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李傕郭汜大交兵楊奉董承雙救駕

徐州的桃花落了，飄在護城河里像粉色的船。趙小云蹲在河邊，看一群孩子用樹枝劃水，他們的笑聲驚飛了柳樹上的麻雀。劉備的府邸傳來讀書聲，是少帝在跟著孔融學《論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聲音，比戰鼓還讓人安心。

“長安出事了。“張雁的聲音帶著水汽，她手里的信被淚水泡得發皺——是楊奉派人送來的，說李傕、郭汜在長安火并，把少帝的宮殿圍了，連御膳房的米都搶光了。

插圖里的長安，宮殿在火里蜷成一團，李傕的刀砍向郭汜的肩膀，兩個太監背著少帝往宮墻的狗洞鉆，狗洞外的野草長得比人高。

“必須去救陛下！“劉備把信紙拍在案上，雙股劍在陽光下閃著光，“那是我們答應過的。“

呂布正幫百姓修水車，聞言把鋤頭往地上一扔：“俺去！李傕、郭汜算什么東西，當年在董卓手下當狗，現在也敢稱大王？“他的方天畫戟靠在水車旁，戟尖沾著泥，卻比任何時候都亮。

陳剛扛著木棍湊過來：“帶上俺！上次在長安沒打夠，這次俺要讓他們嘗嘗'陳剛牌'冰棍的厲害！“他說的是楊小強新做的“冰彈“——把石灰粉凍在冰里，砸到人身上會炸開。

離開徐州的那天，百姓們在城門口擺了長桌，上面放著饅頭、咸菜和裝著水的葫蘆。陶謙的兒子捧著件棉袍，給少帝披上：“陛下，天冷，路上穿。“少帝的眼睛紅了，對著百姓深深一揖，像個懂事的孩子。

往長安去的路上，消息越來越壞。聽說李傕把皇宮的銅柱都熔了鑄錢，郭汜則搶了宮里的宮女，兩人在長安大街上廝殺，把百姓的房子都拆了當盾牌。

“這倆貨比董卓還蠢。“呂布罵罵咧咧，方天畫戟在手里轉得像風車，“等俺到了，一戟一個，全挑了！“

路過洛陽時，趙小云他們特意繞去看了看。城墻上的焦痕還在，卻長出了半人高的野草，當年被董卓燒掉的宮殿遺址上，有百姓搭了茅草屋，炊煙從草屋頂鉆出來，像給死城安了個活的肺。

“快看！“李小美指著廢墟里的野花，紫色的花瓣在風里顫，“比徐州的還好看。“她蹲下來摘花，手指被草葉劃破，血珠滴在花瓣上，像顆小小的紅寶石。

到了長安城外，楊奉的人馬早在渭水渡口等著。這位騎都尉穿著件打補丁的鎧甲，手里的槍桿磨得發亮，見了劉備，翻身下馬就拜：“劉使君可算來了！城里的百姓快餓死了。“

董承也來了，他是漢獻帝的舅舅，穿著件洗得發白的錦袍，眼里全是紅血絲：“李傕在宮東，郭汜在宮西，天天打，陛下連頓熱飯都吃不上。“

夜里的長安，火光比星星還密。李傕的人馬在東街放箭，郭汜的人在西街扔火把，宮殿的琉璃瓦在火里噼啪響，像誰在啃骨頭。

“先救陛下。“劉備指著宮墻的狗洞——和插圖里的位置一模一樣，“呂布帶三十人從狗洞進去，我和楊奉從正門佯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趙小云他們跟著呂布，趴在宮墻外的草叢里。陳剛的“冰彈“揣在懷里，凍得肚皮發麻；楊小強的“連環炮“綁在背上，引線露在外面，像條細細的蛇。

三更時分，正門突然響起廝殺聲。李傕、郭汜的人馬果然被吸引過去，宮墻后的守衛只剩下幾個打瞌睡的。呂布第一個鉆進狗洞，銀甲卡在洞口，陳剛在后面使勁推，才把他塞進去。

宮殿里的野草比人高，踩上去沙沙響。少帝的寢宮在火光里像個紙糊的盒子，門口守著兩個醉醺醺的衛兵，正摟著酒葫蘆打呼。

“看俺的！“陳剛掏出冰彈，瞄準衛兵的腦袋就扔。冰彈在地上炸開，石灰粉嗆得衛兵直咳嗽，呂布的畫戟趁機掃過，把他們打暈在地。

少帝正坐在床沿，對著月光發呆，手里攥著趙小云送的玉佩。見了他們，眼淚一下子涌出來：“你們...你們真的來了！“

“快走吧！“趙小云拉著他往狗洞跑，路過御膳房時，李小美順手拿了幾個冷饅頭——陛下肯定餓壞了。

剛鉆出狗洞，就聽見李傕的怒吼：“抓刺客！別讓陛下跑了！“火把的光越來越近，像條追來的火龍。

“往城北跑！“楊奉帶著人殺過來，他的槍挑翻了幾個追兵，“那里有暗道，通城外的瓦崗寨！“

董承背著少帝，跑得比誰都快，錦袍被樹枝勾破也不管。呂布的畫戟舞得像風車，護住眾人的后路，銀甲上的血珠滴在草葉上，像落下的星星。

跑出長安城時，天快亮了。趙小云回頭望，宮殿的火還在燒，李傕、郭汜的人馬在城里像群沒頭的蒼蠅。他突然覺得，這兩個蠢貨就像兩坨攪屎的棍，把好好的長安攪得稀爛。

瓦崗寨的山洞里，少帝啃著冷饅頭，眼淚掉在饅頭上：“朕...朕這個皇帝，連百姓都不如。“

楊奉把最后一塊干糧遞給少帝：“陛下別灰心，有我們在，總能把長安奪回來。“他的鎧甲上全是刀痕，卻笑得很堅定。

趙小云翻開《三國演義》，“李傕郭汜大交兵“那頁的插圖變了——狗洞外多了串腳印，李傕、郭汜的刀砍在了空地上，少帝的玉佩在月光下閃著光。

“他們會追來的。“張雁看著洞口的腳印，“瓦崗寨藏不住多久。“

何文突然指著地圖：“去洛陽！那里雖然破，但離徐州近，劉備可以從徐州調糧，楊奉的兵馬守著函谷關，能擋住李傕、郭汜。“

少帝突然站起來，饅頭的碎屑掉在衣襟上：“朕不要躲了。“他把玉佩舉起來，“朕要回洛陽，哪怕只有一座破宮殿，也要讓天下人知道，漢室還在！“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每個人心里漾起漣漪。呂布突然單膝跪地：“末將愿護陛下回洛陽！“

楊奉、董承也跟著跪下，山洞里的士兵紛紛響應，喊聲震得洞頂掉土。趙小云看著少帝眼里的光，突然覺得，這才是皇帝該有的樣子——不是穿著龍袍坐在宮殿里，而是敢在破山洞里說“不躲“。

離開瓦崗寨的那天，陽光正好。少帝走在隊伍最前面，沒有龍袍，只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棉袍，卻比任何時候都挺拔。百姓們聽說陛下要回洛陽，紛紛從家里出來，給隊伍送糧送水，一個老人把家里的黃牛牽來：“陛下，騎我的牛吧，比馬穩。“

趙小云回頭望，長安城的方向還飄著煙，像個沒醒的噩夢。但他知道，他們帶著希望往洛陽去，那里的野草里，正藏著春天的種子。

陳剛的木棍上挑著個燈籠，是從長安宮殿里搶出來的，雖然破了個洞，卻能照亮前路；李小美把采來的野花編成環，戴在少帝頭上，說能帶來好運；呂布的畫戟不再指向敵人，而是幫路邊的老人挑水，銀甲在陽光下閃著光。

隊伍在土路上走著，腳印連成串，像條扯不斷的線。遠處的洛陽城，城墻在陽光下像條沉睡的龍。趙小云摸了摸懷里的玉佩，冰涼的玉質下，是顆正在蘇醒的心——在這亂世里，只要有人肯站出來，就沒有跨不過的坎。

（第十三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