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閉合的瞬間，云昭的耳朵“嗡“地一聲，像是有人用銅鑼在她腦仁上狠狠敲了一記。謝九幽最后那句話還在耳邊炸著——

“太監也是會殺人的?！?/p>

“殺你祖宗...“她揉著被摔疼的尾椎骨，一瘸一拐地爬起來。密道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手里那塊令牌泛著幽幽青光。

「檢測到玄鐵令」

「導航功能激活：距離目標槐樹還有1.2里」

“現在才來導航？“云昭氣得想把這破系統從腦子里摳出來，“剛才那大蝎子撲過來的時候你他媽裝死？“

系統沒搭理她，只在眼前投映出一道淡綠色的箭頭，指向密道深處。

云昭啐了口血沫，把令牌塞進褲腰帶——這玩意硌得她胯骨生疼，但總比丟了強。右肩的龍鱗胎記還在發燙，像塊燒紅的烙鐵死死按在皮肉上。

沒走兩步，腳尖突然踢到個硬物。

“嘶——“

她蹲下身摸索，指尖碰到冰涼的石碑。借著令牌的微光，隱約辨出上面刻著“永昌十七年“幾個字。

“這他媽是...“云昭突然反應過來，“亂葬崗的地下墓道？“

難怪謝九幽對路線這么熟。東廠這些閹狗，怕是早把京城地底挖成蜘蛛網了。

正想著，前方突然傳來“吱呀“一聲。

云昭渾身汗毛倒豎，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滾。

“嗖！“

一支弩箭擦著她臉頰釘入石碑，箭尾綁著的紙條飄落在地。云昭沒敢立刻去撿，屏息等了十幾秒，確認沒有第二支箭才湊近。

紙條上就四個血字：

“逆鱗必死“

“操！“她一把攥碎紙條，“有完沒完！“

「警告：檢測到追蹤術法波動」

「建議：立即離開密閉空間」

云昭罵了句方言里最臟的粗話，拔腿就跑。身后墓道深處傳來“沙沙“聲，像是無數甲蟲在石壁上爬行，聽得人后槽牙發酸。

箭頭指引的方向越來越窄，到最后她只能側著身子擠過石縫。斷臂的傷口在擠壓中又開始滲血，血腥味引來了某種長著人臉的飛蛾，撲棱棱地往她領口里鉆。

“滾開！“云昭用令牌拍死兩只，粘稠的綠色體液濺在手上，立刻腐蝕出幾個血點。

「毒素分析：苗疆尸蛾」

「解毒方案：尿液沖洗」

“......“

云昭盯著自己冒煙的手背，一咬牙解開褲帶。正當她糾結要不要真往手上尿時，石縫盡頭突然透進一線月光。

出口！

她手腳并用往外爬，剛探出半個身子，脖頸突然一涼——

一柄鋼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

“別動。“

持刀的是個穿夜行衣的矮個子，蒙面巾上繡著只蝎子。云昭注意到他握刀的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處是個陳年傷疤。

“這位好漢，“她慢慢舉起沒斷的那只手，“我就是個要飯的...“

“要飯的能從東廠密道爬出來？“矮個子冷笑，刀鋒往下一壓，“謝九幽把你藏得挺深啊，小逆鱗。“

云昭瞳孔一縮。這人不僅知道密道，還知道逆鱗？

「戰斗評估：勝率23%」

「建議：詐降」

系統剛彈出提示，云昭已經膝蓋一軟跪下了：“大哥饒命！我真是被那死太監抓來的！“

她邊哭嚎邊往前蹭，斷臂的袖子“不小心“掃過對方褲腳。矮個子果然放松了警惕，彎腰來扯她頭發：“少耍花——“

就是現在！

云昭猛地抬頭，一口咬住他手腕！矮個子吃痛松手，她趁機一個頭槌撞向他褲襠。

“嗷??！“

趁著對方彎腰慘叫，云昭搶過鋼刀就往他脖子上抹。沒想到矮個子反應極快，一個后仰避開要害，刀鋒只劃破了蒙面巾。

月光下露出張布滿紫色紋路的臉——就像皮下爬滿了蜈蚣。

“藥人？“云昭脫口而出。她在妓院聽嫖客說過，苗疆有種活人煉藥的邪術。

矮個子陰森森地笑了：“小丫頭有點見識?！八蝗怀堕_衣襟，胸口赫然嵌著個銅鈴，“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瘆人的“叮鈴“聲。四周土地開始翻涌，數不清的毒蟲從地下鉆出，轉眼就圍成個直徑三丈的圈。

云昭后背抵上棵枯樹，退無可退。蟲群越來越近，最近的那只蜈蚣已經爬上她草鞋。

「檢測到蠱蟲共鳴」

「被動技能觸發：蟲懼（初級）」

突然，所有毒蟲齊刷刷停下，像是遇到天敵般開始后退。矮個子臉色大變，拼命搖動銅鈴：“上??！給我咬死她！“

云昭正納悶，右肩突然一陣劇痛——龍鱗胎記迸發出刺目金光，在她頭頂凝成個模糊的龍首虛影！

蟲群瞬間沸騰，卻不是進攻，而是互相撕咬起來！最前排的蜈蚣直接調頭撲向矮個子，順著他褲管往里鉆。

“不！不可能！“矮個子瘋狂拍打身上，“逆鱗怎么可能操控我的蠱——?。。　?/p>

慘叫聲中，云昭看見他皮膚下鼓起無數小包，像是有東西在血肉里亂竄。不過幾個呼吸，矮個子的眼珠就爆開了，兩條蜈蚣從眼眶里鉆出來，沖她擺了擺觸須。

「血脈壓制成功」

「獲得臨時技能：蟲語（剩余時間1時辰）」

云昭強忍嘔吐的沖動，撿起鋼刀準備補刀。誰知剛靠近，矮個子突然暴起，一把抓住她腳踝！

“你逃不掉的...“他七竅流血地獰笑，“藥王谷...劍閣...影樓...全都在找...“

話沒說完，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來，將他腦袋釘在了樹干上。

云昭猛地轉頭。

二十步外，有人騎在棗紅馬上，長弓還保持著松弦的姿勢。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箭囊上的藥葫蘆紋樣清晰可見。

“藥王谷的人？“她握緊鋼刀。

那人策馬走近，突然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藥王谷裴回，恭迎少谷主。“

---

云昭愣在原地。

裴回抬起頭——這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劍眉星目，右耳戴著枚青玉耳墜。最詭異的是，他看她的眼神像是久別重逢。

“你認錯人了。“云昭往后退，“我就是個要飯的?！?/p>

裴回卻笑了：“少谷主說笑了?！八鋈粡膽阎刑统鰤K玉佩，“可認得這個？“

玉佩上刻著個“昭“字，背面是藥王谷的徽記。云昭太陽穴突然刺痛，眼前閃過零碎畫面：煉藥爐、青石階、還有自己滿手是血地握著這塊玉...

「記憶碎片激活」

「關聯人物：裴回（好感度未知）」

“我...“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我們認識？“

裴回眼神一暗，隨即又恢復溫和：“三年前谷中大火，您為救我被坍塌的房梁砸中，失去了部分記憶。“他指向云昭的斷臂，“這傷就是那時...“

“放屁！“云昭猛地打斷他，“老子這胳膊是八歲被龜公打斷的！“

裴回不慌不忙：“是嗎？那您可記得，妓院老鴇為何獨獨對您手下留情？“

云昭噎住了。確實，醉香樓里其他偷東西的孩子非死即殘，只有她總能撿回條命。

“因為她是我藥王谷外圍弟子?！芭峄剌p聲道，“奉命看守您這個'藥引'?！?/p>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云昭盯著他手中玉佩，突然發現那玉的裂紋和自己胎記形狀一模一樣。

「警告：檢測到謊言成分」

「建議：將計就計」

系統提示讓云昭瞬間清醒。她咧嘴一笑：“師兄記性真好?！巴蝗粨屵^玉佩，“那咱們回谷？“

裴回明顯怔了下，隨即欣喜若狂：“您想起來了？“

“想起來個鬼?！霸普逊砩像R，“但總比留這兒喂蟲子強?！?/p>

她剛抓住韁繩，裴回突然按住她手背：“且慢。“他神色凝重地望向遠處，“清道夫來了?！?/p>

地平線上，一片“黑潮“正朝這邊涌來——是之前那只巨蝎，背上還馱著干尸道人！更可怕的是，蝎子身后還跟著密密麻麻的...

“尸兵?！芭峄芈曇舭l緊，“至少三百具。“

云昭頭皮發麻：“現在信我是要飯的還來得及嗎？“

裴回翻身上馬，一把將她攬在胸前：“抱緊我。“

駿馬揚蹄的瞬間，云昭看見裴回袖中滑出三枚金針，精準刺入馬匹后頸。馬兒頓時雙目赤紅，速度暴漲！

“你給馬扎興奮劑？“她在呼嘯的風聲中大喊。

裴回大笑：“藥王谷秘術！“突然壓低聲音，“少谷主，看那棵槐樹——“

前方不遠處，一棵被雷劈成兩半的枯槐矗立在亂葬崗中央。樹根處露出半截石碑，碑前堆著新鮮貢品。

“跳馬！“距離槐樹還有十丈時，裴回突然抱起她縱身一躍！

棗紅馬繼續前沖，轉眼被尸潮淹沒。云昭在泥地里滾了好幾圈，斷臂傷口又崩開了，疼得眼前發黑。

“快！“裴回拽著她跑到槐樹前，突然割破自己手掌按在碑上，“以血為引，請開鬼門！“

石碑轟然移開，露出個地洞。云昭還沒來得及問，就被裴回推了下去。

下墜過程中，她最后看見的是裴回決絕的背影——他獨自擋在洞口，手中金針組成某種陣法。

“這次...“風聲送來他的低語，“我一定護住你?！?/p>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檢測到時空波動」

「警告：非正常傳送通道」

云昭在混沌中下墜，突然被什么東西接住了——是雙手。

冰冷，修長，帶著熟悉的沉香味。

“真慢?！爸x九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本座差點以為你要喂蝎子。“

地窖墻壁上的火把次第亮起，映出他染血的蟒袍，和手里拎著的...

干尸道人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