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退潮后的沙灘上噼啪作響,火星子竄向綴滿星斗的夜空,將唐薇用珊瑚粉畫出的荒島地圖映得忽明忽暗。幸存者們圍坐成圈,陳立的交易站改作“拍賣臺”,用半截香奈兒口紅在礁石上標著最新價碼:“迪奧烈焰藍金唇膏——換守夜人斷肢標本,唐博士專用。”
白露蜷縮在陰影里,耳垂上的銀飾空缺處泛著紅腫。她盯著篝火中跳動的耳環倒影,那是陳立剛才用來“展示奢侈品等價物”的道具,此刻正被唐薇用鑷子夾著,在火光中劃出七道流光。
“看,每道光影對應溶洞的位置。”唐薇的眼鏡片映著跳動的火光,手中的珊瑚筆依次點過沙地上的七個標記,“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正好是北斗七星的排列。”
陸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吊墜,父親日記里的那頁素描突然清晰:七名女性站在星芒狀的軌跡上,每個人腳下都有與白露耳環相同的水鉆紋路。當火光掠過唐薇的地圖,第七道光影恰好落在標著“搖光”的溶洞——正是白露丟失耳環的位置。
“張野的貨輪日志,”蘇晴突然開口,相機鏡頭對準正在擦拭匕首的張野,“特殊貨物的運輸日期是九月九日,北斗七星連珠的日子。”她故意提高聲音,“而貨物清單上的‘17-07號物品’,重量是45公斤——和白露的體重完全一致。”
沙灘上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白露猛地抬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你怎么知道我的體重?”她的視線掃過陳立,后者正用睫毛膏在礁石上畫著新的價目表,筆尖在“女性體重換淡水”的條目上停頓兩秒。
“更有趣的是,”蘇晴轉動相機,鏡頭對準江月手腕的星軌紋身,“每個貨物編號對應的日期,都和我們七人的生日重合。比如江月姐的編號17-03,正是她三月十七日的生日。”
江月閉著眼睛盤坐,星軌紋身隨著篝火明滅:“七星連珠時運來的,從來不是普通貨物。”她突然睜眼,目光落在陸沉的吊墜上,“二十年前的科考隊,七個人帶著七枚吊墜登島,每個人的生辰都對應著星核的節點——就像現在的我們。”
陳立的匕首猛地劃過礁石,火星四濺:“別聽她胡言亂語!”她舉起從行李箱搶救出的香奈兒手袋,倒出一堆化妝品,“這些才是實實在在的等價物!比如這支山茶花潤膚乳——”她故意看向白露,“可以換三晚不被守夜人騷擾的安穩覺。”
陸沉注意到張野的工裝褲口袋在蠕動,露出半截貨輪日志。他悄悄繞到礁石后,借著月光看清上面的批注:“17-07號貨物:星核適配者,血型RH陰性,左耳后有星狀胎記——”他猛地想起白露彎腰撿耳環時,鬢角揚起的瞬間,耳后確實有個淡粉色的斑點,形狀與守夜人復眼中的熒光相同。
“陸主播對貨物單很感興趣?”張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匕首尖抵著他的后頸,“陳總說過,好奇心太重的人,容易被守夜人當成祭品。”
陸沉沒有回頭,視線落在日志最后一行:“所有貨物于九月十日抵達北緯17度,與2003年科考隊登島日期相同。”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血字:“七女歸位之日,星核之眼將開。”而今天,正是九月十日。
篝火旁傳來唐薇的驚呼:“光影在移動!”眾人抬頭,看見白露耳環的七道流光正緩緩向火山口匯聚,每道光影末端都浮現出半透明的爪印,正是守夜人的足印形狀。
“它們在校準坐標。”江月站起身,瑜伽服上沾滿星狀熒光,“當七道光影連成北斗,星核之眼就會蘇醒——就像二十年前那樣。”
陳立突然大笑,從手袋里掏出個金屬盒,盒蓋上刻著與陸沉吊墜相同的北斗圖案:“蘇醒?不過是陳氏集團的能源庫罷了。”她按下盒蓋,信號燈亮起,與遠處火山口的熒光形成共振,“二十年前我父親就該成功的,可惜被你父親那個老學究壞了好事。”
陸沉的吊墜突然發出蜂鳴,七片星芒全部亮起,在沙灘上投射出七個光點——正是包括白露在內的七名女性。他看見林淺站在“天樞”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撫著吊墜,耳后胎記在熒光中格外明顯,與壁畫上第七個空位的輪廓完全重合。
“你父親當年藏起了第七枚吊墜,”陳立走向林淺,匕首抵住她的咽喉,“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就在這時,椰林深處傳來密集的甲殼摩擦聲,數十雙復眼的熒光亮起,組成巨大的北斗圖案。守夜人的低吟聲此起彼伏,這次不再是破碎的詞語,而是完整的句子:“七鑰匙歸位,星核蘇醒——”
白露突然站起身,眼中閃過與守夜人相同的熒光,用沙啞的聲音接道:“歸位者的血,將點燃地火。”她走向陳立,耳后胎記發出強光,“二十年前,是你父親殺了我父母,把我變成‘貨物’——現在,該算算總賬了。”
陸沉終于想起,父親日記里夾著的老照片,那個在科考隊后勤組的年輕女人,耳后同樣有星狀胎記——她正是白露的母親。而陳立手中的金屬盒,正是當年科考隊用來定位星核的裝置。
火山口方向傳來悶響,大地開始震顫。唐薇指著地圖驚呼:“光影連成了完整的北斗!七個溶洞正在釋放能量,形成星核的保護層——而陳立的信號,正在破壞這個保護層!”
陳立的笑容突然凝固,她看見金屬盒的信號燈正在熄滅,而白露的掌心不知何時多出枚吊墜,正是二十年前失蹤的第七枚星芒。“你——”
“守夜人說,奢侈品的等價物,從來不是物資。”白露將吊墜按進沙灘,七道光影突然匯聚成光柱,直沖火山口,“而是讓一切歸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