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懿行嘟囔著,“我陪元麟哥不行嗎?”
蚊蚋般的聲音,只有徐元麟聽見了,一是因?yàn)殡x得近,二是他耳力極佳。
聞言,徐公子恨不得一腳將他給踹回家去,陪他?給他添堵還差不多。
若非他像個(gè)跟屁蟲一樣,走哪跟哪,像個(gè)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日理萬機(jī)的程大人哪里會(huì)次次都要來他這尋人。
尋人便罷了,來的人還是他從小就看不慣的程昭云,看不慣也便罷了,還要敗壞他興致,偏生這怒火還無處發(fā)泄,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在座的諸位大多是人精,見徐公子面色鐵青,便是有心同程大人攀談幾句,也都隱忍著不發(fā)。
周相維還從未見過如此英姿颯爽之人,加之此人方才救他一命,更是有些看呆了。此刻回過神來,隱隱察覺這位程大人必定在朝中身居要職,甚至連徐公子都要禮讓三分。
程懿行垂頭喪氣地跟在程昭云身后,卻還不忘回頭安慰徐元麟,“元麟哥,我走了,你別傷心,一個(gè)人的除夕也是除夕。“
在座的面面相覷,他們不是人嗎?!
徐元麟實(shí)在是受不了他了,抄起酒杯砸向他腦門,最好能砸開花,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
程懿行眼疾腳快,往旁邊一挪,酒杯自眉間堪堪擦過,這才后知后覺,他一躲,砸得不就是他姑姑了嗎!
徐元麟也不自覺地坐直身子,滿是懊悔,程懿行這小子真是個(gè)禍害。
姑姑還得是姑姑,反手一接,便將酒杯穩(wěn)穩(wěn)握在掌心。
“徐二公子這杯酒,本官就不喝了。“侍從取過程昭云手里的酒杯,執(zhí)起酒壺滿上,呈遞給徐元麟。意思是,這賠罪酒,他非喝不可。
眾人只覺冷汗連連,向來只有徐公子逼迫別人的份,哪里有人敢逼迫徐公子?偏巧這兩人又都是顯赫的世家子,爭鋒相對(duì)起來,恐會(huì)殃及池魚。
程懿行見狀,上前幾步,搶過酒杯,對(duì)著兩人尬笑,“怪我怪我,”仰頭就是一口悶,還不忘將酒杯倒轉(zhuǎn),示意他們一滴不剩,“酒都喝了不許生氣了啊。“
眼見氣氛緩和,程懿行總算放下心來,趕緊屁顛屁顛地催促著程昭云離開。
程大人雖未發(fā)話,但周相維也混入侍從里一同離開,徐公子忌憚此人,必不會(huì)攔。何況程大人此番搭救,他總歸是要道個(gè)謝。
誰知,程大人前腳剛走,后腳便有個(gè)膽大的偷溜出包廂,追了上來,先是作揖,又從袖口里摸索出一個(gè)方方正正的木盒,瞧著有些簡陋,同他身上的綢緞華服大相徑庭。
“程大人,草民有一事想請大人解惑。“
木盒用的不過是尋常料子,只是打磨拋光的極好,打開一瞧,是塊絲綢方巾。
“今年臨安風(fēng)雨不順,桑蠶受損嚴(yán)重,大人以為可有補(bǔ)救之法?“
方巾被掀開一角,底下摞著滿滿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