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為爺爺已經(jīng)懷疑上自己,主動讓姓蔡的相幫,那只要他確定了自己就是姜露,她豈不是還沒開始動手弄垮姜家酒鋪,就要被找上門……
姜露看著昨日辛苦才弄來的紫泥,它正在陰干。
只要不出意外,它即將成為自己下一步安排的重要物品。
不能慌。
姜露深吸一口氣,準(zhǔn)備回房間好好思考一下。
可余光瞧見站在原地的裘北霆,似乎在等著她說點(diǎn)什么,姜露又停下腳步。
她是下意識要自己解決問題,但裘北霆這人說飛就飛,說跳水就跳水。
而且他才剛因為自己跟他互相許下了那個交易而不舍得動用他而‘動怒’過。
“裘公子,可否再助我查查這位掌柜的來歷,以及他是因何緣由盯上我。”
“成。”裘北霆瀟灑轉(zhuǎn)身,不再盯著姜露了。
姜露嘆出一口氣。
還好說了。
要不真再來一次半夜下水、深更爬墻,恐生心疾。
既然話已經(jīng)出口,姜露只是更加小心遮掩容貌,跟著裘北霆吃飯,感覺氣血都足了起來,原本就不少的頭發(fā)更有光澤。
這些都會成為容貌露出端倪的細(xì)節(jié),所以姜露在肚子上后背上都綁了布條,讓自己看上去更粗壯些,頭上除了木頭簪子就是布條輔助固定油亮烏黑的發(fā)。
只要不是熟悉的人直勾勾的面對面交談,恐怕親娘親爹來了都不認(rèn)識她。
可姜露不怵爹娘,只防姜長生。
接下來幾日,姜露除了賣酒就只跟賣草藥山貨的爺孫倆接觸過,也是很正常的買賣。
雖然這幾日沒再遇到可疑的目光,卻依舊小心防備,直到柳琳來‘買’了一份酒,兩人低聲把會面的地方說了,就各自分開。
看上去只是個小姑娘買了酒就回去了。
姜露又在原地轉(zhuǎn)悠了一會,把剩下的三瓶無乏賣了才離開主路上。
一路去往上次和柳琳見面的地方,又收獲了一背簍的瓷器。
這一次,姜露還是檢查過后給了足夠的錢,同樣也是寫了條子。
這除了防備,也是給柳琳一個保障。
雙向的安全比較合適。
柳琳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姜露叫住了她,希望她稍等自己一會,有個東西要她隨便做個什么容器給自己。
但前提條件是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而且要最快速度交貨,以及對所有人保密。
柳琳心中一緊,這是準(zhǔn)備拿什么名貴的泥胚讓自己燒制作?
萬一自己做失敗了……是不是要承擔(dān)責(zé)任。“裘娘子,若我做不成……”
“那你就掙不到工費(fèi)了。”姜露幫了第一次,之后便是平等的合作,她也不會繼續(xù)哄著對方處處顧及對方了。
當(dāng)初除了第一眼看到這孩子覺得同情,此后就是利益交換了。
“你若是覺得超過你的水平,那我換——”
“嫂嫂!我愿意做!我一定會燒成功的!”這孩子,哪怕姜露教她喊自己裘娘子就好,一緊張了還是會喊她嫂嫂。
不過這不重要,只要沒人在這里喊自己姜露就行。
姜露小跑著回去院子里,之后拿回來兩團(tuán)被紗布包裹著的泥送到柳琳手上,交代道。“分開燒,不要混合成一團(tuán)。”
“我知道了,裘娘子,多謝你給我們機(jī)會。”柳琳帶著兩包東西離開。
那背影看起來比裘北霆那晚入鎮(zhèn)前的樣子逐漸重疊起來。
都那么警惕。
“好了,如今陰差陽錯找到個更好的容器材料算是一件好事,泥里頭已經(jīng)混入了我需要的藥材粉末,只等……冰露飲第一遍重做的酒液進(jìn)入蒸餾狀態(tài)灌入其中,便等著酒會與人爭個頭籌。”
這件事不成,之前設(shè)想的一切都將被推翻。
送出紫泥,姜露估摸著也到做飯的時候了,回到鎮(zhèn)上就瞧見有人剛放下挑擔(dān),在陰涼處打開了蓋在草筐上的蓋簾,
瞧著像是山民下山賣些果子、她湊過去看看今日可有什么鮮食,一眼就瞧見草筐里面有山間一種調(diào)味用的野果子,剛蹲下挑選后背就被人頂了一下。
她擰眉回頭,看清楚撞自己的人后心頭狠狠一跳。
這人、在裘北霆和三叔的口中都推斷說是死了。
一個已經(jīng)失蹤了十來日,且先被打、被搶、幾乎被拆家的老頭,無家可歸后是如何好好活到現(xiàn)在的。
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哎呦呵!嚇老子一跳,是個又丑又胖的媳婦子。”老蔡自己碰到人還先發(fā)制人。
他知道,女子決計不會跟自己計較糾纏。
果然,這個丑臉的也是立刻低下頭去。
老蔡得意的笑笑,想起什么又趕緊遮住臉朝著巷子走去。
殊不知有人跟了幾步,確定他靠近了某扇后門才轉(zhuǎn)身離開。
姜露繞回去剛才的老伯那邊,買下了一掛小果子,回家的路上,姜露只感覺這段時間出現(xiàn)的疑惑越來越多了,
老蔡,蔡掌柜,姜長生,三個人之間是交好的?
自己被老蔡設(shè)計原因是因為他賒欠了姜家酒錢,但這個人又能進(jìn)入蔡掌柜和姜長生見面的院子。
難不成,這中間又有什么事不成?
不對的,如果是爺爺要害自己,或者說蔡掌柜跟爺爺給自己布局,那之前自己聽到的對話就會跟現(xiàn)在很矛盾。
在她聽到的對話中,可以感受到蔡掌柜和姜長生像同伴也像是對手,而且兩人都沒提到老蔡這人半個字。
姜露心中存了新的疑問,又想找三叔多問問鎮(zhèn)上的情況,以為被自己壓制在心底的焦慮涌上心頭。
要不別那么麻煩了,一把火把姜家鋪子燒了。
可要燒它,難度也不低,還會立刻把自己也搭進(jìn)去。
只能寄希望于不知不覺就把飯菜做好了。
低頭一看。
筍燉骨頭。
筍炒臘肉。
肉汁竹蓀蛋。
酸辣泡筍。
嗯?
竟是在走神的情況下做了個不倫不類的全竹宴。
“我竟這般厲害。”姜露沒來由的冒出一句自我夸贊。
不焦不糊,菜色賣相中上,味道雖然無功無過,但完全神游太虛的情況下能弄出這么多菜,她都詫異于自己的身體似乎都不需要去控制就能自己做好事情。
“什么東西這般厲害?”裘北霆一條長腿邁進(jìn)來,同時發(fā)問道。
冷不丁的一聲問讓姜露試一時間不備,鏟子差點(diǎn)給掉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