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汁,將城市裹挾其中,只余路燈星星點點,像是孤高的站崗士兵。白莎站在217路公交站牌下,看著最后一班公交車拖著尾巴鉆進黑暗巷子,只留下她和風。風是寂寞的野獸,在弄堂里穿梭,在廣告牌間徘徊,搖得招牌嘎吱嘎吱地響,呼嘯著從白莎耳邊掠過,像是在嗚咽,又像是要把什么秘密嘶吼出來。
白莎裹緊了碎花大衣,領口的毛毛卷成了毛茸茸的圍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抬頭望了望昏黃的路燈,那光暈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渺小,像是被黑暗吞噬前的掙扎。她深吸一口氣,準備沿著217路的軌跡往家走。可剛邁出一步,就被身后急促的剎車聲拽住了步伐。
她猛地回頭,只見一輛黑色轎車在公交站臺前戛然而止,車門“砰”地打開,一個男人從駕駛座上跌跌撞撞地滾下來。他身著黑色風衣,領口高高豎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的那半張臉,五官在路燈下顯得扭曲,右眼下角一道月牙狀的刀疤,像是夜色里爬出來的毒蟲,透著陰狠,嘴里還含糊不清地罵著:“媽的……”剛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從嘴里噴涌而出,濺在白莎的碎花大衣上。
白莎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可那男人突然抬眼,眼神冰冷得像深淵里的寒冰,直勾勾地盯著她。她被那眼神定在那里,挪不動半步。緊接著,男人眼神一變,像是發現獵物的野獸,眼里多了幾分嗜血的兇狠。他搖搖晃晃地朝白莎走來,腳下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浸濕,泛著幽暗的光,他踩在上面,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像是在白莎心上敲鼓。
男人走近了,白莎才看清楚他的模樣。那是一張被血污和淤青遮蓋的臉,眉骨處還有一道新傷,血正往外滲著,染紅了半邊頭發。他右手撐著車身,左手從腰間猛地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刀刃在路燈下閃著冷光,像是要吞噬一切的惡魔之爪。白莎嚇得癱坐在地,大腦一片空白,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匕首在眼前晃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街角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人穿著黑色皮衣,身形矯健,宛如一頭獵豹,朝著他們飛奔而來。他跑到男人身后,二話不說就給了他后腦勺一擊,男人“哎喲”一聲,身體晃了晃,但還沒等白莎緩過神,那人竟又補了一拳,男人直接癱倒在地。
白莎這才反應過來,她顫抖著站起身,聲音帶著哭腔:“你……你是誰?為什么要打他?”那人卻擺擺手,示意她安靜。只見他走到男人身邊,蹲下身子,用手指在男人鼻下探了探,隨即表情一變,像是發現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猛地站起身,看向白莎,眼神嚴肅得讓人不敢直視:“趕緊走,別在這兒!”白莎被他那急切的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跟著跑,卻又突然反應過來,回頭對他說:“可是他怎么辦?”那人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仿佛怕她被鬼纏上一般:“他活不了了,再不走,死在這兒的就是你!”
這下白莎是真的慌了,她被那人拽著一路狂奔,直到鉆進一條狹窄的巷子,那人背靠墻喘著粗氣,臉上滿是冷汗。白莎也靠在墻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她看著那人,突然想起來問:“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救我?”那人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疲憊:“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相信我,今晚的事不能說出去,否則……”他沒再說下去,可那未盡的話語卻像一把刀,把白莎的心懸在半空,搖搖欲墜。
她看著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滿心疑惑卻無處發問。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那尖銳的聲響劃破夜的寂靜,像一根刺扎進白莎的神經。那人猛地站直身子,眼神里透著幾分決絕:“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引開他們。”說完,他轉身就往巷子深處跑去,身影在夜色里漸漸模糊。
白莎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她靠著墻,看著那人遠去的方向,心里滿是擔憂。她想著,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又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生命里,帶來這么多麻煩和未知。她又想起那輛黑色轎車,想起那個男人,想起那把匕首,想起警笛聲……一時間,所有的畫面在腦海里交織成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
就在白莎胡思亂想之際,她突然發現男人口袋里掉出了一個手機,正“滴滴”地響著,像是在提醒著什么。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身子撿起了手機。手機屏幕上,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赫然在目,白莎咬咬牙接了起來,那邊卻傳來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喂,肖正,你到底死哪兒去了?任務完成了嗎?”
白莎握著手機的手一抖,“肖正?”這個名字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讓白莎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請問……請問你是哪位?”那邊的女人明顯愣住了,語氣里帶著警惕:“你是誰?”白莎剛想回答,那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怒吼:“林夏,你給我閉嘴!”緊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
白莎握著手機,滿心疑惑地看著肖正遠去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肖正會給她帶來什么樣的麻煩。
夜風又起了,吹得白莎的碎花大衣呼啦啦地響。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白莎抱著手機,身子縮成一團,像是要在這狹窄的巷子里把自己藏起來。她看著肖正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想要去找他,想要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可轉念一想,他又是個陌生人,自己跟著他,萬一有危險怎么辦?可要是不跟著,這手機里藏著的秘密,又會不會把自己卷進更大的麻煩里呢?
白莎咬著牙,心里的天平在不停地搖擺。最后,她還是站起身,朝著肖正的方向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勇氣,或許是因為在剛剛那一刻,肖正救了她,她欠他一個人情;又或許,是因為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在作祟,越是危險,越是想闖一闖。她只覺得,這件事沒那么簡單,自己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夜色如墨,白莎就這樣獨自走在巷子里,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她腳步聲在空曠的巷子里回響,像是敲在鼓面上的鼓點,一聲一聲,震得她心慌意亂。她想著,自己到底會遇到什么,又會揭開怎樣的秘密。
夜色愈發深沉,連月光都被吞噬殆盡,白莎的影子被拉得細長,像一截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的枯枝。就在白莎剛拐進巷子時,突然頭皮一炸,兩道冰涼的光同時抵在后腰。她下意識捂住撞碎的手機,卻聽見悉悉索索的動靜從四面涌來——巷子兩側的垃圾箱后,不知何時冒出了三個人影,全戴著黑色頭套,手里的匕首寒光凜凜。
肖正的聲音突然從后方傳來,帶著一絲涼薄的笑意:“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