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鐵站撿到枚青銅鑰匙,鑰匙環(huán)上系著褪色的紅繩,繩結(jié)里卡著張小票——“寄存柜B07,2023.10.15“。那天正是我未婚妻失蹤的日子,監(jiān)控顯示她最后出現(xiàn)在這個地鐵站,手里攥著與我identical的鑰匙。
深夜的地鐵站空無一人,寄存柜區(qū)的燈光忽明忽暗。B07柜的編號被刀刻得凹凸不平,縫隙里滲著暗紅液體。當鑰匙插入鎖孔時,我聽見柜子里傳來指甲抓撓聲,像有人在急切地傳遞什么信息。柜門打開的瞬間,股腐壞的茉莉香撲面而來,里面掉出個鐵盒,盒蓋上刻著未婚妻的名字“林夏“。
鐵盒里裝著臺老式錄音筆,最新錄音停在23:59。“阿遠,如果你聽到這個......“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背景里有地鐵進站的轟鳴,“寄存柜的鏡子能照見另一個時空,10月15日那場暴雨,我看見自己從鏡子里爬出來,穿著壽衣......“電流聲突然蓋過人聲,最后幾秒傳來模糊的尖叫,和硬幣掉在地上的脆響。
我注意到鐵盒底部沾著地鐵代幣,邊緣刻著“逆時針“字樣。當我將代幣放在寄存柜的鏡子前時,鏡面突然泛起漣漪,映出與現(xiàn)實相反的場景:B07柜編號變成“70B“,而我的倒影穿著濕漉漉的西裝,左胸口插著半截鑰匙。倒影抬起手,鏡面上凝出水珠,拼出“看背后“三個字。
轉(zhuǎn)身時,我看見穿灰大衣的男人正將鑰匙插入70B柜。他的后頸有道縫合疤痕,和失蹤人口新聞里的連環(huán)殺人案受害者特征吻合。“你也收到了十年前的寄存票?“他聲音沙啞,柜門上的日期赫然是“2013.10.15“——那是我父親車禍去世的日子。
男人打開柜子,里面滾出個牛皮紙袋,袋口沾著法醫(yī)實驗室的封條。我瞥見里面是疊舊照片,每張都拍著同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拍攝地點從民國照相館逐漸變成現(xiàn)代地鐵站。當他翻動照片時,我看見相紙背面用紅筆寫著:“每個十年,寄存柜會召回當年的亡者“。
掛鐘敲響午夜十二點,所有寄存柜同時彈開。穿旗袍的女人從B07柜爬出,她的旗袍上繡著與林夏同款的茉莉花紋,而手腕內(nèi)側(cè)紋著和我父親相同的胎記。“阿遠,“她開口時,我聽見林夏的聲音混在其中,“1943年我被封在柜里,2013年你父親想救我,2023年林夏......“她的指尖劃過鏡面,鏡中倒影開始重疊:父親、林夏、灰衣男人,還有民國時期穿長衫的“我“。
灰衣男人突然掏出匕首,他的倒影在鏡中變成穿白大褂的醫(yī)生:“他們想讓兩個時空重疊!1943年的寄存柜是人體實驗容器,現(xiàn)在的我們只是鏡像......“他刺向鏡面的瞬間,所有柜子噴出白霧,我看見1943年的實驗室里,無數(shù)人被鎖在編號柜中,而墻上的時鐘永遠停在23:59。
林夏的幻影從霧中走來,她的掌心躺著兩枚地鐵代幣:“逆時針轉(zhuǎn)三圈,回到暴雨夜的抉擇點。“當我照做時,寄存柜的鏡子裂開蛛網(wǎng)紋,裂縫里滲出兩個時空的雨水。2023年的我看見1943年的自己正在鎖柜門前猶豫,而兩個時空的林夏同時喊出:“別打開70B柜!那是吞噬時間的漩渦......“
代幣突然碎成兩半,鏡面開始瘋狂旋轉(zhuǎn)。我在時空亂流中看見父親的車禍真相:他當年撿到寄存柜鑰匙,鏡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1943年被實驗的妻子——我的母親。當灰衣男人(此刻是1943年的實驗員)按下爆炸按鈕時,兩個時空的寄存柜同時坍塌,而我攥著林夏的手,從2023年的廢墟里跌進1943年的暴雨中。
晨光刺破云層時,我們站在1943年的荒蕪地鐵站。所有寄存柜都變成墓碑,B07上刻著“林夏之墓1943-2023“,而70B墓碑上的名字是“沈遠“。林夏摸著墓碑上的日期輕笑:“原來我們被困在時間閉環(huán)里,每次打開柜子,都是為了讓對方活下去。“她從旗袍里掏出枚完整的代幣,上面刻著“順時針“。
遠處傳來日軍的腳步聲,我將代幣塞進她掌心:“這次換我留下。“當她沖進時光裂縫的瞬間,我看見2023年的新聞彈窗:“地鐵寄存柜連環(huán)失蹤案告破,所有受害者均指向1943年舊案......“而我的倒影在鏡中逐漸透明,最終與1943年的實驗體重合,成為永遠無法走出寄存柜的守密人。
現(xiàn)在是2033年10月15日,新的寄存票從B07柜滑出。我摸著生銹的鑰匙,聽見柜子里傳來年輕女孩的哭聲。當她打開柜門時,鏡中的我穿著2023年的西裝,左胸口的鑰匙孔正滴著鐵銹色的水,而我終于能說出那個被時空吞噬的秘密:“別相信鏡中的自己,因為我們,從來不是唯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