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后,同學(xué)們迎來了短暫的放松時光,結(jié)束了上半學(xué)期的辛苦學(xué)習(xí)。
趙瑩薇作為班上的文娛委員,非常積極地組織了班級團建活動—一起去KTV唱歌。
但是響應(yīng)的人卻寥寥無幾,不過五六人。
謝筠見薇薇肉眼可見地失望,便竭盡所能地邀請更多同學(xué)來參加。
奈何謝筠也不是個交際廣的人,與身邊的同學(xué)大多只能稱作“泛泛之交”,更有甚者因為她是宋梓澄的同桌而暗暗看她不爽。
“薇薇,對不起啊,我…我也拉不來幾個人,要不就我們幾個吧!人不多正好唱的時間還多些呢!”謝筠有些打圓場地說著,挽著趙瑩薇的手臂往宿舍走。
那趙瑩薇也不是個矯揉造作之人,哪還會在意這些,她放心地拍拍謝筠的手臂,毫不介意道:
“這有什么,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反正有的出去玩就開心!嘿嘿嘿…”
她傻笑著,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轉(zhuǎn)頭看向謝筠,突然將手搭在她肩膀上,轉(zhuǎn)而露出一副狡黠的模樣,有些挑逗地說:
“真好啊,人少,要不你把宋梓澄也拉上?”
謝筠似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荒誕地笑了,用手指了指自己,茫然地說:
“你說我?我和他沒那么熟其實。。”
趙瑩薇卻像是抓住了什么好東西,抓住了這個“靈光乍現(xiàn)”的點子便再也不放,“哎喲多有意思啊!你把他拉來這活動不就好玩多了嗎!拜托,和冰山美人一起去唱K!多么詭異又讓人激動的畫面!”
謝筠本還想繼續(xù)反抗,但趙瑩薇活生生堵住了她的念頭。“就這么辦了啊!你一定把他拉來!”隨即便大搖大擺地走回自己的宿舍了。
留下頭疼的謝筠站在原地。
接到這個“任務(wù)”后,謝筠想了一個晚上。可想了無數(shù)個借口,卻沒有一個能行得通把他騙過來的。
“算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直接招了得了,他愛來不來。”
夜晚的思考以這樣的念頭告終。
謝筠滿意地決定睡下,回過頭一想,突然又發(fā)現(xiàn)自己似中了什么圈套般。
“他又不是我的誰,我這么在意他來不來干嘛。”
最終還是帶著漸長的困意昏昏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謝筠懷著糾結(jié)了一晚的心,向宋梓澄拋出了橄欖枝。
“這周末有個唱K的活動,你來嗎?”
“不來了。”
果然拒絕了。
“你就來唄,期中考都考完了,休息一會嘛。”謝筠有些不甘心。
“趙瑩薇想讓我去?”
呃,一眼就被看穿了…
話雖如此,謝筠還是理直氣壯地說:
“是啊,她覺得人太少了,這也是她第一次這么積極搞活動,要不…你來支持一下?”
宋梓澄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手中的黑色簽字筆,久久未答。
幾分鐘過去,他突然開口答道:
“行。那后面聯(lián)系。”
恰逢下課鈴聲響起,宋梓澄帶起他的羽毛球拍,和班上其他人打球去了。
就這?這就搞定了?
謝筠覺得自己真是社交天才,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事搞定了,自我默默夸獎了一番。
回家后,謝筠收到了來自宋梓澄的好友申請。
望著那條好友申請,又想到了宋梓澄叱咤風(fēng)云的身份,不由得有些得意。
謝筠愉快地點下了“同意”,發(fā)送了一個“你好”的表情,隨即收到了他的信息。
“[hello~]”
“你好。”
這么快回復(fù)?莫非他也是網(wǎng)上沖浪愛好者?謝筠想著。
“這么快回復(fù)?[驚訝]”
“剛回到家,還沒開始學(xué)習(xí)呢。”
好吧,果然還是符合他的人設(shè)的。
謝筠將明日活動的信息發(fā)給他后,便匆匆下線了。
夜幕悄然低垂,南江如鏡,悄然映照出對岸林立的高樓,其中燈火如繁星點點,璀璨奪目。宋梓澄倚窗而望,目之所及,皆是城市的繁華盛景,恍若置身星河璀璨之間。
然而,這繁華背后,卻與他家中的孤寂冷清形成鮮明對比。對岸江邊步行街上的煙火氣息,仿佛隔江傳來,溫暖而真實。
他的手機還停留在和謝筠的聊天框里,那只打招呼的兔子不厭其煩地重復(fù)著它的動作。
謝筠。
宋梓澄默默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里。
地點選在市中心,下午三點,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到齊了,謝筠家本就離得遠,加之前一天熬了個大夜起遲了,她成了到場的最后一名。
卡著點,謝筠匆匆推開了房門,氣喘吁吁地說:
“不好意思大家,有點來遲了。”
伴隨聲音的,還有她一聲不俗的穿搭。
她身著深藍色大衣,棕色短靴與大衣下米色的長裙相互映襯著,手腕上銀色手鐲閃爍著微光。一路小跑來的她臉蛋微微泛出的紅色還未完全褪去,活像一顆蘋果。
只是與KTV曖昧昏暗的燈光有些違和,似乎像他這樣又美又純的人不應(yīng)該來這樣燈紅酒綠之所。
見狀,趙瑩薇連忙走向謝筠,一把抱住她,說:
“天吶云寶!你這也太美了!愛上你了嗚嗚嗚...”
謝筠靦腆地笑笑,說道:
“我媽還說我裝小大人,看來還是不錯的嘛!”
剛坐下,程鈞見氣氛黯淡,便帶頭起哄著說:
“既然謝筠最晚到,那就謝筠先開始來一首吧,怎么樣?”
程鈞是班上“活躍分子”之一,也是宋梓澄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直率爽朗卻總是沒什么腦子,但是家境不錯,頗有一副“地主家的傻兒子”之感。他雖成績一般,但有著過人的音樂天賦,一直為成為一名音樂制作人而努力。
“行啊,我先來個‘拋磚引玉’,還等著聽你唱歌呢!”她含笑回答道。
謝筠直接站上卡座旁的立麥處,輕輕地滑動著屏幕,還頗有一副模樣地問大家想聽什么。
她選了一首慢抒情歌。
前奏緩緩響起,平靜的音律如流水般平靜流淌。前奏后,謝筠坐在高腳椅上,將麥克風(fēng)拉近,輕聲開口。
她開口的剎那,宋梓澄抬起頭,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身上。他坐得靠近站臺,昏暗變化的燈光下,他這才看清謝筠的模樣。
在充滿旖旎和欲望的地方,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唱著歌。一只腳抵著凳子,另一只自然垂落著,側(cè)編的麻花辮顯得溫婉而美麗。
她端莊地坐著,溫柔地將一詞一句唱出。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專注地看著歌詞,小巧精致的五官讓人不自覺地心生憐愛。
一顰一笑都落入了宋梓澄的眼中。
他的眼神暗了暗,在那歌聲中,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鬼使神差地,他竟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刻。
一瞬變成了永恒。
約莫兩三秒后,宋梓澄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荒誕的行為。他有些煩躁地理了理頭發(fā),謝筠一曲剛了,他便匆匆推門而去。
有些冷場了。
可只有這兩人沒感覺到這詭異的氣場,謝筠還樂呵呵地“求夸獎”,沒察覺大家尷尬的表情。
“宋梓澄怎么回事,一點面子都不給人留!”趙瑩薇猛地向旁邊的同學(xué)使眼色。
門外。
宋梓澄隨意地靠在墻邊,碎發(fā)凌亂地搭在額前。灰色連帽外套將他的脖頸遮住,這時卻又凌亂地散開。他盯著地下發(fā)亮的瓷磚,隱隱映襯出他的模樣。
他越想平復(fù),可胸腔內(nèi)心臟熱烈的跳動卻那樣清晰。
不自知地,也將她的發(fā)梢、她的面龐、她的所有,印在了心里。
聚會散后,大家在路口作別。
“這次真算玩爽了,沒來的算他們吃虧!”程鈞說道。
謝筠將散落的頭發(fā)不經(jīng)意別到耳后,微微一笑,向謝瑩薇輕聲說:
“薇薇,我門禁早,就先走啦。今天真的很開心!”向大家揮揮手告別后便走向十字路口的前方。
晚秋的風(fēng)微微吹起了她的衣角,謝筠將衣服裹緊了些,走在前面的路上。
沒過幾秒,宋梓澄卻也開口了。他看上去心情很好,雙手插在衛(wèi)衣外套口袋里,一頭黑發(fā)搭在眉眼間,卻少了平日的鋒利棱角感,此刻只剩溫柔。
“我家也在那個方向,先走了。”
目光轉(zhuǎn)移到謝瑩薇身上,他眼角微微彎起,溫和地說道,“謝謝組織活動,辛苦了。”
趙瑩薇有些搞不清狀況,若有所思地接上了他的目光。
宋梓澄什么時候開始走溫柔掛了!
內(nèi)心雖有“一萬個為什么”呼之欲出,但是她面上還是大方地笑著點點頭,揮手告別。
其實,若有人仔細觀察一下,會發(fā)現(xiàn)程鈞“眼睛瞪得像銅鈴”的表情。
他那一句“哥你還好嗎,你家在反方向”還沒說出來,就被宋梓澄看似不經(jīng)意實則警告似的一眼硬生生堵了回去。
前一秒還在對女生放電,這一秒就要來“殺”我了。
算了,這哥總有他的理由。程鈞想。
謝筠慢慢地走在去往公交車站的路上,熱鬧繁華的步行街上滿是人,有吵著和父母要棉花糖吃的小孩,有坐在燒烤攤說著豪言壯語的中年男人們,有同喝一杯奶茶的情侶......
一切喧囂與嘈雜充滿了市井氣息。這樣真實自在的場面讓謝筠的心不由放松下來,心中一切煩惱與不愉快在繁華的夜景下隨陣陣?yán)滹L(fēng)一同消失在無邊黑夜里。
天是冷的,可心卻熾熱無比。
“尾隨”了謝筠一路的宋梓澄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謝筠消失在了主干路上。
他四處張望,在一旁的娃娃機前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面龐。
只見那個深藍色的身影全神貫注地盯著機器里那只可愛的玩偶豬。她的神情那樣專注,讓宋梓澄不得一笑。
其實謝筠還有一個極大的愛好。
就是養(yǎng)豬。
自幼時起父親從新加坡帶了一只可愛的粉毛小豬回家后,謝筠便愛上收集豬豬玩偶。現(xiàn)在,她的寶寶們已經(jīng)堆滿了整個櫥窗。
可今天運氣不太好,謝筠手中只剩最后一枚游戲幣,她緊張地把控著搖桿,死死盯著那只小豬,生怕掉下來。
“哐啷。”
抓夾還是沒夾住,小豬捕捉計劃失敗。
“今天運氣不好,和你無緣,再見。”謝筠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還是一身輕松地走了。
這時,身后有人拍了拍她。
驀然轉(zhuǎn)頭,她撞進一雙氤氳繾綣的眼睛里。
身著灰色連帽衛(wèi)衣,他一只手隨意地插在衣服口袋里,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泛黃的路燈,一頭黑發(fā)被染上金光,微微低下頭,那雙有些魅人的桃花眼就這樣水盈盈地看著她,在這纏綿的夜色里,泛著水光。
高大的喬木在燈光的照耀下落下片片剪影,風(fēng)吹聲動,二人的發(fā)稍都被微微吹亂。
“給你的。”宋梓澄伸手將那只謝筠心心念念的豬遞過來。
謝筠瞪大了雙眼,似是覺得這樣的場面太魔幻,有些不可置信地戳了戳他手中的那只玩偶,又抬起眼看了看他,實覺驚奇。
“…給我的?你…”謝筠有些遲疑地接過了玩偶,等著聽他的解釋。
“今天…你唱的很好聽,我只是出去…打了個電話,沒覺得你不行。”宋梓澄說道,“給你‘以豬謝罪’了。”說完,嘴角邊還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那顆尖尖的虎牙淺淺地露了個角。
“怎么了,你不覺得豬玩偶真的很可愛嗎!”聽聞,謝筠回答道。她彎了彎眼角,好似一道月牙,秋水般清澈的眼瞳倒映著他的影子。
宋梓澄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謝筠只覺宋梓澄今天可能吃錯了藥,又是送玩偶又是莫名其妙地注視,有些不自在地說:
“好啦,我看起來也不像是會這么斤斤計較的人吧…謝謝你的禮物啦!”她晃了晃手中的玩偶,笑容如初冬暖陽般燦爛而明媚。
宋梓澄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海中。
嗯。小豬很可愛。
其實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