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新世紀熬夜送外賣猝死的社畜之一。
穿越到架空的大洛朝,手握金手指——能測一月內生命安全的吉兇模擬器。
眼下她看似安全,實則危機四伏。
原主悄無聲息死在七日前的落水,背后兇手尚未找到。
江子義又急著送走原主,妄圖同時侵犯她的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
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這樣的好事。
原主的爹可是位列揚州三大鹽商,她的嫁資,可是上輩子的南引枝從來沒見過的金額,上千畝的田產、數間商鋪,連鹽引都近三萬貫。
若她窩囊被趕出去成了外室,豈不是坐實她先前的壞名聲了。
風言風語和自甘墮落是兩碼事。
她不能帶累原主的爹,連累原主唯一的親妹妹。
這可是她的兩位大財主,連累別人可以,但連累他們可不行。
現下她要接手原主的身份和財產,首要的便是待在這府里,查清原主的死因。
依她用陰謀的角度來看待問題,只怕原主壞掉名聲一事,也頗有蹊蹺。
不過,事情只能一件件去查。
即便她沒有原主的記憶,只能從小寧那里獲取信息,但也難不倒她。
為了享受這潑天的富貴,她沒路走也要挖出一條地洞來。
南引枝坐在梨木圈椅上,氣定神閑。
心念微動,她緩緩展開左手心,巴掌大的微藍光屏浮于上方,赫然一個小字:
【吉】
她徹底放下心來。留在府里的這一步棋,她走對了。
用完早食,晨霧隱去,旭日東升。
文安伯府爵脈始于太祖朝,本以軍功起家,至江子義祖父改任文官,官至工部侍郎。
江祖父有兩子,皆出于其妻。
長子江父去世前任戶部郎中,死了近四年,比江祖父夫妻只早幾個月。
二房夫妻倆很快分出,住于文安伯府隔壁的三進院。
江母同二房關系不好,兩房人生分不少。
江子義年歲廿二,還在讀書,明年才下場參加科舉。
其弟江子安,小江子義兩歲,守完孝后,走武官的路子,本可以蔭補為從七品上的勛衛。
但只補了正八品上的翊衛,對應散官階為御侮校尉,平時負責守衛皇宮,地位低于三衛中的親衛和勛衛。
而二房,繼承了江祖父和江父的人脈資源,比長房顯貴。
好在長房還有個爵位,府里多少有幾分顏面。
出了歸燕居,府里處處張燈結彩,大紅的喜字隨處可見,下仆們喜氣洋洋。
南引枝神色如常,帶著小寧去枕霞閣,這是江子義小妹江聽雪的住處。
江聽雪年歲十七,同原主交好,幾乎日日得見。
但自南引枝穿來,江聽雪高燒了一場,兩人均拖著病體,實在無暇。
侍女掀開簾子,一穿鵝黃褙子,眉若初柳新裁,笑若星子落入清泉的少女,映入南引枝的眼簾。
江聽雪本臥在美人榻上瞧話本,見了南引枝前來,連忙展露笑顏,起身行見禮:
“雪娘見過大嫂。”
南引枝笑著回禮:“小妹何必同我見外。”
兩人攜手坐于榻上,寒暄幾句,進入正題。
南引枝目光誠懇:“小妹,我是來同你辭別的。”
她素手輕抬,小寧呈上托盤。
江聽雪掃了眼托盤上的物件,心里咯噔一聲,連忙起身推辭:
“大嫂怎么突然要走?大嫂持家三年,府里井井有條,即便……即便大嫂要離開家里,掌家權也不該落在我的手上。”
瞧著是無辜的。
南引枝握住江聽雪的手,江聽雪順從地坐在她身旁。
南引枝不舍道:
“我也舍不得小妹,只是伯爺下定決心要讓我去莊子上。我……”
“我……”南引枝輕嘆一聲,言辭間諸多無奈。
江聽雪眉頭微蹙,嘴巴囁嚅了幾下,最終閉口不言。
南引枝了然,再次示意小寧將托盤往前。
江聽雪猶豫不決,依她和大嫂的關系,本不應接這管家權。
可大哥安排她和大嫂一起準備成親事宜,只怕……只怕是為了這一日。
她神色動搖,目光緩緩落在庫房鑰匙上。
南引枝忽道:
“聽府里的家仆提過,七日前我落水之際,有人瞧見了小妹,似乎站于池子對面?不知小妹可看清了推我那人的面貌?”
江聽雪指尖微顫,細細密密的汗珠浮現額間,下意識答道:
“大嫂說笑了,我哪里知道那人是誰。”
這話才出口,她心中頓時一慌,側首去看大嫂的神情。
南引枝是故意詐江聽雪的,如她所預料的一般,江聽雪清楚原主落水內幕。
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眸含笑:
“小妹,小寧的手都酸了,這管家權你還是接過吧。”
江聽雪臉色慘白,她剛才的回答,承認了自己就在池邊。
她目光落在掌家對牌上,微微失神。
她若接了,大嫂問起落水一事,她不答就是不義。
她別過頭,嘴唇蠕動:
“大嫂,小妹只認你一位嫂嫂,掌家權非大嫂莫屬。”
南引枝聽完,一臉心疼,捻帕輕拭江聽雪額間的汗珠,柔聲道:
“小妹說笑了,我今日要去莊子上,這掌家權,你既然不接,那我只能另想它法了。”
還能有什么辦法?府里能妥帖掌家的,只有大嫂。
若大嫂以此相逼,自己……自己只能壞掉大哥的謀算了。
江聽雪覷著大嫂溫柔的神情,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了脊背,臉色逐漸僵硬起來。
她竟猜不透大嫂的想法了……
南引枝細細握住她的手,輕聲道:
“雪娘以后莫再喚我大嫂,我待雪娘如同親妹,往后雪娘喚我一聲姐姐便好。”
說完,她抬眸看向江聽雪,目露期盼。
江聽雪手心越發冰涼,她扯了扯嘴角:“南姐姐。”
“誒。”南引枝笑應一聲,眸里如同蒙了層霧一般,讓人瞧不清。
只臉上淺淺笑著,她松開了手,同江聽雪的侍女囑咐:
“雪娘手心發涼,你們可要小心照應,可莫讓雪娘再染了風寒。”
侍女們誠惶誠恐應下。他們瞧見,剛才前夫人和姑娘的較量,姑娘輸了。
江聽雪瞧了這場景,一時不知這伯府到底是姓江還是姓南。
“雪娘,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南引枝嘴角噙笑,領著小寧離開。
江聽雪木然地起身送行,轉過身來,立馬吩咐:
“我病情未愈,今日不見任何人,哪怕是娘和大哥。”
說完這話,江聽雪脫掉外裳,卸掉釵環,躺在榻上一臉蒼白。
貼身侍女面色急迫,伸手去探江聽雪的后背,驚呼:
“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出了一身冷汗!”
枕霞閣一陣忙亂。
南引枝出了院門,自是不管。
小寧氣得臉兒發紅:
“大姑娘肯定知道是誰推的姑娘,她卻不說。虧姑娘先前真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姑娘的一腔好意,真是白付了!”
瞅著這為她打抱不平的小侍女,南引枝將小寧的一縷碎發勾至耳后,輕聲道:
“這才哪兒到哪兒,說不準這伯府里也就雪娘有幾分真心。”
停頓會兒,又道,
“小寧,如今我們都要多留一個心眼,上次你家姑娘可真是腳在鬼門關了。”
原主是真的死了。
小寧重重點頭。
姑娘說得對,這段時日,府里多了不少陽奉陰違的人。
顯然是要另謀出路,也不想想,他們的吃穿是誰給的。
眨眼間,南引枝又換了一副溫和的笑臉:
“走,在府里住了這么久,馬上要去莊子了,哪能不去拜見老夫人?”
既然斷了江子義的后路,前路上,也要扔些絆腳石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