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進擊的巨人》鼠標墊上瘋狂震動，顧臨淵看著“禿頭天使“的微信名備注笑出聲。這是他給編輯老白設置的專屬備注，源自某次醉酒后給對方微信發了二十條“你就像發際線后移的丘比特“語音。
手機受到老白的語音矩陣攻擊，消息氣泡像除夕夜的鞭炮串般挨個炸開，他順手把手機扣在咖啡杯上，讓編輯的怒吼隔著瓷壁變得悶聲悶氣。
“顧神，顧大爺，顧祖宗，先把您稀罕的古堡放放，您這周更新量還沒我頭頂的頭發多...“老白的聲音混著枸杞茶吞咽聲，“讀者在書評區拉橫幅了，說再斷更就集資送您進ICU續費...““再不交稿就公開你女裝簽售會照片...”
顧臨淵用虎牙咬開新電子煙，薄荷霧模糊了電腦旁的人體工學支架——那上面架著的不是攝像頭，而是隨時待命的AED除顫儀。
“催命呢...“顧臨淵咬著電子煙含糊回應，左手在鍵盤上敲出殘影。
“急什么，我這不正在用生命寫代碼？“他敲了敲胸口，智能手環發出刺耳警報，“你聽這心跳聲，多押韻。“
墻角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上下聯通的整面書墻的初版藏書隨之震顫。但丁的《神曲》與劉慈欣的《三體》隔著三個世紀面面相覷，書脊碰撞聲像在嘲笑主人荒唐的收藏癖。老白哪能想到，這三面通天書墻才是顧臨淵買下這座古堡的唯一理由。
二十年前被塞在圖書館《辭?！窌窭锏南忍煨呐K病棄嬰，如今安逸地窩在古堡巨大藏書室里，用價值七位數的鍵盤敲打死亡倒計時。用顧臨淵的話說，這叫callback，而callback要講究對稱美學。就像他在《辭?！缝轫撋狭粝碌目裾Z：【我埋葬我的襁褓正如宙斯埋葬克洛諾斯】。
“別跟我扯玄學！“老白突然拔高音調，“上次你說用占星術卡劇情，結果把反派寫成了十二星座擬人！現在同人區全是霸道天蝎座x軟萌雙魚座的CP文！“
顧臨淵叼著電子煙笑彎了腰，腕間監測儀突然發出尖銳蜂鳴。二樓走廊的“長命百歲“電子錦旗在雷暴中明明滅滅，投下的紅光像死神揮舞的鐮刀。
“這叫跨界創新，“他用腳尖勾住電競椅轉了個圈，“再說了，你上周不還夸我‘病弱美強慘'人設帶感？“
“我夸的是你書里的角色！“老白痛心疾首，“誰知道你把自己活成了周邊，‘病弱美強慘'本色出演！“
暴雨聲忽然變得粘稠，顧臨淵在意識混沌中看到三年前的自己——那時他剛做完第三次心臟手術，躺在ICU里用眨眼編碼給護士發摩爾斯電碼：“WIFI密碼多少？“
“你他媽還有心情玩諜戰！“老白攥著病危通知書的手在抖，《末日代碼》影視改編就差最后一章，資方說你再不更新就換人重寫！“
顧臨淵用輸液管在床邊擺出斐波那契螺旋，“告訴他們...咳咳...最精彩的代碼...永遠在下一行...“監測儀的心跳曲線被他玩成《鬼畜disco》，主治醫師的假發差點嚇掉。
記憶畫面伴隨著心跳曲線突然扭曲，變成上周簽售會的荒誕場景。他戴著氧氣面罩坐在讀者堆里，簽名筆在書頁上畫心電圖：“這叫限量版心跳簽名...“臺下閃光燈亮成一片，熱搜詞條#懸疑大神用生命寵粉#掛了三天。
熟悉又陌生的心悸再次襲來，顧臨淵敲下第1024次回車鍵時，心臟突然坍縮成黑洞。那具先天缺損的器官此刻正上演著《啟示錄》——左心室瓣膜撕裂的銳痛化作穿透肩胛的骨釘；右心房顫動的雜音在顱腔里轟鳴，恰似末日鐘擺的倒計時。
他看見自己青紫的指尖在機械鍵盤上抽搐，W鍵彈出的瞬間，砸中《三體》封面上的水滴飛船。他感覺有雙無形的手在胸腔里扯動琴弦，胸腔里突然爆開一場二進制海嘯。
“草...這章真要命...“他摸索著去夠桌下的急救噴霧，手腕撞翻了星巴克限量馬克杯。褐色咖啡漬在羊皮紙上洇開，暈染了昨天隨手寫的墓志銘：【這里躺著個把心跳聲當BGM的瘋子——生于代碼，死于段子】。
智能家居系統突然暴走，全屋響起《黑人抬棺》的BGM。掃地機器人撞開書房的橡木門，機械臂舉著AED除顫儀跳著鬼步舞逼近。顧臨淵殘存的意識里閃過上個月的熱搜標題——#驚！懸疑大神斥資千萬購入鬧鬼古堡#
“老白...咳咳...“他對著手機殘骸呢喃，“新書大綱...在《神曲》夾層...反派叫...禿頭天使...“
地下酒窖傳來橡木桶炸裂的巨響，冰鎮速效救心丸如彈珠般滾落滿地。智能手環的警報聲與《黑人抬棺》的鼓點形成詭異和弦。他聽見這天價鍵盤湊熱鬧似的發出電子的合成音：【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異常，啟動跨次元協議...錯誤代碼404...強行載入中...】
在徹底墜入黑暗前，顧臨淵看見羊皮紙上的血色亂碼重組成了林小葵的新書封面——《病秧子的麥田守望》，標題正被他的鼻血染紅，而監測儀最后的心跳波形，正以某種詭異的節奏坍縮成摩爾斯電碼符號。
“滴滴...噠...噠噠...“他渙散的瞳孔突然震顫。作為密碼學發燒友，身體比大腦更快破譯出那串波形對應的短語：再見。
古堡內所有電子屏幕同時彈出一條條血紅彈窗：
【系統提示：您的吐槽能量已達標】
【正在匹配最佳穿越對象...】
【錨定點校對中...《病秧子的麥田守望》顧臨川（生存時長倒計時：240:00:00）】
【敘事熵值轉化率：1000000/1000（100漢字≈意識載體續存24小時）】
【靈魂載入進度99%...】
【溫馨提示：建議保持笑容，歡樂值將兌換生存時長】
“連穿越都搞KPI...“顧臨淵此生最后一次吐槽伴隨著智能監測手環突破天際的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