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去哪里了？”
李伯的表情有些刻板，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生硬。
聽到李伯這樣問，小五立馬就慌了，喉嚨顫抖著，
“我……”
“我去……”
“我去出恭了。”
說完，他還低下了頭，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
“出恭？”李伯朝他走了過去，緊拽著拳頭，“出恭需要跑那么遠嗎？”
他看著小五鞋上滿是泥土，指了指旁邊的草叢，“這么大的地方，還不夠你出恭的嗎？”
林昭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她倒是想看看小五怎么解釋，心里也產生了一絲絲的得意和成就感。
小五揉搓著自己的雙手，顯得很是緊張，說話就更加的口齒不清了，
“我……”
“我……習慣了”
說完，他抬頭瞟了李伯一眼，隨后又很快的再次低下了頭，腳也止不住的往泥土里戳。
李伯伸手推了小五一把，“習慣了，我看你是去給那劉琦通風報信去了吧？”
小五被推得一踉蹌，差點摔倒，他穩住身形，一臉驚慌，抬起頭，視線在兩人身上游走，
“我……”
“通風報信？”
“大哥，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呢？”
他顯得有些語無倫次，走上前來，伸手拉起李伯的衣袖。
李伯一把薅開了小五的手，“怎么了？自己做得出來就不敢承認了？虧我一直把你當成兄弟，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小五突然哭了起來，“大哥，我跟了你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小五是什么樣的人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林昭忽然開口，“那你說，今晚去干什么去了？”她死死的瞪著小五，說話的語氣很是強硬。
“我說了，我出恭去了，我沒有騙你們。”
聽著林昭不容拒絕的口吻，他急得小聲抽泣了起來。
李伯見到小五似乎是很委屈的樣子，有些動容，不過很快又狠下了心，
“你知道大伙們開采這些鹽礦花了多少體力多少精力嗎？你知道我們對這件事抱有多大的期許嗎？你這樣做，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我沒有……”
“我沒有……”
“大哥，你要相信我，小五就算是死，也都不會背叛大哥，背叛大家的，”他開始哭了起來，眼淚鼻涕止不住的流了一臉。
“那你說，你出恭為什么要跑那么遠，”看著小五還在為自己找借口，李伯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他，說完，又把他向后推開。
看到李伯不相信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低著頭，抽泣了好一陣，
“好，我說，我說，”他捶打著地面，“我有一件事一直都瞞著你，瞞著大家。”
李伯聽到小五這樣說，臉色更加的難看了，他更希望他不是奸細，但是又實在想不出他為什么有如此怪異的舉動。
“快說！”
“你是如何給劉琦通風報信的。”
小五猛的抬起頭，盯著李伯嚷道，“我沒有給劉琦報信，我也不是什么奸細，”他的聲音有些撕裂，“我跑那么遠的原因，是因為……”
“是因為……”
“是因為我怕我一旦說了，你們再也不拿我當兄弟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小五的聲音把廟內的人吵醒了，三五人趴在門框上，揉著眼睛，
“大哥，你們這是怎么了？”
聽到聲音，李伯朝著他們瞪了一眼，怒吼：“都滾回去睡覺，這里沒你們的事。”
他們被李伯的聲音嚇得一震，腦袋識趣的往后縮了縮，不過還是沒有離開，想要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李伯轉過身，盯著跪在地上的小五說道：“除了背叛我們這事以外，其他事我都可以不在乎，如果你真沒有，我永遠都還是當你是兄弟。”
“兄弟？哈哈哈哈，”小五笑了起來，不過笑得非常的凄涼，他嘴唇顫抖著，“你愿意和一個太監做兄弟嗎？”
“太監？”
李伯聽到這兩個字，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踉蹌的退了兩步，林昭也是顯得有些不敢相信，嘴巴張得大大的。
李伯穩住身體，遲疑了許久，“小五是太監？怎么可能呢？”他連忙跑了過去，伸手放在了小五的襠部。
隨后癱坐在地，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林昭看到李伯的樣子，顯然是確認了小五的身份，也就是說，小五并不是奸細，是因為自己身體的缺陷，所以才表現出那樣謹慎的樣子，上大號也躲得遠遠的。
她神色暗淡了下來，也不知道說些什么，畢竟這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難道真是我多疑了，劉琦也是碰巧遇到了我們？”
她開始反思自己，仗著自己的聰明，隨意的猜忌別人，現在整出了這樣的事來。
“家里窮，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找人幫我凈身了，想著送我去宮里做事，”小五緩緩開口，“奈何拿不出敲門打點的錢，最后也就沒能進去。”
他的語氣有些暗淡，不過說起話來比起剛才順暢了許多，似乎是心里埋藏已久的秘密突然說了出來，讓他的內心也得到了解脫。
“所以我平時不管是小解或是出恭，一般都會選擇沒人的時候跑到偏僻的地方去，我也不敢說出來，我害怕你們嫌棄我這個斷了根的人，讓我又回到以前孤零零的樣子。”
李伯一把將小五摟在了懷里，緊緊的將他抱住，“是我的錯，都怪我沒有發現，其實我早就應該發現的……早就應該發現的。”
他顯得很是內疚，覺得現在的局面都歸咎于他，是平時對小五的疏忽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林昭也是緩步走了過來，蹲下身，眼角泛起淚花，“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真的對不起。”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的幾人走了出來，笑呵呵的來到小五身邊，摸著小五的頭，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不管你是什么樣的，永遠都是我們的好兄弟。”
“是呀，咱們都相處這么久了，你有什么秘密，怎么能瞞過我們的眼睛呢？”
小五從李伯的懷中掙脫，抬頭看著眾人，淚眼巴巴的，“我都很小心的，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其中一名壯漢抄著手，滿臉都是憐惜，“當然是在你睡著的時候呀，誰叫你睡得跟個豬一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