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盡,鎮國公府后院已傳來金戈相擊之聲。
喬言心將青絲束成男子發式,素白中衣外罩著銀鱗軟甲,腕間纏著祖父贈的玄鐵護腕
檐角銅鈴忽地急響,三匹快馬踏碎府前薄霜。
兵部侍郎王承嗣甩鞍下馬,腰間魚符撞得叮當響:“奉太子令,鎮國公府女眷即刻遷往西郊別院!北狄細作潛入京城,若是拿住爾等要挾喬將軍......“
“王大人慎言。喬家兒女生于將門,豈有臨陣脫逃之理?”
她抬手掀開馬車上蓋著的油布,露出整箱淬毒箭鏃,“這些是家父去年獵得的虎骨所制,正要送往兵部——大人可要查驗?“
王承嗣連退三步,官靴踩中冰凌險些跌倒。他突然瞥見喬言心光潔如月的左臉,瞳孔驟縮:“你的臉......“
“托太子殿下的福。”喬言心撫過新愈的肌膚,指尖捏碎一枚朱紅色藥丸。幽香浮動間,王承嗣的坐騎突然發狂嘶鳴,載著驚叫的兵部侍郎絕塵而去。
角門吱呀輕啟,五姑娘喬玉寧抱著鎏金手爐探出頭來:“大姊姊,快來看,三姊正在藥廬配置新的金瘡藥!”小丫頭發間別著鳳凰木雕成的發簪,正是用那日撿到的種子刻成。
藥廬青煙裊裊,喬言歡正將紫靈芝碾成細粉。十六歲的少女眉目如畫,案頭擺著本《岐黃秘要》,書頁間夾滿寫著現代化學式的絹帕——這是穿越后喬言心教她的記錄法。
這時前院忽然傳來哭喊。喬言心她們趕至前院,看見十二歲的四姑娘喬言姝提著染血的裙裾奔來,懷中抱著只奄奄一息的白隼:“是父親的信鷹!翅膀被人折斷了......“
喬言心剖開隼爪上的銅管,羊皮信箋浸著血污:“落鷹峽斷糧七日,傷兵皆患熱毒之癥。“角落畫著個扭曲的蛇形符號,正是幼時兄妹間約定的暗語——有叛徒。
暮色染紅飛檐時,朱雀門外因為沒有召見無法入宮的喬言心正在著急,正準備出宮的蕭驚瀾轉身往回走,跟屬下說了一句
“帶她進來。”
喬言心被侍衛帶到了戴著鎏金面具的蕭驚瀾面前,他身著的玄色蟒袍上銀線繡著睚眥紋。
蕭驚瀾指尖把玩著枚帶血的箭簇,正是喬家送往兵部那批:“喬姑娘可知,方才那箱箭鏃里混著南疆腐心草?“
喬言心脊背微僵。那本是她為防太子黨截留軍械設的暗招,此刻卻被這人當眾點破。殿內燭火忽明忽暗,蕭驚瀾忽然俯身,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拂過她耳畔:“你想做的事情我會幫你。”
喬言心愣住,不確定的問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蕭驚瀾手指放在唇邊:“噓…”
“你去太醫院那邊等著我,借口不用找,我的人會安排。”
等的睡著的喬言心在太醫院廂房里睜開眼。窗欞上釘著張字條,狂草力透紙背:“丑時三刻,西華門。”
月色染白宮墻時,她跟著黑影潛入地牢。血腥氣撲面而來的瞬間,腕間忽然一暖——蕭驚瀾隔著衣袖握住她的手:“閉氣。“
水牢深處吊著個血肉模糊的人,正是半月前押送糧草的戶部主事。蕭驚瀾劍尖挑起那人下頜:“說說看,落鷹峽的地形圖賣了幾箱金錠?“
“四殿下饒命!是太子......啊!”
慘叫聲中,喬言心忽然瞥見囚犯耳后紫斑。她扯住蕭驚瀾的廣袖:“他中過鳩羽毒!這種毒會讓人產生幻覺......“
話音未落,囚徒七竅突然涌出黑血。蕭驚瀾旋身將喬言心護在懷中,毒血濺上他的蟒袍,瞬間腐蝕出蛛網般的破洞。黑暗里響起機括聲,十八支淬毒弩箭破空而來!
“蹲下!”喬言心揚手拋出藥囊,瓷瓶炸開的粉末在空中燃起幽藍火焰。借著火光,她看清蕭驚瀾面具下精致的下頜線,以及頸側那道熟悉的舊疤——竟與醫毒空間里基因圖譜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地牢外忽然傳來馬蹄聲,禁軍火把照亮半個皇城。蕭驚瀾將佩劍塞入喬言心手中,自己卻朝著反方向騰躍而起:“從密道走,去救你的父兄。“
“那你......”
“記住,”他在月下回眸,面具被流矢擦出裂痕,“能殺本王的毒,還沒煉出來。“
五日后,蕭驚瀾帶著喬言心到達距離落鷹峽大概還有半天路程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著被裹的跟個蠶寶寶一樣的喬言心,嘴角微微的勾起轉瞬既逝,仿佛剛剛是錯覺似的。
此時的天空飄起了今冬的第一場雪。蕭驚瀾吩咐手下原地扎營。這時候他的一個屬下跑過來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么。
喬言心眨巴著一雙大眼,盯著蕭驚瀾,剛開口準備問“是不是……”
“出賣你祖父他們的叛徒已經被我的人全部抓起來了”蕭驚瀾好脾氣的解釋道。
身邊的副將和一眾屬下有點蒙蔽,他們的主帥什么時候那么有耐心了?他帶著一個姑娘在身邊本身已經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接著…..
“你別著急先進帳篷去休息,這些事情交給我……”
“……”
“……”
底下的人都想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這真的是那個沒有女人能靠近他半米的冷血戰神嗎……
他們的求知八卦欲注定是無解的。
這些喬言心都不知道,她繼承了原主的所有記憶,包括對親人的情感,她一路上迫切的想盡快救出被圍困的祖父他們,但是她知道這一切不是靠她就能做到的。
所以一路上她很少說話,而是不得不選擇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對她是特別的,她只是覺得他并不像傳言說的那么可怕。
“好,一切有勞四皇子您費心了”
喬言心說完準備下馬,她忘記自己被裹成蠶寶寶了,動作太快眼看自己就要臉著地了,這時候一雙手突然伸了過來迅速接住了她。
喬言心滿臉尷尬,紅著臉道“那個…謝謝……”
而此時蕭驚瀾還沒有放開她,喬言心看到一旁目瞪口呆的眾人,覺得此時自己直接可以摳出個三室一廳了…
“那個…四…四皇子,您可以放…放……我下來了…”
蕭驚瀾看著懷中尷尬的小人兒,眼底涌現出一閃而過的寵溺,轉瞬即逝。
蕭驚瀾沒有一絲的尷尬,他扶她站穩:“下次小心點”,這句話放佛一道驚雷,旁邊的屬下嘴巴都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此時的喬言心已經跑進帳篷去扣三室一廳了。
蕭驚瀾看著目瞪口呆的一眾屬下,恢復了以往的冷酷,冰冷的眼神發佛可以殺人,只是飄了一眼,那些屬下全部低下了頭裝死……
因為連夜趕路,喬言心也是疲憊不堪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喬姑娘如果醒了,給她送進吃的。”
這是蕭驚瀾的聲音。
“屬下遵命”
“四皇子,您可以進來說話!”喬言心的聲音有點沙啞,或許是剛剛醒過來的原因。
話音剛落,蕭驚瀾掀開帳簾走了進來,還沒等喬言心開口問,他就道:
“叛徒已經處理了,晚上我們就開始行動”
“謝謝你!”喬言心真誠的說道。
喬言心望著他眼尾的朱砂痣,忽然想起空間里那管未用完的某種藥劑。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真正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