有了真正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