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宜而爽。2008-1-8,陰。
購物,不是我的愛好和長處。一般情況是,想要買一樣東西了,就去有賣那樣東西的商店。到了里面,直接向售貨員打聽那樣東西在哪個地方,然后直走過去。有自己滿意的,價錢又不太出意外,取了就走,直接交錢。
但對于衣物之類的東西,我實在是外行。我基本搞不明白我該穿多大的。所以,很多次買的,都不合身。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來上海后,一直在添置這些東西,很費了我一些時間精力。
今晚下樓,去農工商超市二樓。我知道那里也有內衣出售。進門看到有三槍牌的內衣擺在那里。但顏色看上去很灰暗。就去一邊的柜架上看,有一款紅色的宜而爽。看看尺碼,也有我能穿的。就拿起一件,到收銀臺交錢,99元。
紅色,我不知道買回去后,會不會喜歡上它。不過,反正是內衣,是穿在衣服里面的,輕易不會被人看到。我的內衣和外衣,都是深色的。我似乎對深色的好感多些。但這里沒有深色的,就選擇了紅色。
好了。我想我對于今冬的物品,不用再去買什么了。
在湖邊,最大的好處是不用買東西。沒有賣的,也就沒有了購買的欲望和可能。
這里,買什么都方便。方便,卻不是免費的。
2.日常。2008-1-9,晴。
雖晴,但陽光并不明亮,而是混混的。這是因為霧,一直不能散去。
近來,每日兩頓飯。起床很晚,要到9、10點。但不是貪睡,而是做功課——撰寫書稿。
這也是根據經驗而施行的工作方式。往往起床后,會有很多碎碎的日常事務,會將寫作的時間點點分割,而最后一天盡時,卻一無所獲。不起床,日常的瑣碎就躲得很遠,就能靜心寫作。
起床即晚,起床后的事情,就拖后到了中午。我的早飯,也就成了午飯。下午,會出門去購物,或散步,或辦些其他要辦的事情。
今天就是下午3點出門,先去郵局,將一張新民晚報的稿費取了,150元。又去隔壁的電信營業廳,交了上個月的寬帶費80元。而后,到市場上,買點雞蛋、花生米、蔬菜之類回來。
而后,是將電熱水器打開。一個小時后水熱了,就洗澡。之后,又利用這些熱水,洗了換下來的床單和內衣。
再后來,上網看看信箱,看看博客。天就黑了下來。
時間總是很快過去。
日常的一天,就是這樣到來,又是這樣過去的。
3.風鈴。2008-1-10,陰,大霧。
晚上出門,本無什么事情,就是散步而已。
走到街上,有風,卻溫潤不寒,如同春夜。于是,想起去買幾節電池。走到滬杭路對面,見一個店鋪里面,燈火明亮,就進去看。沒有看到電池,卻看到掛在高處的風鈴,不覺喜悅心動。很早就想買串風鈴,掛在室內窗前。有風吹過,便能叮呤有聲。這樣的聲音,接近自然,無須人工演奏,最合心意。
于是就問老板,多少錢一串?說22元。我說20元吧,一個整數。老板同意。就讓他取下一串聲音脆響的天藍色,包裝了。又問電池,只有一元一節的,就買了四節。共花24元。
出了店門,手中提著風鈴,依然的向渡口的方向散步。走到一條東西向的街道路口,此前沒有深入進去過。這時高興,就走了進去,欲看看這條街是什么樣子,又通到何處?不想這一走,大出意外。
原來走不多遠,竟上到一座橋上。橋下河流,應是浦江支流,通向東海的吧。在橋上立了片刻,下橋繼續向前。街道安靜,綠化也好,幾乎沒有商店行人。到盡頭,原來街頭路口,樹立有攔車石墩,只許行人小車進出,不許貨車通行,所以才會如此安靜整潔。這在其他城市,是少見的。深感,這就是上海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地方,能在即便偏僻的角落,也保持一種不容商量的規則和大氣。
街道盡頭是另外一條南北向的街道,一樣的安靜和干凈。
有所得就有所失。一個城市,要讓人能夠安居,就要在一些地方,限制人們的欲望和速度。不方便處卻方便。猶如,不風流處卻風流,一樣的道理。
改日天好,定當專門來這條街上,重走一遭,細細感受領略。
歸來,就將風鈴掛起在陽臺上。夜里,若有風來,便會有叮呤之聲人夢了吧。
4.佛刊。2008-1-11,陰雨,霧
晚上下樓的時候,看到信箱里有一份刊物。但我沒有馬上取出來。因為我要去散步,不想手中拿著個東西走路。
當一個多小時回來的時候,又打開信箱,見是從深圳寄來的一份佛教刊物。刊物的主編,我05年回開封的時候,見過一面,是和亞非一起。他俗名徐一展。好像是出了家的,法名大概是叫源起。但我不能太確定。因為,我知道現在有很多人,拜了師,也落發剃度了,但家里還是老婆孩子的照樣過日子。只是將出家當作一個形式,當一份職業或副業,來實現點理想抱負或名利方面的收獲。對于這樣的事情,我不贊成,但也沒有太多反對的理由。社會的發展,也許對于佛教組織的改變,也是必然。日本的僧人就可以公開地結婚生子過日子。藏僧也是可以的。
這份佛刊名《覺海清泉》,是由在香港的一位僧人主辦的。從內容來看,明顯稿源不足,很少有分量的文章。
主編在qq上向我約稿,我答應了。
有現成的文字,發一些過去給他,也就行了。
前些年,給國內外佛刊稿子多。這幾年就漸漸的淡遠了。或者,是寫得也少了。一個人,在不同的時期,關注的事情,會不一樣。
5.博客。2008-1-12,陰雨
開始在網上建立第一個博客,是2005年初,到現在,快三年了。
這個博客就是我在天涯網上,最初用“我是南北”這個id建立的。后來,被推薦到天涯人物頻道時,網站管理員用了我的本名“王新旻”。于是,博主就成了今天的王新旻。
我對博客是無心的。有時上去看看,隔一兩天或三五天,更換一下內容。
那是個窗口。外面的人,透過這個窗口,可以看到我在窗內的一角生活,或者是內心的方寸之地。我透過這扇窗,也可以看到外面的一方天地。到目前為止,這個博客的點擊量有50萬吧。但留言的人,也就是評論者,并不多。我能知道的,也就是那么幾十個人,經常的,也就十多人而已。但我知道有很多人,特別是過去的一些朋友,他們在偶然遇到我的時候,都會說,我經常看你的博客。
昨天,就有一位河南的老友,在qq上留言,說你又到上海了啊,我在你博客上看到的。
我知道有人在看我的博客,是高興的,欣慰的。但他們都是些什么人,我不能完全知道。一個舊日的紅顏,也在網上留言說,我常常看你的博客。但我卻從不知情。
也許,看我博客的,還有另外的一些人,他們可能只是從事這樣的一份職業。他們也不容易,為了一碗飯食,做著無趣且不受歡迎的事情。我不怨恨這些人。但原諒并不等于就是喜歡。他們做的,畢竟是十分鬼祟的事情。
我偶然翻閱一些去年或前年的老博客,驚奇發現當初不過幾十的閱讀量,現在都上升到了幾百上千次。這就是說,這些我自己已經淡忘了的文字,還在以它們自己的方式被人翻閱著。
由此,也讓我產生出一種對網絡和文字的敬畏。
博客,是一個場。而文字和圖片一旦被植入其中,就獲得了它們自己的生命。他看似屬于我個人,其實已經脫離了我,而屬于了與它有緣的任何人。至于這個緣是善是惡,作為博主的我,已經完全不能控制。
這樣的想著,便很警醒。這里,看似自家的菜地,其實卻是一個公園。
6.清供。2008-1-13,陰雨。
在我的寫字臺上,有一叢青青的綠植。不是生長在高雅的花盆中,而是棲身在普通的一只瓷碗中。當然,它們也不是名貴的花草,而是蒜苗。
但就是這普通的蒜苗,卻是一份我冬日的室內清供。
說是清供,就是它既沒有花開的艷麗,也沒有香氣的彌漫。所有的,就只是一束清秀。
我將這些清秀拍了數碼圖片,發到博客里。朋友說,你的水仙好漂亮。
但這不是水仙。我記得很多年前,在北方一座城市中,我曾在冬日養過水仙,但不知怎么就沒有養活,不到開花就死掉了。從此不養水仙,認為那是嬌氣的生命。
而這蒜苗,無論我在什么地方,南方或北方,東邊或西邊,只要養,就能活,就能提供一捧新綠。蒜苗和水仙,形體和生存的方式,都相似。它們不同的,是水仙可以入得花譜仙籍,而蒜苗,卻只是人們盤中的一種調味小菜。
但是,這對于我,又有多少真正的不同呢?在冬日的室內,它們一樣青綠,一樣的清秀不俗。它們不喧囂,也不要求什么。一點點水,就夠了。
我是個容易滿足的人。
清供之物,就是一份清清亮亮的簡單。像此時的心情。
開不開花,有無香氣繞梁,那實在是太過奢侈的想象和要求了。
7.稿費。2008-1-14,晴轉陰
陰雨多天,今天上午晴了。但到下午,就又陰了。
晚上,丹發短信,要我幫她看店。她前幾天說她開了一間書畫店。
我回說,我正在寫兩本書稿,是答應了出版社的。要到5月份才能完。這期間,時間很緊張。
我說等我將這兩本書稿寫完,就去幫她經營字畫店,或者香蕉園。這兩樣事情,都是我喜歡的。
但她卻沉默了,再沒有回應。
如果,她連我這樣的情況都不能理解。我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我是愛她的。但愛卻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不顧。
無論朋友,還是情侶,首先是相互理解。沒有這個基礎,其他就很難繼續。
又收到新民晚報的一張稿費單,260元。月初已經收到一張,150元。我當是發表了另外一篇的文章,但查不到其他的,還是去年11月22日的那篇。不知為什么會寄兩次稿費?難道是入選了他們的什么集子了嗎?也不可能是重復寄錯,因為兩次的稿費數額相差很多。
這樣,那篇文章,就有了410元的稿酬。
8.寫作。2008-1-15,陰雨。
曾經有過將寫作神秘化的階段。
那是在自己剛剛開始練習寫作,主要時間和精力,是做與寫作無關的事情。上班,換取微薄的報酬。維持生命。在此之外的時間,讀別人印在紙上的文字。那個年齡,對一切印刷在紙上的文字,都心懷敬畏。以為寫作,是一件自己不可抵達的神秘境地。將自己用筆寫在紙上的手體,變成印刷體,無限遙遠,無限艱難。但也就因為這個艱難,神秘,還有神圣,所以就不愿放棄向往和追求。就一直的堅持著。于是,也終于有一天,一些分行的和不分行的文字,變成了報紙副刊或刊物頁面上的印刷體。但還是不敢將這當作寫作。更不敢將詩人或作家的帽子往自己頭上安放。意識里,認為詩人或者作家,是只能在書店,在圖書館的書架上占有一席之地,才能算數的。
于是,寫作,成為一個能在圖書館,在書店里面占有一席之地的夢想,就綿延不絕起來。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多年。從少年到青年。又從青年到中年。
這個夢想后來成為了現實。很多地方的書店,很多地方的圖書館。城市的,大學的。國內的,國外的。在網上查一下,就能看到那些書目中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書。
一種興奮,一種寬慰。一種長長吁出一口氣的感覺。
不過,這個過程并不持久。
現在,感覺已經很平淡。
寫作,出書,僅僅是一種勞動。是很多種勞動中的一種。
我有時想,自己對于寫作的堅持,可能正是因為在現實中,自己能夠左右和選擇的事情太少了。沒有更多的機會,也沒有更多的能力。而寫作,是可以在貧困,甚至是一無所有的情況下開始并進行的。而其他,比如繪畫和攝影很多材料和設備,還需要老師的教授。那都需要很多的本錢,需要時間和意志之外的投入。
這樣一想,我的寫作,某種意義上,又是一種被逼迫狀態下的無奈之選擇。
我由此也相信,很多詩人和作家,都是因為不幸,因為不被重視。都是因為心有不甘,才被迫走在這條路上的。他們不想永遠平庸,不想一輩子被忽視和遺忘,所以才寫作。在孤獨和寂寞中,來爭取一點尊嚴,爭取一點生的趣味和榮耀。
如果,這樣的堅守和生命和生活成為了一體,生命便被鈣化。這個人,便成為了一個孤懸在云端的怪物。一般人見不到他。見到他的人也不能接近,更不要說接受。看上去的飄逸和輕柔,只是堅硬內核的外衣。
寫作。孤獨。
文字是一張巨大的網,是一面墻壁。
將自己網在里面,將世界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