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的假山后,云昭把謝九幽按在石頭上,撕下袖口纏他滋滋冒血的斷臂。
“輕點!”謝九幽疼得直抽氣,“你他媽包扎還是殺豬?”
“閉嘴。”云昭系緊布條,順手給了他一巴掌,“這一下是還你三年前踹我那腳。”
謝九幽愣了下,突然低笑:“小畜生記性倒好。”
月光下他臉色慘白得像鬼,右眼窟窿結(jié)著黑痂,左臂斷口處隱約有金色細絲蠕動——那是云昭的血滲進去后產(chǎn)生的異變。
「檢測到組織再生」
「速度:0.3%/小時」
云昭盯著那些金絲看了會兒,突然問:“井底下那個假貨,為什么知道咱倆的事?”
“藥王谷的‘噬憶蠱’。”謝九幽用獨眼掃視四周,“能吞人記憶,喂給傀儡。”他頓了頓,“你登基這三個月,宮里至少混進來三十個藥人。”
云昭后脊發(fā)涼。難怪總覺得宮女太監(jiān)們眼神呆滯……
“陛下!陛下在哪?!”
遠處傳來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呼喊,火把的光越來越近。謝九幽立刻往陰影里縮,卻被云昭一把拽住:“躲個屁,你現(xiàn)在是‘已故九千歲’,詐尸了懂嗎?”
她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他,故意把血跡露在外面,然后抄起塊石頭往腦門上一磕——
“砰!”
血頓時糊了半張臉。
謝九幽:“……你瘋了?”
“閉嘴,裝暈。”云昭踹了他一腳,自己搖搖晃晃沖向禁軍,“救、救命……”
禁軍們嚇得魂飛魄散,七手八腳接住“重傷”的皇帝。云昭演技爆發(fā),顫巍巍指向假山:“有、有刺客……九千歲他……顯靈救駕……”
當(dāng)夜,整個太醫(yī)院都被拎到養(yǎng)心殿。
老太醫(yī)哆哆嗦嗦給謝九幽把完脈,撲通跪下:“陛下!此人經(jīng)脈盡斷,心脈卻異常強健,像是……像是……”
“像什么?”云昭翹著二郎腿吃葡萄。
“像是借了真龍?zhí)熳拥臍膺\!”老太醫(yī)瘋狂磕頭,“先帝時就有傳言,說謝督主是蛟龍轉(zhuǎn)世,專護真龍……”
云昭差點被葡萄噎死。好家伙,這老頭比說書的還能編!
等閑雜人等都退下,謝九幽立刻從“昏迷”中睜眼:“蠢貨,你搞這么大動靜,藥王谷的眼線全知道了。”
“要的就是他們知道。”云昭吐掉葡萄皮,從枕下抽出一卷羊皮紙,“看看這個。”
——是皇宮地下密道的全圖!
謝九幽獨眼微瞇:“你從哪搞來的?”
“柔嘉身上摸的。”云昭指向圖中幾處紅叉,“這些地方最近都有宮女失蹤,我懷疑……”
她突然噤聲。殿外傳來極輕的“咔噠”聲,像是瓦片被踩了一下。
「檢測到屋頂入侵者」
「數(shù)量:1」
謝九幽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云昭搖頭,故意提高音量:“愛卿傷勢如何?可要朕傳淑太妃來照料?”
屋頂?shù)膭屿o停了。
謝九幽會意,裝出虛弱腔調(diào):“臣……不敢勞煩太妃……”
“嘩啦!”
窗紙突然被捅破,一支吹箭疾射而來!謝九幽甩手擲出茶盞,箭矢偏離方向,釘在龍床上。
云昭暴起沖出門外,正看見一道黑影躥上宮墻。她抄起禁軍的長矛全力一擲——
“噗!”
長矛貫穿黑影大腿,那人慘叫一聲跌落墻頭。禁軍一擁而上按住他,掀開面巾后所有人都傻了:
是每天給云昭送膳的小太監(jiān)!
更恐怖的是,他大腿傷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線蟲!
「檢測到傀儡蠱」
「傳播途徑:御膳房」
云昭胃里一陣翻騰。所以這三個月她吃的飯菜里都有蟲卵?!
刑房里,小太監(jiān)被鐵鏈鎖在架子上,已經(jīng)不成人形。
“招了吧。”云昭用燒紅的烙鐵挑起他下巴,“誰讓你來的?”
小太監(jiān)咧嘴一笑,牙齒突然全部脫落——每顆牙里都鉆出條紅蟲!
禁軍們嚇得連連后退。謝九幽卻上前幾步,一把掐住小太監(jiān)喉嚨:“藥王谷的‘子母蠱’,母蟲在宿主腦里。”他看向云昭,“要留活口就現(xiàn)在取。”
云昭遞過匕首。謝九幽手法嫻熟地切開小太監(jiān)后頸,兩指探入皮下一夾——
“吱!”
一條拇指粗的金蟲被拽了出來,瘋狂扭動著。
小太監(jiān)頓時癱軟如泥,眼神恢復(fù)清明:“陛、陛下?奴才這是……”
他話沒說完,七竅突然涌出黑血,轉(zhuǎn)眼就斷了氣。
謝九幽捏碎金蟲,臉色難看:“母蟲一死,子蟲會立刻噬主。”
云昭盯著地上的蟲尸,突然想起個細節(jié):“柔嘉死前說,藥王谷主占了你的肉身……”
“放屁。”謝九幽冷笑,“那老不死的本體早爛了,現(xiàn)在靠換身體茍活。”他指了指自己的斷臂,“這傷就是搶他最后一具備用肉身時留下的。”
云昭正要細問,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
“咚!咚!咚!”
三長兩短,是邊關(guān)急報的信號!
傳令兵滿身是血沖進來:“陛下!西域聯(lián)軍連破三城,鎮(zhèn)北侯……叛變了!”
云昭猛地站起:“你說誰?!”
“淑太妃的父親,鎮(zhèn)北侯!”傳令兵遞上染血的奏報,“侯爺打開城門迎敵,還打出了‘誅妖女,清君側(cè)’的旗號……”
奏報末尾附了張畫像:云昭身著龍袍,右肩龍鱗胎記被特意放大,旁邊批注“逆鱗禍國”四個血紅大字。
“好,很好。”云昭氣極反笑,“朕還沒找他們算賬,倒先潑起臟水了!”
謝九幽突然拽過奏報嗅了嗅:“墨里摻了蠱血,這信本身就是蠱引。”他沉聲道,“所有接觸過的人,三日內(nèi)必發(fā)作。”
話音未落,傳令兵突然眼球凸出,皮膚下鼓起無數(shù)小包!
“按住他!”
已經(jīng)晚了。士兵的胸膛“噗”地炸開,數(shù)百只飛蛾撲棱棱飛出,見人就咬!幾個禁軍瞬間被啃成白骨。
云昭揮袖擋臉,突然被謝九幽攔腰抱起,撞破窗戶滾到院中。身后殿內(nèi)傳來令人牙酸的啃噬聲,混著凄厲的慘叫。
“是‘化骨蛾’。”謝九幽壓在她身上,斷臂抵著她喉嚨,“別出聲,這東西靠呼吸定位。”
云昭屏住呼吸。月光下,她看見謝九幽的獨眼近在咫尺,睫毛掃在她臉上,癢癢的。
「心跳加速」
「建議:冷靜」
“冷靜你大爺!”她在心里罵系統(tǒng)。
最后一只飛蛾從窗口飄出,落在不遠處的海棠花上。謝九幽緩緩起身,從腰間摸出個瓷瓶。
“閉眼。”
瓶中藥粉隨風(fēng)飄散,飛蛾瞬間僵死落地。云昭剛松口氣,宮墻外突然傳來排山倒海的吶喊:
“誅妖女!清君側(cè)!”
火光映紅了半邊夜空——叛軍已經(jīng)殺到皇城下了!
城樓上,云昭望著黑壓壓的敵軍,胃里直泛酸水。
至少五萬兵馬,將皇城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鎮(zhèn)北侯銀甲白須,正聲如洪鐘地宣讀檄文:
“逆鱗宿主禍亂朝綱,勾結(jié)閹黨弒君篡位!今日我輩替天行道……”
“放你娘的屁!”云昭一把搶過旁邊禁軍的弓箭,拉滿弦就射!
箭矢破空而去,卻在半途被道金光擊落。敵軍陣中緩緩升起座步輦,輦上坐著個戴青銅面具的老者——正是藥王谷主!
“陛下別來無恙?”谷主的聲音通過擴音蠱傳遍戰(zhàn)場,“老朽這份登基大禮,可還滿意?”
云昭正要罵回去,謝九幽突然按住她肩膀:“看輦旁那個黑袍人。”
那人不著鎧甲,全身裹在黑袍里,唯獨右手露在外面——膚色青灰,指甲漆黑如墨。
“西域尸王。”謝九幽聲音發(fā)緊,“能操控十萬陰兵。”
像是印證他的話,黑袍人突然掀開兜帽,露出張腐爛過半的臉。他舉起骨杖重重一頓——
“轟!”
地面裂開無數(shù)縫隙,慘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禁軍們面如土色。云昭卻笑了,笑得城樓下敵軍都愣了片刻。
“老東西,比人多是吧?”她猛地扯開龍袍,露出右肩龍鱗胎記,“朕讓你開開眼!”
五指成爪,狠狠刺入胎記!
鮮血噴涌的瞬間,天地變色。狂風(fēng)驟起,云層中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
「終極技能解鎖:龍怒」
「副作用:暴走風(fēng)險78%」
云昭的瞳孔徹底變成金色,周身騰起丈高的金焰。她踏著城垛一躍而下,落地時沖擊波震飛數(shù)百敵兵!
“殺——!”
皇城大門洞開,原本嚇破膽的禁軍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沖出來,個個眼冒金光——竟是被龍氣感染了!
戰(zhàn)場上頓時血肉橫飛。云昭直奔藥王谷主,所過之處敵軍如麥浪般倒下。谷主慌忙后退,尸王橫杖阻攔——
“咔嚓!”
云昭徒手折斷骨杖,一拳轟穿尸王胸膛!腐肉四濺,她卻不停手,抓著脊椎將尸王整個撕成兩半!
藥王谷主面具碎裂,露出張與謝九幽一模一樣的臉:“乖徒兒,你要弒師嗎?”
云昭動作一滯。
就這瞬息破綻,谷主袖中射出七枚金針,直取她心口!
“嗖——”
黑芒閃過,七針盡數(shù)被擊落。云昭回頭,看見謝九幽獨立城頭,手中血蛟劍泛著妖異的紅光。
“老東西。”他冷笑,“偷臉皮這招,玩不膩嗎?”
谷主表情扭曲,突然一把抓過鎮(zhèn)北侯擋在身前!云昭的龍爪穿透老侯爺胸膛時,谷主已經(jīng)趁機跳上骨蛇,逃之夭夭。
戰(zhàn)場上突然死寂。
云昭抽出血淋淋的手,鎮(zhèn)北侯卻笑了:“陛下……老臣……被蠱蟲控制……”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塊虎符,“西域聯(lián)軍……還有埋伏……小心……”
話未說完便斷了氣。
云昭握著染血的虎符,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撲通”一聲——
謝九幽從城頭栽了下來。